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呼哈——”,脚步声在深夜的深山里徘徊,细听,只有断断续续急促的呼吸声。
龆龀的孩子还在奔跑,水汪汪的眼睛里只有惊恐,他费尽全身力气,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快跑,快跑啊……”
他时不时回头望,他知道,有人在跟着他。
而,那个人,要杀了他。
小少年还在跑着,身体越来越提不起劲,逐渐虚脱,眼前恍惚,只能凭着山中的凉风,保持清醒。
“呼哈,呼哈……”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后的人,却越来越近了。
“呼呼呼……”那孩子停下了。
只能惊恐得看着来人。
那个人,是对自己最好的人。
“母亲,母亲,你为什么要杀我?你,……”最后只剩孩子的哭声。
绝望,凄凉。
黑斗篷下的女人一语不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啊——”
山谷悠悠回荡着叫声。
从山崖上落下去的那一刹那,少年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只觉躺在温暖的床褥上。
青年起身,身觉于一陌生的地方,环顾四周,锅碗瓢盆,一个简单的木屋,还有淡淡的药草味。
低头望去,上半身的墨衣没了,只有透着斑斑血迹的白纱布包裹着受伤之处。
走了几步,屋中无人,顿然看见盛水的铜
盆,才猛然察觉到什么。
自己获救了?面具呢?谁?谁救了我?不行,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做,还要到洛阳找那叫之因之人。
慌乱中,木屋开门的吱呀声悠悠从身后传出。
“你,醒了?”
少年青涩的声音如炊烟般袅袅升起。
没有回应。
“你不用担心,你的伤已经上了药。”少年许久是想到了什么,才忙道:“对了,忘记说我是谁了,我姓白,名秋然,字青安。这是我隐居的木屋。”
少年望着那人的背影,眼中有些许疑惑,白嫩的脸,红嫩的嘴唇上仍有些许药味,最显眼,是那一头白发,披于青白的长衣后,身材细纤,背上竹篮里零七八碎的草花,骨节分明的手掌中却有一层老茧,了然是一大夫。再望那双眸,黑如墨,韵味十足,似那山水图画,留存笔锋,婉转留痕。呵,一伤情人。
此人,弱冠青年,退隐明医——白秋安。
“这,离洛阳城中有多远?”背对着他的人算是勉强问出来一句。
“此山名亦安,于洛阳西边,至于洛阳城中,徒步的话,”少年顿了片刻,像是在思量“也要四天,你去洛阳做甚?你这身伤,不怕伤口崩裂吗?”
“我的衣服和面具呢?”冷冷道。
“啊?哦,我看你头上身上到处是伤,就摘下来了,在我屋里,我去拿来。”说罢,转身进屋。
屋外人默默掏出匕首,他知道自己的性命是他救的,但,相貌是一个刺客的致命点,必须保证无人知晓,不然随时可能找来杀身之祸。
这恩,就下辈子还吧。
他看着匕首上倒影的眼睛,那是一双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利器。
无辜,不是它的理由。
没有一丝脚步声,白秋安身后多了一人,他却毫无察觉,仍在翻找着什么。
“找到啦!”少年突然回身,却被突然来到身后的人骇声一叫。
“你走路没声吗?”少年捂了捂胸口 。
那寒光早已条件反射藏于身后。
“给你。”少年递去面具和一件新衣。
“多,谢。”心中早已知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不过这么久,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好歹相识一场,姓甚名谁,快报上来。”少年调皮一笑,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
眼前人顿住了,因为除了主上,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或者是在乎。
“隐疾,字墨隐。”
“隐疾?那你也只有弱冠吧,那以后我就是你白兄了。”此时得知对方姓名欢喜的脸上,哪知几年后,就因此事闹了一辈子。
一辈子,也许只有这两人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不,还有亲手推自己掉入万丈深渊的,母亲。
杀了太多人,早就想到下辈子偿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