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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卷二十一章 物是人非

戬吒——云间月

冀州侯苏护对帝辛早有不满,西征之心本就不甚强烈,屡战屡败后,申公豹心中愤懑,和苏护争吵不休,遂自行往九龙岛请来瘟仙吕岳,除肉身成圣的杨戬和莲花化身的哪吒外,其余人皆着了吕岳的道,西岐一时间宛若空城。

杨戬与哪吒商议之下,一人留在西岐照看,主持大局,一人往玉虚宫求药,救治中了瘟毒的众人;

不得不说,杨戬的效率极高,三日未到,便从火云洞三圣手中求来了丹药和柴胡草,解了西岐一灾,吕岳手下的几个徒弟也归了封神台而去,就连逃走的杨文辉也被刚刚下山的韦护取了性命。

“还是被吕岳给逃了,若是再见到他,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西岐因瘟癀阵折损了数员将领,对于吕岳的逃脱,黄天化心中愤懑不已。

“杨大哥既已寻到了破解瘟毒的法子,便也不惧吕岳了。”

天祥坐在自家兄长身边,笑了笑,并未将吕岳放在眼里。

“话说,今日怎的没见杨师兄和三弟?他二人该不会又背着我们外出游玩了吧?”

木吒皱了皱眉,环顾四周,不由得开口问到;

“二表哥你还不知道吗?纣王得知你三人的身份,派人往陈塘关捉拿姑姑和姑父去了,杨大哥和三哥收到消息就赶去救人了,同行的还有小公子和大表哥。”

“你说什么?!”

相较于金吒,木吒的性子还是过于冲动了些,因此哪吒并未着人告知于他,只带了稳重的杨戬、雷震子和金吒三人。

“纣王还真是看得起李靖,竟派了内卫首领鲁仁杰前来!”

哪吒曾在朝歌游历过一段时间,对朝歌城内的人和事颇为了解,自然认得出押送李靖夫妇之人的身份;

“三弟,要如何救人,你拿个主意吧。”

鲁仁杰一行有三百余人,走的还是官道,路上行人不少,由此可以看得出纣王对李靖有多么的“上心”,若是贸然出手,不仅会引起骚乱,更有可能会害了李靖夫妇……

“金吒师弟,你和雷震子待着这里不要动,待我和哪吒将牢车附近的人引开后,你二人立即破开牢车救人,救到人后立刻抽身,不得恋战!”

杨戬是四人中心性最沉稳的,很快便给出了主意;

“就按二哥说的做,动手!”

纣王下令捉拿李靖夫妇时,西岐正在与瘟仙吕岳纠缠,因此在他看来,哪吒兄弟根本无法抽身来此救人,只是纣王低估了风火轮的速度,哪吒从西岐飞到陈塘关,短不过半日的功夫罢了……

“鲁仁杰,你想带李靖走,先过我这一关!”

长枪破风而至,连片刻思考的时间都没留给鲁仁杰,直杀的他步步后退,额头冷汗涔涔;

“李哪吒!本国师等的就是你!”

正在哪吒与鲁仁杰缠斗时,背后突然吹来一阵寒风,利剑直直的刺向哪吒后心;

“哪吒——小心!”

“嘭——”

“申公豹!你的对手是我!”

三尖两刃刀及时赶到,重重的挑来申公豹的长剑,稳稳的挡在哪吒身后;

雷震子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见哪吒安好后,这才放下心来。

“杨戬——又是你坏我好事!”

申公豹与杨戬数次交锋皆以战败告终,杨戬于他而言,仿佛就是天生的克星,比之姜子牙更让人愤怒!

“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他!”

杨戬与三尖两刃刀配合愈发默契,大开大合间,直打的申公豹毫无还手之力,鲁仁杰那边明显不是哪吒的对手,连战连败后,已然纵马往朝歌奔逃而去,余下的小兵也各做鸟兽奔散而逃……

未免丧命于此,趁哪吒赶来之前,申公豹便化作一道青烟灰溜溜的逃走了,不知去向。

“爹、娘,你们受苦了,是孩儿来晚了……”

金吒破开牢车,轻手轻脚的将李靖搀扶了下来,许是李靖曾做过些反抗的小动作,身上不免受了些皮肉之苦;

“阿娘,您没事吧?可有哪里伤到了?”

