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氤氲,染拾尘看到远处的一个朦胧身影。
清晰的下颚线,眉角的痣。
哐哐的急步声和轻快的笑声入耳,另外一个黑影站在那身影一旁。
他们兴致勃勃的谈论着什么,然后一同转身向前方走远。
染拾尘隐约看到了一个侧笑,还有那颗随着笑被皮肤拉扯的更高一点的痣,竟产生一种这笑是冲着他来的感觉。
很美……美到他想扒开云雾,想看清那人的脸,脚还没开始动,刚抬起手就从梦里醒来了。
崔慕辰:“我真是魔怔了”
“今天开始的真早,还有一大堆事要我去做,得好好去看看这下下签的究竟。”扶额,叹息,崔慕辰正愁从哪个寺庙问问这下下签到底有什么天机。
“前辈早上好,我来抱你大腿了。”
房门被推开,惺忪的晨光照了进来。坐在桌子旁边拿着杯盖的人,刮刮茶沫,挑眉,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走,爸爸带你去求姻缘!”
……
“嗯……”染拾尘低头一直盯着自己腰前的玉佩,明白自己的身份,自己,要干的事情——跑腿,干活。
“这么听话?”
染拾尘:“……”
尘烟召来,崔慕辰一跃,踩着尘烟升入上空十米。衣尾太长,被风掀起来时隐约可以看到崔慕辰白色的长靴。
因为不会御剑,染拾尘的耳朵瞬间被羞红了。
耳根处尤为明显,脸被也气的通红。
心中愤愤骂道:你就显摆吧你,大早上玩这么花,迟早有一天被自己玩死。
达到了心中想要的效果,崔慕辰心中别提有多舒畅了。
算是报答他之前对自己的无礼之举好了,今天有要用到他的地方。
尘烟剑变大,绕到崔慕辰那,拧小孩似的把染拾尘提到剑上。
崔慕辰:“站稳,抓紧。”
嗖嗖的一下,尘烟起御,四周灵气波动。崔慕辰的衣尾被风吹的总是拨弄染拾尘的脚,低头看,崔慕辰的柳腰还贴着自己的手,莫名升起的一股温流冲击他的喉咙。吞下温热的口水,眼前一阵眩晕。
染拾尘忍不住内心感叹:这腰真细。
崔慕辰看身后这人额头冒出一圈细汗,嘲笑着后者的恐高,满意今天对他的逗弄。
看这小子到了姻缘寺,一定要逗一逗他,看还怎么跟自己装忠诚,能吓哭就最好了。
落地后
崔慕辰并没有将尘烟剑收入自己的袖中,而是让一旁的染拾尘替自己提剑,剑柄上还留有赠斤咒。
“小孩,抱好了。这可是陪了我好几百年的,磕了碰了你可赔不起!”
看着手中的剑,以及眼前这个心思捉摸不透的人,还是大着胆子翻了个白眼。
修仙修了几百年,修仙人的温文尔雅,怕是和他隔了七万八千米。羞辱我之后还让我做苦力,真想给他踹到井水边照照他刚刚阴邪的脸。
迈进寺庙,红色的木板直通主殿。殿门旁的燃香炉香火正旺,松木味的香烟气揉成弯弯曲线被抽向天空。
守着崔慕辰和方丈走进待客间后,踢了几脚尘烟又慎重轻缓的放在门口,自己一溜烟跑了。四下无事,唱曲闲逛,为自己任务的进度条加速想着办法。
忽然停下脚步,谨慎的扫过身旁环境。
染拾尘感受到有股小范围的灵气杀意!七点钟方向,不足二十米。
几经确认,这杀意倒不是冲着自己,不远处的惊鸟燃起了染拾尘的兴趣。
真好奇敢在寺庙这种佛祖之地起杀意的人最后到底会不会得偿所愿呢……
向后迈一条腿,上身向下压,再向上用力一跃身体就腾空而起。染拾尘踩过寺庙红色的瓦檐,蹲在一颗挂满姻缘绳的杏树枝干上。
“我呸!简家老爷都要对我客气三分,你个简家的侍卫也敢在我面前指指点点?只能跟在别人后面的下贱东西!”
