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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送将军

隋唐天下

“姜姑娘。”宇文成都有些急迫地叫她,他步伐快了几分,想要装作没听到,即将转过街头没入人群的姜嫽叹出一口气,只得转身行了礼:“宇文将军,不知有何贵干?”

宇文成都神色素来肃穆,此刻却宛如春水解冻,温柔了起来,语气却还是一如既往地严肃,只透露出隐隐的期待:“姜姑娘,在下捕到了一头鹿,不知姑娘可愿意赏脸一观。”鹿这种动物在诗经中常常出现。

要么是招纳贤才,如诗经·小雅·呦呦鹿鸣——

呦呦鹿鸣,食野之萍,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要么是追求心上人,如诗经·召南·野有死麕——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而在当今的朝代,鹿皮更是聘礼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除非宇文成都透过现象看本质准备为宇文府招纳她这个谋士,否则,恐怕就是这位将军准备打直球,一步到位求婚了,而她想得也没错,宇文成都确实是那个意思,他隐隐察觉到姜嫽在躲着他,与其就这样渐渐疏远了关系,倒不如主动挑破。

姜嫽……很是头疼,她转头看了一眼侍女,吩咐道:“城南街巷有一家点心铺子,你且去买些。”

当侍女被支开了之后,她拒绝了宇文成都:“将军,恐怕不能。”

宇文成都站在原地,哪怕是受伤失落,却也固执地盯着她:“……还请姑娘赐教,为何不能。”

姜嫽心中莫名生出了些恼怒,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我明明已经拒绝了你,只要转身离开,忘掉这一切就可以继续你的生活,娶一个贵女,却还是要问到底,问问问,问什么问,而在恼怒之中,她前所未有地直白:“我父母双亡,背景单薄,入你家门楣会非常不好过,这是其一。”

“我得李公相助,摆脱泥潭,然而李公乃至于我自己都与令尊政见不合,迟早会有相残之举,你我二人结亲,到那时无法自处,这是其二。”

“其三……我自己也并非甘于驻足后院,不可能做你的贤妻,你孩子的良母,你姨娘的主母,给她们调理后院诸事。”

她神色漠然:“这三条,够不够?”

宇文成都神色却有些释然:“其中无一条是姑娘不愿嫁我为妻。”

美貌的姑娘敛了眉目,施施然一礼:“但是已经足够让我二人此生再无交集。”

待她转身,却听见身后的青年将军坚定的话语:“这是我的问题,待到我将这三条都解决,使无人可指手画脚,再来问询姑娘意愿。”

姜嫽顿了顿,只道:“到时再说吧。”她心里觉得,恐怕这个再来问询,会是遥遥无期,却未曾说出口,只是步入人流中,不见了踪影。

再过几日便是大年夜了,朝中早在几日前便休了朝,官员们也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参与各色娱乐活动,姜嫽却并没有怎么放松计划,她一边收拾宇文家的罪状,一边写匿名信送到京兆尹大门口,一边联系各个官员上折子,户部参宇文化及收受贿赂,吏部参他肆意妄为买卖官爵,十二卫首领也凑了个热闹把之前压下的折子都一口气上了。

其中有些是姜嫽的示意之下,更多的却是对其积怨已深,看见别人参了,自己也上了份折子,更关键的是,其中没有一个罪名是杜撰的。

宇文化及在官场上仗着杨广的宠爱近来可以说是横冲直撞,谁的面子都不给,视法度于无物,若是杨广已经上位了,姜嫽要让人参他还真的要思量思量,可是这会儿在位的是缔造了开皇之治的杨坚,不论杨坚如何多疑,他身为一个明君,对贪官污吏跋扈子弟的厌恶几乎是天生的。

更何况正因为杨广是太子,凭什么你这个做事儿不长脑子的宇文化及能占据太子仆的位置?从龙之功就没有哪个官员不想分一杯羹的,不这会儿赶紧把你参下去了自己上位还等什么?