待李靖被扶下车后,哪吒跳上牢车,轻柔的抱起李夫人,嘘寒问暖了好一阵儿,过程中,从未给过李靖半个眼神……

“娘没事,能再看到你们兄弟,娘就已经很满足了。”

李夫人极轻的揉了揉哪吒的脸颊,眉眼中尽是宠溺;

“阿娘,二哥性子有些急躁,我没敢将这件事告诉他,一会儿回到西岐,正好给他一个惊喜。”

哪吒见李夫人一直往他身后看着,意会的笑了笑,忙解释到;

“如此甚好,我的哪吒长大了,知道如何能思考的更加周全了。”

“阿娘,忘了给您介绍了,这位是我结义的二哥,名唤杨戬,自小到大,二哥总是在照顾我,就连在哪吒庙那两年,也都是二哥陪着我的。”

哪吒将杨戬带到李夫人面前,眼中浓浓的依赖之情,笑意如何也掩饰不住;

李夫人淡淡一笑,点头到:“有劳了……”

“伯母不必客气,这是杨戬应该做的。”

也不知为何,被李夫人的目光扫过,杨戬莫名有些紧张,不自觉的扯了扯衣角。

“阿娘,这位是姬侯爷府上的小公子,也是我同门的师弟,雷震子。”

“哪吒的性子有些冲动急躁,平日里,有劳诸位的帮衬照顾。”

“伯母有所不知,平日里,反倒是哪吒师兄对我们的照顾颇多,师兄弟们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都会去找哪吒求教。”

雷震子侧目看向一旁傻笑的少年,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宠纵;

“哪吒真的是长大了。”

李夫人揉了揉少年的脑袋,眼中止不住的笑意。

这边其乐融融的景象看的李靖脸色愈发阴沉,除了金吒,根本没有人愿意搭理他……

回西岐的路上,哪吒背着李夫人,脚踩着风火轮,杨戬和雷震子护在两侧,时不时的聊上几句哪吒的趣事,笑声不断;

反观李靖,身上伤痕累累,心里更是郁结难消,落寞的趴在金吒背上一言不发……

即便是到了西岐,哪吒也仿佛看不到李靖的存在,哪怕是见了面,也全当没看见,就连李靖主动喊哪吒的名字,哪吒也只当自己是个聋子,直气的李靖脸红脖子粗,有趣极了……

“杨大哥、三哥,不好了,出事了!”

“怎的跟着掌教师伯这么久,还是一副毛毛躁躁的性子?”

哪吒和杨戬悠哉的坐在庭院对弈,小孩儿时不时的悔棋和撒娇直惹得杨戬哭笑不得;

二人正在兴头时,天祥满头大汗,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声音之大,倏地惊飞了枝头的鸟儿。

“三哥,我爹和大哥被殷郊抓走了!”

“……你说谁?!”

白子自空中落下,溅起一声脆响,哪吒呆愣着看向天祥,不敢置信的问到;

天祥沉声到:“大商太子——殷郊!”

“这不可能!”

哪吒腾身而起,眼底一片混乱,就连棋盅砸在他脚上也未曾察觉;

“三哥,虽然我不曾见过殷郊的容貌,但名号是他自己报的,我不会听错的。”

“殷郊与帝辛水火不容,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他怎会……”

殷郊、殷洪兄弟是哪吒亲自救下送去九仙山和太华山拜师的,闲暇时,哪吒总会去看望他们,时不时的也会带着他二人往凡间的小酒馆一聚,若论起来,哪吒与殷郊、殷洪二人的关系,比之雷震子和土行孙还要亲近些……

“我亲自去找殷郊谈谈!”

哪吒深吸一口气,说着话就要往外走,天祥和杨戬赶忙将人拦下;

“哪吒!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以现在的情况而言,殷郊于我们是敌非友,你贸然闯入商营,无异于自投罗网!”