为首的满脸油光,镶了三颗金牙,怒骂着脚下头发凌乱却一声不吭的胡闬泽。
“既然这下贱胚子这么耐打,不知道脖子好不好砍。”
胖子摸摸脸上的胡渣大拇指抵住下颚,四只手指依次划过,饶有兴致的看胡闬泽充满怒意但又不能随意发泄的表情。
跟在身后的傅家家仆会意,抽出带在身侧的麻绳鞭子一下又一下打在胡闬泽沾满黄泥的脸。
胖子插着个腰说:“这双眼睛爱瞪人,先从这开始。”
家仆眼色森然,表情扭曲,又撇过头讨好似的,冲眼前那坨胖肉嘿嘿露出自己八颗黄牙。
冷铁片贴在脸上的寒意,让胡闬泽的肚子翻江倒海,恶心感充斥着大脑的每一根神经。
崔慕辰呼出一口凉气,用气音问:“你看趴在地上的,他腰是不是很细。”
!!!
“你!唔……嗯…”染拾尘的嘴被猛的压住,耳边臊动之余又是一句
“别吵。正看热闹呢!”
一张黄纸符盖在染拾尘左眼,贴的那人没想过控制力度,把啊染推下去了。
染拾尘:“……”
左侧大股先着地,杏树旁的围石给啊染硬生生磕出了淤青。
染拾尘当即破口大骂:“你腰才细!人吓人吓死人。”
当自己反应过来,才发现周围的一切仍然继续着刚才的场景,他们听不到自己,看不到自己。脑子里面的全是腰,自己从和崔慕辰一起御剑的时候脑子里面就总这样。
染拾尘:“有这招你不早使出来?明明可以障眼法阵,非要吓我一顿。”
崔慕辰:“我就不,我乐意,你管得着我?”
憋了一天,染拾尘终归如崔慕辰所愿撅起了下嘴唇难以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出来,被推伤的痛感被放大了三倍,颗颗垂泪掩面而下,抽咽着从舌底拉出
染拾尘:“你总是这样。”
染拾尘:“先前在村里是这样,早上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乐此不疲,就知道耍我,拿我取乐解乏”
崔慕辰:“你说‘你腰才细’那你自己又是怎样?”
看着被弄哭的对方,又让崔慕辰想起上一次见他哭的样子,和这次不太一样,委屈中带点怒意。哭的时候和平时完全就是两个样子,好没有防备的感觉……他哭的样子……真…好看。
崔慕辰直盯着染拾尘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睫毛粘在一起,每一次抹眼泪的时候都会连同眼睛闭上。那对抹眼泪的手,指尖如笋,纤细又毫无杂质,泛红的指腹擦过脸颊。
比起看戏,染拾尘的哭剧更提得起兴趣。
崔慕辰心想:这不比月老的男宠更刺激?
“别吵。”这是崔慕辰当日第二次说这句话。
从同一个人嘴里吐出的字,给人的感觉也会如此不同。上次说是警告的话,这一次感觉就是如沐春风。
“结的是阵符,杏树这一块的所有动静都会屏蔽。”
“你耍我……”
声音极小,刚刚的哭泣已经用完了染拾尘今天所剩的精气。
崔慕辰的尘烟剑实在是太重了。
崔慕辰移到啊染肩旁,搂着哭累的染拾尘,让他倚着自己。
“简家都是窝囊蛋,靠联姻才能维持生意!”傅恒扯着胡闬泽的衣领,往他脸上喷沫子。
胡闬泽大口喘气,脑袋胀痛的感觉令他几近昏厥。他不能闭眼,他还想等着上完香的少爷一起回家吃饭。
“之前不挺能耐的吗?”,傅恒换手抓着胡闬泽的头发,每说一个字就把他的头撞向地上一次“你。不。是。说。专。属侍。卫。只。能。向。一。人。行。跪。拜。之。礼。吗?”
就算头被石头磕出的血正快速从胡闬泽的鼻侧流下,在下巴处一点一滴落在地面,胡闬泽也是咬紧牙关不肯多说一个字。
他说了……便是不忠。
趴在地上遭受殴打这么久,加上自己的病症,还是没挺过来,瞳孔慢慢收缩,眼神变得涣散……
仆从探了探胡闬泽的鼻息问一旁的胖少爷:“傅大少爷,这?”
傅恒开口:“死不了,快去把它抬起来,扔回府里。”
傅恒:“咱们好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