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打架

　　沈默。

　　傅卫军在柜台的桌子上拿笔歪歪扭扭的写下这两个字，他的学上的断断续续，基础的字都认得，但写得总不太好看。

　　他对比着傅卫军和沈墨这几个字，他们的名字没有任何重合的部分，很不像一对姐弟。

　　隋东说他们眼睛的轮廓很像，所以傅卫军时不时的会盯着沈默的眼睛看。沈默的眼睛很漂亮，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像音像店里偶尔会放的黑白电影，盛满了悲凉。

　　傅卫军有挺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墨。

　　在沈墨走后，隋东念叨了她好几次。他高兴傅卫军有了亲人这一事实，还为了自己军哥对待姐姐过于冷漠的态度而埋怨了他好几次，毕竟沈墨来的时候甚至给傅卫军带了一副助听器过来。

　　只是可惜傅卫军失聪太久，外力的辅助似乎作用不太大，戴上助听器也只能听到个大概。

　　像是自行车乍响的车铃，电影渐起的配乐还有后来沈默的钢琴声，隐隐约约错杂混乱，这些声音在傅卫军听来虚幻地像沈默的突然出现。

　　傅卫军的无措带来的冷漠并没有让沈墨退缩。

　　第一次见面之后，沈默开始频繁的出入音像厅。她一周总会来那么两三次，有时候呆一会儿就走，有时候会顺便坐在傅卫军身边看场电影再走。

　　再后来她会带一些蔬菜过来，帮傅卫军和隋东做顿饭。

　　他们像是逐渐变的亲近起来了。

　　但是沈墨总能在傅卫军一闪而过的笑容中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

　　好像他在等待什么，他不拒绝沈墨的接近，也同样等待着沈墨的远离。他好像笃定沈墨总有离开的那天。

　　直到那个周六的下午，沈墨到音像店门口，发现门锁了。

　　她觉得很奇怪。

　　因为周六日是音像店营业的高峰期，沈墨皱了皱眉，摸出一早隋东给她配的钥匙。

　　门锁转动，沈墨打开门的一瞬被人扯着手臂拉了进去，同时门被啪的一下关上了。

　　沈墨踉跄的站稳，就看到音响店里站三四个陌生人，刚把沈墨拉进来的正是其中一个。而傅卫军和一脸血的隋东正站在另一侧。

　　傅卫军听不到门锁的响声，看到沈墨突如其来的出现十分惊讶。

　　他皱了皱眉，抬手比划了几下。

　　隋东闷咳了两下，翻译：“我军......军哥说，咱们自己的事情，拉个客人进来做什么。”

　　海哥哼了一声：“客人？你们客人还能有店里的钥匙，待遇不错啊。”他审视的视线上上下下的，落在沈墨身上就变了点儿味道。

　　男人最懂男人，他这眼神看的隋东火气立马起来了，他直接骂了一句：“看你妈呢看！”

　　只是下一秒一个酒瓶就当头砸下来，隋东几乎立马就不能动了。

　　傅卫军的面色更冷了些，他看了看对面的沈墨，又看了眼脚旁的隋东，原本黑亮亮的眼珠沉下来。

　　海哥感觉有点不对劲，但看对方能站着只有傅卫军自己了，就鄙夷的笑了笑，转头去看脸色苍白的沈墨。

　　“你这看着细皮嫩肉的，怎么跟他们混在一起了。”

　　眼见对方的手伸到了沈墨的脸边，沈墨视线转过去看了傅卫军一眼。

　　两人对视，傅卫军微微侧头，抬手摘下了一侧的助听器。

　　下一秒，他弯腰抄起身边的椅子砸了过来，一群人下意识往后躲的一瞬，他从柜子后面摸出一把斧头直直的扔了过来。

　　海哥被椅子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斧头随后而至，直直的扎在他的耳边！

　　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形势反转。

　　傅卫军从容的走过来，拔起地上的斧头，抬手。

　　之后沈墨的声音响起：“他说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海哥的，他在这里跟你道歉。”

　　海哥有些发蒙的转头看向说话的沈墨。

　　才发现刚才抓着沈墨的人，已经一手血的退到了旁边。沈墨手里握着一把小小的手术刀，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翻译傅卫军的话。

　　“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你们今天砸了这里。”沈墨视线扫过屋里的一片狼藉，继续：“咱们就算两清了，行不行？”

　　傅卫军的斧头还横在耳边，海哥的汗水顺着耳朵流下去，他僵硬着点了点头。

　　傅卫军这才后退一步放，其余人见状立马上前搀起海哥，几个人很快的走了。

　　门再次被关上，傅卫军手里斧头‘哐当’一声落下。

　　他转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还握着手术刀的沈墨，目光复杂，然后抬起纤细的还带着血迹的手。

　　小心伤了自己。

　　后来，音像店里就是慢慢的各种摆满了各种伤药和绷带。

　　沈默不会问傅卫军做了什么，只会小心翼翼地帮他把伤口处理好。

　　傅卫军那时候总在晚上睡前想起沈墨，他想：这就是亲人的感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