姜嫽正是抓住了这点,对各个府邸进行隐秘的游说,才形成了这般局势。

可惜的是,在杨广的死保之下,宇文化及虽然被废去了太子仆的位置,却又得了太子左卫率的位置,负责护卫东宫安全,而太子仆以及东宫小朝廷的其他位置被各个尚书之子和公侯之子填得满满当当。

姜嫽看完了消息,将纸条用炭火点燃,橘红的明焰一跳一跳的,映照着她的面容,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太子如此信任宇文化及……这正是说明,他与宇文化及,别无二致啊。”

她内心生出无穷无尽的忧虑来,可又无法可想,就以宇文化及如今的嚣张程度,小辫子一抓一大把,顺藤摸瓜搞掉杨广也不是不能一试,可是陛下的子孙运当真是继承了魏晋南北朝皇帝,只四个字可形容——差到极点。

杨勇暂且不说,陛下之三子杨俊骄奢淫逸和杨勇是一个牌面上的货色,四子杨秀谋反前些年就已被赐死,五子杨谅亦是于不久前广积兵马,似乎有谋反的意图却没有那个本事……

数来数去就只有一个杨广可选!

东宫群臣很给力,很快就簇拥在杨广身边,不着声色地把宇文化及半挤出了权力中心区。

而在这种趋势之下,宇文成都因为其勇武忠诚却是圣眷不变,甚至还领了元宵节巡街的差事,近来皇帝的身体已然不太好了,东宫群臣随着杨广在宫内侍疾,宇文化及更是接管了宫禁,元宵节不禁夜大办诗会,除了与民同乐,也有为皇帝祈福的意思在。

姜嫽写了一封信笺,提醒李渊尽快回京,最好是借着过年的名义上书请求回京过年,避免在权力洗牌的时候掉线。

李渊迟迟未曾回信,而是一家人亲自带着年礼风尘仆仆地回了京城,不得不说,为那么多人出谋划策过,李渊绝对是其中最有政治嗅觉的人了,光是之前与杨坚殿上答对的那一番话就已经足够她认可这个主公了。

唐国公府的关系网错综复杂,长安城里几乎所有的府邸都收到了一份年礼,而送于姜府的年礼在其中并不显眼,礼单朴实无华,但是只有验收年礼并入库的姜嫽自己,才知道礼单和实际送给她的东西有多大差距。

百年人参折成十年,王羲之的字画混在字画堆里,价值贵重的南海明珠粗略写成珍珠一斛,更有黄花梨、紫檀木等等好木做了送礼的箱子、压绸缎的镇纸,连礼单都没上。

姜嫽欲言又止地看着礼单和实物,知道这估计是窦王妃和独孤老夫人的意思和手笔,转头又冥思苦想地给国公府备了一份礼物,端砚、徽墨、宣纸、宣笔凑成一副笔墨纸砚,澄澈的蓝宝石头面、可遇不可求的各色珠宝只写了个头面上去……总之是李渊怎么给的礼,她就怎么回的礼,还附带了一封拜谒问候形式的形式的长安势力划分表。

与年礼来往频繁的唐国公府相比,姜府几乎没收到什么年礼,就连如意,因为在东宫做不了主,也只是送了私下的礼物过来,未曾是明面上赠送年礼,而在小年夜,姜嫽收到了第二份年礼,是宇文成都送来的,不是以宇文府的名义,而是从皇帝新赐给他的将军府送出。

收到将军府的年礼的不止姜府,还有长安很多府邸,就连唐国公府也收到了一份。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不少人猜测,恐怕宇文府这是要奉旨分居了,就连宇文家自己的旁支,都惴惴不安地收敛了几分,而宇文化及居然没有半点反应,就更让人猜测其中是否有什么阴谋秘辛。

但实际上,这件事情也并没有那么多的秘辛,按理来说,作为宇文府这一代最有出息和前途的年轻人,不要说宇文化及还没死,就算他死了,要分家,宇文成都被分出去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同样的,宇文成都作为这一辈的第四个儿子却如此优秀,实在是让上面的三个兄长寝食难安,尤其是在宇文化及是真的有意愿把下一任家主之位和宇文府都交给宇文成都的情况下。

