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
李皎皎被那个破鸡蛋撞得迷迷瞪瞪,勉强睁开眼睛后,就看见一个黑板擦快速向自己砸来。
她反应极其敏捷地拿起身边的物品将那块板擦原封不动地打了回去。
“李皎皎!你上课睡觉还袭击老师,给我出去罚站!”
只见那个头顶锃光瓦亮的男老师擦着脸上的粉笔灰,手颤抖地指着李皎皎,气得唾液飞溅。
李皎皎怕把那老头直接气死过去,投降似地举起双手,走了出去。
此时她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和身上的白色校服,摸摸口袋发现手机、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里面,而且都是自己本人的。
“来真的?”李皎皎盯着手机屏上的年月日,头皮发麻。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和刘丧在西北的某处古墓进行所谓的考古工作,怎么可能在学校里当个刚高考结束的学生?
“你刚刚挺帅的。”
说话的是教室走廊对面,一个面容俊秀,眉眼间却有些浮躁叛逆的少年。他抱臂懒散地倚在墙壁上,朝李皎皎挑挑眉,“我叫黎簇。”
黎簇?吴邪带去古潼京的少年?李皎皎没想到那个鸡蛋投放的还挺准,直接把关键人物送她面前了。
“我叫李皎皎。”
她表现的并不热情,因为现在的黎簇脸上只有少年清澈的愚蠢,并不像和吴邪去过古潼京的样子,不值得她蓄意接近。
与李皎皎的冷淡相反的是黎簇的好奇。他在学校里好像从来没见过李皎皎,这种外貌气质都不输沈琼的女生,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然而现在的处境完全容不得黎簇思考别的,因为他的父亲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后,正面色铁青的朝他走来。这副神情吓得他赶忙向班里的苏万求助,接过他递来的书包,转身就往学校大门跑去。
送到眼前的目标,李皎皎还能让黎簇一个人跑了?她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不管身后那个秃头老师的责骂声,跟着黎簇翻出了校门。
黎簇或许是害怕被父亲揍的求生本能作祟,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再加上李皎皎不熟悉学校周围的地形,她不出意外地跟丢了。
“救命啊,救命啊!”
正当她懊恼自己低估那小子时,李皎皎耳边传来黎簇的求救声,在一条昏暗的巷子里发现他被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污的男人死死掐住了脖颈。
她从后面勒住那男人的脖子,抬手把他掀翻在地,补了几脚后,见那人没了反应,转身扶起了黎簇。
“你没事吧?”李皎皎瞧他被掐得满是血丝的眼睛,轻拍他的脸,想要安抚他的惊慌失措。
黎簇揉着喉咙低咳几声,摆手表示自己没问题,刚准备抬头和李皎皎道谢,陡然惊恐地指着她身后,大喊一声:“小心!”
李皎皎还没来得及回头,脑后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你大爷的!李皎皎倒在地上,心里暗骂,四肢的无力让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拿着板砖,以同样方式敲晕了黎簇。
也不知道他从黎簇的包里翻出了什么,情绪变得更加失控。李皎皎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看到的,就是他格外狰狞地举着玻璃在黎簇后背刻着些什么。
医院
“你醒了?”
李皎皎被生理性呕吐的欲望逼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一个扎着丸子头,面容姣好的女医生站在病床边,手中握着笔,时不时记着些什么。
“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女医生合上病例,露出胸前的铭牌——梁湾。
李皎皎撑着病床,艰难地坐起身,脑子还有些晕眩。
“和我一起被袭击的男生呢?”她哑着嗓子,轻声问道。
梁湾给她倒了杯水,刚准备开口回答,同楼层的某间病房里就传来了黎簇痛苦的吼叫声。
“听起来他精神还不错,我扶你去看看吧。”
梁湾瞧着李皎皎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去找那个男孩。出于医生的良好品德和颜狗的本能,梁湾准备乐于助漂亮妹妹一次。
李皎皎乖巧地向她道谢,在梁湾地搀扶下走进了黎簇的病房,看见他被几个护士合力按在病床上,拼命挣扎着。
黎簇在李皎皎眼里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如今被人伤成这样,的确格外凄惨了些,于是她柔声劝着:“别动了,待会儿伤口要裂了。”
“你没事吧?”黎簇趴在床上,脸下压着柔软的枕头,侧头看到头上裹着绷带的李皎皎,眼底全是愧疚。
李皎皎轻轻摇头,这种痛对她来说还不算什么。
黎簇不理解自己只是不舍得那五十块钱,怎么就落到这番境地,而且从梁湾口中得知那人打伤他和李皎皎以后竟然自杀了。
“好了,两位小同学。你们现在不是侦探,不需要问那么多为什么,你们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梁湾打断了黎簇源源不断的提问,强制要求两人安心养病。
“黎簇在哪儿呢?”一身黑色呢子大衣的男人嘴里喊着黎簇走了进来,视线扫到李皎皎的时候竟然直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严肃的神情变得十分欣喜,“老板娘!”
李皎皎歪头,疑惑地盯着来人,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个人的信息。
那个男人看出李皎皎眼中的迷茫,语气变得急切,“老板娘,我是王盟啊!老板最好的小跟班!”