因着哪吒的关系,杨戬也曾与殷郊见过几面,许是相似的命运使然,杨戬看得出,殷郊并非是一个安于现状之人,他心底的恨意被很好的掩饰了起来,强装出一副看破放下的逍遥自在,心机极深……

“二哥,你说他是不是在谋划着什么?就像土行孙一样,假意留在商营?”

哪吒眉头紧锁,对于殷郊的状况很是忧心;

“我也不清楚,不过,等见到他,这一切就都明白了。”

杨戬心里清楚,以殷郊的性子,十有八九都是为了大商的王位,哪吒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一切都和杨戬预料的一样,广成子在九曲黄河阵中身受重创,回山后便闭关不出,殷郊就是在这个时候盗走九仙山桃园洞的镇洞之宝翻天印和落魄钟的;

殷郊下山后凭借手中法宝收服了温良、马善二人,之后本欲往朝歌杀奸妃、清君侧,收复大商社稷山河,却被申公豹花言巧语的带到了苏护营前,以殷商太子的身份,接管了苏护的十万大军。

“殷郊——真的是你!”

战场之上,哪吒怀中抱着被雌雄剑所伤的天祥,双眸浴火;

“……哪吒……师兄……”

殷郊在下山的那刻就知道自己不可避免的会遇到哪吒,他曾幻想过无数次二人于战场上相见的情形,但此时此刻,殷郊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为什么?!”

哪吒轻抱起昏迷不醒的天祥,目光冷冷的看向殷郊,沉声质问到;

“对不起……”殷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是大商的太子,我不能眼看着大商数百年的基业就这么断送了!哪吒,只要姬昌父子同意归降,我定不会伤他们性命,待我登上大商的王位,三年之内,我会让一切混乱的局面都回归正途,哪吒,信我可好?”

“信你?我也想信你!我曾问过你,如果你真的需要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拿到!帮你报仇!是你告诉我你已经放下了!现在,你为了那个位子不惜背叛师门、重伤自己的救命恩人!殷郊,你让我如何信你?!”

“哪吒,我会保证武成王和黄天化的安全,可那个位子我绝不能拱手让给姬发!他不配!”

殷郊自出生起就被立为太子,从小接受着帝王权术的教育,他自是瞧不起诸侯公子出身的姬发;

“在我看来,姬发大哥比你更适合那个位子!殷商的腐朽就如同遍地蚁穴的长堤,除了推倒重建,谁也挽救不了!”

“哪吒,是不是在你心里,就连姬发都比我重要?也对,我不过是你心血来潮时随手救下的一个‘小乞丐’罢了,谁会将一个乞丐放在心上……”

殷郊的笑声极低,听上去好似孤夜中悲鸣的独狼,眼中尽是苦涩;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自我救下你和殷洪后,就一直将你二人视作兄弟,从未有过任何轻视的态度!我留在西岐只是因为这是我命定的因果,况且姬发大哥仁善贤德,值此乱世,也唯有他才能令天下安定,还百姓一个河清海晏的盛世!”

哪吒眼中的希冀一点点散去,唯余下浓到化不开的失落,他从未想过在殷郊心里,他们之间的交情竟是如此脆弱……

“所以在你心里,姬发才是大道正统!而我,只是一个即将国破家亡的可怜虫而已,对吗?!”殷郊的笑声格外悲凉;

“殷郊,我从未如此想过!”

少年人最是重情,殷郊的这些话于他而言,无异于诛心之论!

“哪吒,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有多羡慕姬发,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你留在身边,而我,却只能极尽克制自己想要靠近你的欲望,一个国破家亡的落魄皇子如何配得上你?那个位子本就是我的,所以,我要定了!”

殷郊一步步的向哪吒走进,眼底的疯狂是哪吒从未见过的……

在哪吒的印象中,殷郊一直都是一个谦恭知礼、温文尔雅的少年公子,他比殷洪成熟、比雷震子世故、比木吒稳重,可今日所见,却完完全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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