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既是同路，便也同船吧

一缕岑云绕着明月，久久散不开来，条条染血的纱布堆成了小山，在明亮烛光的映照下，鲜血淋淋，让人心底发颤。

顾白溪嘴里咬着白布，额头上有层薄汗，吴吟眉头紧皱着，将金创药一点点洒在伤口处，一言不发，顾白溪见状，将口中的白布吐向一边，双眼含泪，开口道：“我不会以后连路都走不了了吧……”

吴吟抬头看了看她：“不至于。”

顾白溪安下心来，但看着面前身着男装的人吴吟，还是止不住问到：“你……你这衣服还挺好看的……”

吴吟愣了愣，这才发觉身上的男款夜行衣还未换下，便张口解释：“为了方便行事罢了。”

“还……还蛮俊俏的。”

吴吟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扯开了话题:“这几日先好好休养着吧，这伤势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路”。

顾白溪心中的不甘从脸上露出:“这伤需几日才可走路啊？我在机阁处查到了东西，九天阁不知背负着多少人命，我不甘心让单婆婆和小乏含冤而死”

“你不可再鲁莽行事了，若今日我没碰到你，你该如何？”

顾白溪静了许久，明月推开了云层，亮堂的照着：“吴吟，我虽不知你处于什么样的原因，但你现在也在查九天阁，既是同船，又何必阻我？”

顾白溪从机阁处查到的消息也正是吴吟所需所想要的，而在机阁处前，她和那群人的讲话也是知九天阁之事不浅，若与她一同，自是会省去不少力气，吴相那边自然就好交差了些，吴吟心中虽有利用之心，但却找不到一个适合的机会应下。

顾白溪见她迟迟不肯回话，伸手将自己右肩的衣物褪下，那枚弯刀状的红纹混着鲜血显现在她面前：“知道为何我会因一曲舞就被山长带入女学吗？当时战乱，父母为了两袋米把我卖入九天阁，自此身上的红纹成了我挥之不去的牢笼。”

吴吟的视线微微略过，虽也猜过背后之事，但当话从顾白溪口中说出时，内心还是生出了怜悯：“你是九天阁的舞女？”

“九天阁对舞女乐人从不是苛刻的教诲，而是百般的羞辱虐待，那些女孩个个表面光鲜亮丽，而背后却被人逼着做青楼的勾当，不断买卖，因一个小小动作的失误，教舞先生就将人在雪地里活活打死。”

吴吟没有讲话，桌上的烛灯渐暗，屋外的树枝背狂风拍打着，发出恶鬼般的呻吟，顾白溪接着开口：“知道九天阁的大型拍卖会吗？”

“知道。”吴吟见伤口不停的溢出血来，便拿起纱布，轻轻在顾白溪肩上包扎着：“每年九天阁都会收录一些稀世珍宝进行拍卖，不过九天阁也是有本事，也不知这些收录珍宝的门路在哪儿？”

“收录珍宝吗？真是可笑，你可知道那些珍宝是一个个女子的贞洁……她们没有丝毫的尊严可言就像货物一样被人买卖，待每天熬过无止尽的黑夜后，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那些客人的赏物”。

吴吟心底饱受着震撼，心中的心情也一刻比一刻难喻，如此光鲜亮丽的九天阁，内部却是如此，这么说来，小乏和单婆婆的死也就彻底有了依据，伤口扎好后，吴吟将顾白溪的领口理好。

若是在不知此时的情况下，吴吟或许是为了利用选择与顾白溪同路，但当顾白溪将自己沉寂在心底的秘密与她毫无遮拦说出时，倒是对九天阁真记恨了几分。

同她一起差九天阁也是有利而无弊，便也应了下来：“既是同路，便也同船吧。”

顾白溪蹙着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愁容也渐渐淡下：“谢谢你，若是叫她人知道我入学考试是将别人试卷拟改成我的名字才进入，我在女学定也是待不下去了。”

“你要不将此事告知我，我对你也不会有威胁，你掩埋好久的故事也就不必与我说了。”

“你是聪明人，尽管我不说，你也迟早会猜到的，不是吗？”

“高看我了，我只能猜到拟改名字不是你的本意。”

顾白溪愣了愣，心底生出一股暖意，良久后开口：“不说这些了，今晚我潜入机阁处，发现他们的收账根本对不上，除去买卖女子和表面的收账，总账目上足足多出五万两黄金。”

吴吟大惊：“五万两！”

“我怀疑他们还有一批地下收入，但具体是什么生意却无从得知，你呢，你怎么也出现在九天阁。”

吴吟愣住，收了收药箱，开口将事情经过告知了顾白溪，只是她隐去了吴朗，将孟朔的身份改为了自己表哥。

“等等，若我是江郑明，出身于这种经商大家族，为了名誉，就算杀了人，也会尽力掩盖， 而你我如今都知此事，为何不逼他说出黑色弯刀纹的事情。”

“若他之后以命相搏，那线索岂不是断了。”

“江家为了名声都能掩去江郑光这个人十几年，江郑明是家中唯一一个独子，他舍不得死。”

吴吟理解到顾白溪的意思，开口道：“待你腿伤好些再细安排此事吧。”

顾白溪看了看自己缠满小腿的纱布，也不好让吴吟只身犯险，便也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