梁湾护在李皎皎面前,原本对王盟不错的印象瞬间变为担心他拐卖无知少女的防备,“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王盟知道医院不是适合叙旧的地方,嘴角扬起一抹虚假的微笑,拿着防狼棒电晕了梁湾和病床上想要喊叫的黎簇。
“你打不过我的。”李皎皎迅速和王盟拉开距离,摆出攻击姿态,出言警告。
王盟将防狼棒丢到一旁,努力表达自己的友好善意,“我知道你是九门李家人,你叫李皎皎!老板娘,你和我去见老板就能想起来一切了。”
可是我没失忆啊!李皎皎无奈,但眼前她脑子还疼着,四肢也使不上力,不一定能带着黎簇和梁湾从那个叫王盟的手里逃走,只能认命地跟他上了车。
上车后,王盟似乎很了解李皎皎上车就睡觉的习惯,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条格外柔软的毯子递到李皎皎手里,憨憨献着殷勤,“老板一直在车里备着,他相信老板娘你肯定还活着。”
你老板到底谁啊?李皎皎抱着毛毯,刚想询问王盟,脑中因汽车行驶产生的困意却直接让她熟睡了过去。
“哇,王盟!小三爷让你带黎簇回来,你怎么还带了两个女人!”
“砍肩你温柔点,这是老板娘!”
一天之内被迫醒来三次的李皎皎烦躁地抬起手,给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嘶!”
她听见好几个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轻啧一声,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到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用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表情盯着自己。如果忽略他脸颊上,被自己打出的红色巴掌印,也能算个气质非凡的帅大叔。
“我是吴邪。”
他简短的四个字让李皎皎猛地站起身,震惊地捧起他的脸,反复确认着真假,“吴邪你的卡姿兰大眼睛呢!你怎么黑了那么多!”
吴邪脸色一黑,抓住李皎皎揉着自己脸的双手,将她拉到一旁坐下,语气算不上多好,“安静!”
吴邪刚刚是在凶我?产生这种认知的李皎皎呆愣地盯着吴邪威胁黎簇和梁湾吃下桌上那盘奇怪的臭豆腐,听见他开口命令黎簇跟他去个地方。
“把他的纱布拆了。”
吴邪冷漠地递给站在沙发边上的砍肩一个眼神,在砍肩把黎簇按在茶几上的同时,拿出医药箱放在梁湾面前,“把他背上的缝线挑开!”
“不能挑开!挑开会感染的。”
“吴邪,你疯了?”
出声阻止的是梁湾,质问吴邪的是刚缓过神来的李皎皎。
几年前的吴邪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才能变得浑身戾气?李皎皎抬眼看着吴邪的眼睛,想要找出一丝的不忍,但除了漠然和冰冷,她什么也看不见。
“让你挑,因为你是医生。”吴邪视线略过李皎皎,眼神锐利森冷地回望着梁湾,“如果我挑的话,他会更惨。”
他将手术刀递给梁湾,拽着李皎皎走到窗边,将她死死锢在自己怀里,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不让她去听黎簇的惨叫,轻叹道:“最好真的是你。”
不然我真的会亲手杀了你。吴邪在心里冷冷补上没说出口的话。
耳朵被遮住的李皎皎只能看到面前的吴邪嘴巴开开合合,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气恼地将头埋在吴邪胸口,闻着他身上的烟草味,脑回路却神奇地转到要劝吴邪戒烟这件事上。
过了没一会儿,身后黎簇不再惨叫出声,应该是疼麻了。吴邪不再捂着李皎皎耳朵,顺着她的脸侧摸了一圈,没有发现人皮面具的痕迹,才默默收回手。
“你怀疑我是假的?”
见过吴邪用人皮面具假扮江子算的李皎皎自然是明白他在想什么,眯着眼,不满地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找,我要是假的我就和你姓。”
感受着指尖传来女孩皮肤的细腻滑嫩,吴邪眼中闪过一丝晦暗,转而笑着扯了扯李皎皎的脸颊,“你是假的,也不能和我姓啊!”
他不等李皎皎反应,快速转身走到黎簇身边,观察起黎簇背上的伤痕来。
李皎皎从梁湾那里知道黎簇背上被划得很严重,但她没料到那些划伤那么得,精致诡异,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
“可以缝起来了。”吴邪拿着小手电俯身用手指按压着那些伤口的边缘,想是应该得到了他预料中的结果,抬头平静说到。
梁湾忍不住抗议自己的辛苦,却被吴邪一个狠厉的眼神吓在原地,颤颤巍巍地接过他递来的“特效药”,给黎簇重新缝合包扎。
“我们聊聊。”
吴邪走到阳台,向还在气鼓鼓的李皎皎招招手,语气却不容拒绝。
他到底在拽什么啊?我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啊?李皎皎心中吐槽,双脚却诚实地迈了过去。
外面已经是深夜了,寒风吹来,只穿着病号服的李皎皎冻得打了个颤。
吴邪脱下自己灰色的针织外套给李皎皎披上,然后从裤兜里翻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她手里,冷然启唇,“卡里有一百万,明天砍肩会送你回李家。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呵?再也不见?李皎皎担心吴邪身体,本想把外套还给他,但听到这番话,才想起眼前的吴邪还不是日后那个重病在身、身娇体弱的小三爷。
她捏着那张银行卡,忍下掰断它的冲动,抬眸冷笑,“小三爷这是要拿钱买断我们之间的关系。”
吴邪一噎,这话说得他怎么那么像一夜情以后不想负责的渣男呢?
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上眼前人的后脖颈,指腹略微用力,便弄晕了李皎皎。
“老板,你怎么把老板——,怎么把她弄晕了?”王盟察觉到老板警告的眼神,机灵地改了对李皎皎的称呼,重新问道。
吴邪温柔地将李皎皎抱到卧室床上,贴心地替她盖上被子,掖好被角,嘴里吐出的话却分外凉薄,“她出现的太过巧合,我不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