杨坚对宇文化及不满,给宇文成都赐下府邸,让他有了分府的权力,此时再呆在宇文府与否,就是看他自己对皇帝意愿是遵循还是装傻推说要尽孝,而他的三位兄长,也重新燃起了希望。

就在宇文家各房的窥伺中,宇文成都搬去了将军府。

就在他搬家的前夜,宇文成都宇文化及两父子在密室中有了一场交谈,宇文化及年不过四十,身上穿着颜色鲜艳的便装,此时染料难得,他却偏偏喜爱这种鲜艳的衣服,便毫不避讳地穿在身上,面白有三缕长须,颇有文士风流意气,眉目间又有骄横之气,五官倒是与宇文成都有三分肖似,只是不若他那般沉静,而他说出口的话,也是显得张狂非常:“成都,你要搬出去,是因为陛下的原因?”

宇文成都摇了摇头,深刻俊美的五官此刻全然不似在外意气风发,只有顺从:“并非如此,儿搬去将军府,是自己的意愿。”

宇文化及慢慢地念了一遍:“自己的意愿?”

他甚至出乎意料地没有恼怒:“我知道你这个孩子最是孝顺,为什么?”

“因为你三个兄长?还是看不过那些旁支的所作所为,想用这种方法措措他们的锐气?”

“亦或是对我这个父亲不满,觉得我弄权、不忠,耻与我为伍?”

句句悖逆,句句直指宇文成都不敬不孝,尤其是最后一句,宇文化及却显得很是平常:“你说,我不怪你,你本来就更像宇文士及和父亲而非像我。”

如此发言,密室之中只余呼吸之声,半晌,宇文成都摇了摇头:“都不是。”他恭敬地看着父亲,目光始终停留在宇文化及的下颌处“我非是对人有所不满而搬离,而是于公、私皆有所求,哪怕搬离了这个地方,难道我就不是您的儿子?不为您尽孝了吗?这只不过是我想出来一个不周全的两全之法耳。”

他深深下拜,静静等待父亲的审判:“只是无论如何,我已经违逆了父亲的话,要被如何责罚,也是没有怨言的。”宇文成都从来没有想过要分家,他也分的很清楚,是他自己有所求而已,所求为一人,即使求不得,也毫无怨悔。

他只听到了宇文化及起身离去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指示,第二日他离府的时候,宇文化及却也走了出来送别这个儿子:“你既然离开了,那便要帮扶你的哥哥撑起这个家。”

他了解这个儿子,无论是不是如他说的有所求,只要他开口,就不可能不遵从,唯一的不好,大概就在于他搬出去之后,为了避免兄弟父子情分被消磨干净,不能如往日那般肆无忌惮。

姜嫽听到外面的侍从说将军府送来的年礼,尚且以为自己错听了,重复了一遍:“什么?”

那军士恭敬道:“我们将军早就有了分府的资格,正巧陛下赐下府邸,便搬了出去。”

一时无声,过了一会儿,那道如潺潺冰泉的女子声音才发问:“是哪位将军?”

“正是左翎卫宇文将军呢。”

姜嫽心中猜想尽数成真,她站了起来,慢慢道:“替我谢过你们将军。”说罢,便示意身边人给了赏银,那军士一摸,眉开眼笑,便告了退。

她推开了窗户,白梅合着雪花飘进了屋子里,左右侍女想将手炉递上,却被她抬手挥退了,冰凉的夹雪风扑在她的脸上,却怎么也无法让她混沌一片的心智清醒过来,她能分析出很多条宇文成都这样做的理由,兄弟忌惮他、为了兄弟亲缘如此做,旁支借他官位名声压人、为了家风这般做,皇帝不喜欢宇文家势力过大、为了长远考虑这样做。

但是却唯独不敢想是为了她这样做,只怕一想,就忍不住要接受所有的麻烦去争那道缘分,冰凉的手握住梅树枝条,僵硬且刺骨,她喃喃地念:“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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