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园（五）

陆柏衡一路风驰电掣，原本二十多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被压缩到了十分钟。

东岭陵园全天都开放，只要录入了指纹就可以随时进去，所以陆柏衡一下就想到了这里。只是……

“祈渊——！”

只见晏祈渊穿一套单薄的睡衣躺在地上，面朝着父母灰色的花岗岩墓碑，双唇失色，发丝粘黏在一起，脸颊上还有泪痕清晰可见。

陆柏衡慌忙把人扶起搂在怀里，这才发现他身上也一片潮湿。来不及想太多，陆柏衡一把把他抱起，大步流星回到车上，途中不停在他耳边呼唤着他的名字。

“Rio，去中心医院。”陆柏衡喘着气用力关上车门。

“收到——已为您选取最优路线。”

“快走！”

一声令下，银色汽车在清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飞速前进。

“陆哥…”晏祈渊在他怀里动了动。

“祈渊？！你醒了——哪难受？”

“浑身。”晏祈渊艰难地张嘴，嗓子哑得可以，好像说一个字声带都能磨出血来。

陆柏衡脱下外套把人裹住，一手揉着他的背。

“你真是……”

陆柏衡又气又心疼，想骂又骂不出口，谁知道晏祈渊鼻子一酸，泪水顿时充斥了原本就红肿的眼眶。

这让陆柏衡呆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见到他哭了，即便是在六天前、噩耗降临的那一天，他也只表现得比较凝滞。

这种痛苦不会在沉默中消亡，陆柏衡明白，所以也任由晏祈渊趴在他肩头，低声抽泣。

“陆柏衡——”他声音嗡嗡地叫着他的名字。

“哭吧…”陆柏衡轻声回应，一手顺着他半湿的头发。

之后两个人在医院开药、输液，折腾到将近十一点才到家。

把人安顿好后陆柏衡下楼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又搭起一个小桌子，让晏祈渊坐在床上吃。然而他强打着精神咽了半碗就把筷子搁在一边说想睡觉了。

“唉，那你睡吧，”陆柏衡等他躺下后帮着掖了掖被子，“闷闷汗。想吃东西了叫我，我就在这。”

“我昨晚梦到他们了，”晏祈渊忽然开口，“我看着他们死去。”

“祈渊…别讲了，乖，睡觉。”陆柏衡不想他继续讲下去，用手抚上他的眼睛，不一会就感到点点湿润。

“不哭不哭，我在呢…”

“我想吃糖。”晏祈渊侧头看向陆柏衡的方向。

先前陆柏衡似乎是因为低血糖所以总是随身备着几颗糖，两人如果碰面，他总会拿一个给他。

“不行，你现在不能吃糖。”陆柏衡狠心拒绝。

“…那明天给我。”

“等你病好了就给你，快睡吧。”

好不容易把人哄睡了，陆柏衡精疲力尽坐在一旁，有些神色迷离，思绪飘忽。

Mask不可以有多余的情感，只有在晏祈渊面前，他才是陆柏衡。

照例是两个人的晚餐。

医院开的药还算比较有效，到这时他的烧已经基本退了。陆柏衡又往晏祈渊碗里夹了一筷子山药，开口道：“明天开始我要去一个集中训练，估计三个多月不能回，”晏祈渊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所以…我想让林阿姨先照顾你，可以吗？”

林阿姨全名叫林晓梅，五十出头，是个很细心的人，之前晏青他们忙得抽不出时间照看晏祈渊时也叫她来帮过忙。

“好。”晏祈渊埋着头答应道。

第二天陆柏衡果然没来，代替他照顾晏祈渊的林阿姨来时一脸笑容，手上提着陆柏衡嘱咐的一袋子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