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赫连钰吃痛闷哼一声，手上一松，苏言双手得空，快速按上右手手腕如豌豆般大小的机关，纵使赫连钰身手敏捷，看到寒芒一刻便弹身退离，却还是没能避免银丝划过侧脸，血珠渗出，蜿蜒而下。

他伸手抹了抹脸颊，鲜红的血色让他眉宇间更显妖冶，赫连钰眸光冷冽地盯着苏言。

苏言还没来得及收回银丝，就见赫连钰鬼魅一般欺身而上，一手按住苏言右手手腕，一手拈着银丝末端，迅速在苏言脖子上绕了几圈，只要他稍一用力，苏言就会身首分离。

"你....”苏言瞳孔骤然放大，惊愕地望着赫连钰，她没有想到赫连钰的速度竟会如此之快。

偌大的寝殿，只听得见大动作后两缕交缠的呼吸声。

饶是苏言心里素质再过硬，也从没有过这么真切的“命悬一线”的体验，赫连钰将苏言的恐惧都看在眼里，下意识收紧了手上的银丝。

“呃……”

鲜血渗出，蜿蜒流入衣襟，苏言讷讷张不了嘴，她现在已经算是强弩之末，失去了一切自救的机会。

赫连钰见苏言神情越发惨白，唇瓣微颤，眸中闪烁着的恐惧，目光一凝，手指蓦地一转，银丝倏地向后倒射。

“嘭！”银丝断裂，苏言顿时感觉脖子上一松，

身子也随即瘫软，胸口剧烈起伏。

赫连钰起身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峻的五官，俊美如铸，却又带着致命危险，令人不敢直视。

“柳非银，本王总算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了……”赫连钰死死盯着苏言的眼睛，哪怕是这样的生死关头，这双眼睛里表露出的仍然是对生的渴求，“是生。”

苏言闻言一颤，呼吸加重。

“本王猜对了？既然不想死，那就在自己足够强大之前，不要轻易忤逆手握你生死的人！”赫连钰拔高了声音，“这个机关应该是你身为公主时，他们希望你能自保而为你量身打造的，今日本王毁了它，如果今后再遇到险难，不要想着依靠外物，如果不想死，就让自身强大起来。”

苏言松下了紧绷的身子，赫连钰人混账，话却不混账，在强大的对手面前，她毫无还手之力。

苏言已经顾不得疼痛，她盯着眼前的赫连钰，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赫连钰，我是不想死，可我也不想被任何人践踏尊严。”苏言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这么平等的对一个冷酷残暴的王爷这么说话。

赫连钰也愣怔了片刻，竟忽略了苏言大不敬直呼他的名讳，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女人此刻才算真正活过来，不再是畏缩，讨好，忍受，他心下一动，话已经出口：“如果你想要尊严，那就自己努力爬到本王的身边。另外…”赫连钰又压低了身子，“如果你想要的仅仅是活着，沐惟雍可以给的，本王都可以，既然已经暴露，本王不杀你便是给你机会，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替本王做事。”

苏言疑惑地歪头，沐惟雍？和赫连钰喜欢的那个沐宛意有什么关系？她的原身跟姓沐的又有什么瓜葛？赫连钰这是把她当成“间谍”了？如今柳非银已经身死，一切与她何干？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能再随意…对我用强。”苏言虽不期待爱情这种东西，但毫无感情而言最低等的欢愉更是她藐视到尘埃里的。

“柳非银，你本就是本王的女人，这是要为谁守身如玉？”赫连钰浑身开始散发危险的气息，那是来自男人本身的占有欲。

“那王爷爱我吗？”苏言扬头轻问。

“不爱。”赫连钰言简意赅。

“既然不爱，自然感受不到此间春色，有的只是如动物一般无脑的愉悦，转瞬即逝的快乐之后只有无尽空虚，王爷难道从未想过，和有情之人做这快乐之事是何等欢愉？如果王爷只是将女人看做权势的附属品，又何必对沐宛意念念不忘，故作深情呢！”

苏言的语速不疾不徐，每一句话仿佛戳中了赫连钰的心事，他瞳仁一缩，周遭弥漫的阴霾更甚。

诚然，以赫连钰的身份，他从来不需要去在意女人的想法，在他眼里，女人是物品，可以用以换取更大的利益，可以从中获取身体上的欢愉，但如果这个女人是沐宛意，他摇了摇头，他不许。

苏言看出了赫连钰的答案，唇角扬起讥讽的弧度，“王爷可真双标。”

赫连钰嗤笑：“柳非银，看来本王以前是低估你了，本王可以暂时答应你，但是并非因为你这番言论，女人本就只能依附男人而生，你们只需要思考如何才能恩宠不衰，其他的，都不是你该想的。最后，你最好记住，你的第一个男人，是本王！”

赫连钰宣誓主权一般恐吓着苏言，就像是一个物品，他可以不喜欢，但是也绝不允许旁人觊觎。

苏言暗自舒了一口气，虽然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但这一关终究是过了，她没想过要真正说服赫连钰这个封建男权主义的产物，只要目的达到了就好。

“如果不是人老色衰被王爷弃若敝履，我想我也只能是王爷名义上的女人。”

赫连钰很满意苏言的回答，忽然神色一凛，“如果沐惟雍那边，你若欺骗本王，你该知道你的下场。”

苏言叹道：“王爷，书案上的折子我也看到了，闰城云熙楼，枥城广聚轩，丰都天音阶，丰都崤函居……如果这些地方出事，你大可来将我千刀万剐。”

“柳非银，藏拙倒是你的本事，你是个聪明人。”赫连钰脸色稍霁。

“王爷谬赞了。”

赫连钰本还担心巳谷节巫女一角这个女人难以胜任，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恐怕这个女人可以完成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