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了

苏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她隐约觉得自己正躺床上，却不知身在何处。拭去面上的汗水，感觉身上的某处还在剧烈疼痛，她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一片漆黑中，忽然亮了一盏灯烛，苏言眯着眼睛，再睁眼，便看见北堂玄夜坐在床边，淡淡地看着苏言。

“我……失败了。”苏言说。

北堂玄夜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苏言的手腕上，此时苏言感到一阵舒适的痛感，然后全身舒展开来，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北堂玄夜。

他在给她上药？

“轻敌，自以为是，这是你的第一课。”北堂玄夜道。

苏言随即问道：“你会杀了我吗？还是……弃了我？”

北堂玄夜的脸上浮现出叹息之意，随即，他不知从何处从掏出一个小橘子，递给苏言，“本相有些渴了，你帮本相剥开。”

苏言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过北堂玄夜的行为，她接过橘子，下意识地问：“这橘子这么小，能解渴吗？”

北堂玄夜未置可否，只是道：“本相说可以便是可以。”

苏言默默点头，开始用没有受伤的手剥开橘子，掰开一瓣递给北堂玄夜，然后偷偷地看向北堂玄夜的脸，看着他优雅地吃下去。

“你这样看着本相，本相会不舒服。”北堂玄夜的五官在烛火中越发深邃。

苏言的脸顿时热了起来，她忙抬头看向北堂玄夜的眼睛，竟然察觉到了一丝笑意，而后匆忙避开，再不敢看他一眼。

看着一脸泥污，神色郁郁的苏言，北堂玄夜道：“苏言，你现在一脸沮丧的模样，实在让本相很难将你和过去的柳非银联系起来。”

苏言无心继续这个谈话：“她是她，我是我。”沉默了片刻，声音小如蚊蚋：“小小的橘子都能抱团，我却孤立无援，我已经尽力了，却还是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北堂玄夜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语中竟带了一丝安慰之意：“虽然任务耗时且最终仍未能完成，但至少让本相看到了你那颗忧国忧民的心。”

苏言拔高了声音，大声否认：“丞相大人谬赞，我可没有那么道义，我只想独善其身罢了，全凭性格做事，哪管它是家事国事天下事。”

北堂玄夜轻轻调侃:“你这么随心随意？为何还会依法办事？有时候，依法办事太费时间，打草惊蛇会让对方转移证据，可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苏言有些生气：“枉丞相大人还是一国肱骨之臣，是想让我强取豪夺？”

北堂玄夜依然保持着淡定的态度：“只要我们的目的是好的，那么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解决问题，我们不违法，只是简单地把律法变得更加灵活。”

北堂玄夜见苏言表情松动了一些，缓缓道：“只要是做正确的事，我们可以打破一些规则，只是有些时候我们需要冒险，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见苏言一言不发盯着手中橘子，又道，“小小橘子尚能抱团，为何你不能？别忘了，你的背后是刢鹫宫。”

苏言蓦地抬头，面上微露惊讶：“可是这次，我并没有通过考验。”

北堂玄夜道：“但也不是不能将功补过，将你去渭水镇调查的结果事无巨细一一记录下来，交给荆羽。渭水一事，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本相允许你作为旁观者，看你的同僚们是如何执行任务的。”

***

苏言这才发现，在灵鹫宫里的人，不一定都是作为杀人的武器存在，他们都是自己的位置。

而似乎每个人都自觉服务于整个组织，并没有太多的争斗和内部的矛盾。

苏言感觉她所见到的协作和配合，就好像是一台精密的机器，能够在千钧一发之时做出完美的响应，完成惊人的任务，苏言自知完全没有发挥作用的能力，只能默默地跟随着大家的步伐。

李延狡诈多疑，导致突发状况较多，灵鹫宫的人互相协调，配合默契，蚕食一般将李延挖了个空。

宫内的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长处和能力，知道如何有效地分工合作，紧密配合，以至天衣无缝，这才让整个行动变得如行云流水一般，毫不费力。

其中一人十分引人注目，一袭招摇的红衣、媚骨天成的寐女，她随手一掷，就能让路上的巡逻官员转移注意力，打通各个关节游刃有余。

一场行动下来让苏言叹为观止，拿着罪证指着李延的鼻子使其供认不讳最终被绳之以法只用了短短两日，就连商人老三也被一并被处理，原来那商人老三是南郊国人，背后势力和阴谋可想而知。

苏言深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吐出两个字：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