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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染雪之毒（4）

　　剧团医务室

　　“痛不痛？我再轻一点。”

　　檀健次拿着棉签沾了碘伏小心翼翼地给杨紫的手心消毒。杨紫手心每瑟缩一下，檀健次就跟着眉心紧蹙一下，一起心疼。

　　“还好还好啦。”杨紫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除了眼尾会跟着消毒上药忍不住地轻跳，看上去仿佛真的一派轻松。

　　檀健次恨不得咬她一口，但又实在拿她没办法。

　　“滑雪那次也是，爬树也是，哪天我真要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杨紫越发心虚：“真的都是突发情况！我没想那么多……”说着说着为了岔开话题开起玩笑，“再说我不是外号小猴紫嘛，爬树对我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嘶——”这动作幅度一大，当时拉小杰那只手的肩膀就有点痛，杨紫呲牙咧嘴地倒吸一口气。

　　“别逞强了，乖一点。”檀健次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委委屈屈地唠叨，“我能怎么办，又绑不住这只猴紫，只能祈祷她下次冲动之前，能不能想想她的多宝，可怜可怜他。”

　　杨紫吐了吐舌头，把自己下巴架在檀健次的肩膀上，用小脑袋蹭蹭他：“我发誓！下次一定三思而后行！”

　　檀健次把头别到一边去，强撑着冷脸。

　　“别生气了嘛~”

　　檀健次的嘴角抽动，但又清了清嗓子不言。

　　“再让多宝担心我就是小狗，汪汪。”

　　檀健次低头捂住脸，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

　　杨紫狡黠一笑，去掀檀健次的衣摆：“让我看看我们家多宝有没有受伤——”

　　“笃笃笃，杨紫老师，檀健次老师……”

　　李燕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医务室门口。

　　“咳咳咳！”

　　杨紫和檀健次唰地规规矩矩坐好，这欲盖弥彰之感太重，反而有些好笑。

　　李燕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但转而又想起自己的来意，郑重地走到他们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李燕姐您不要这样！”杨紫赶紧起身想把李燕扶起来，李燕却倔强地不肯。

　　“杨紫老师，檀健次老师，这次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杨紫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后脑勺，求救似的看向檀健次。

　　“燕姐，你不必这样。”檀健次上前一步，“这次主要还是多亏小紫，她发现了小杰，又拉住了他，我只是帮忙搭了把手。”

　　杨紫瞪着眼看他，会不会说话这人，怎么又全引到她身上了。

　　“既然小杰没事，小紫也只是小伤，燕姐您别这样了，我们都是同事，互相帮忙而已。”

　　李燕闻言终于起了身，但仍满眼泪花地盈满感激，急急地伸手去查看杨紫的手，看着满手紫药水的伤口，愧疚不已。

　　“好像快到早餐时间了，我去给你们领早餐吧。”檀健次朝杨紫眨眨眼睛，无视她求救的眼神，离开了医务室，留给了李燕和杨紫单独相处的空间。

　　这个人！真的是！

　　杨紫被李燕握着手不放，只能看着他离开。

　　回过头来看着满眼泪花花的李燕，杨紫蜷缩了手心：“李燕姐，我这都怪檀哥他涂的太可怕了，其实都只是擦伤，一点也不严重，过两天就好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燕又是感动又是感激，但是知道再道谢下去反而给她困扰了，只能叹了口气：“小杰给你添麻烦了。”

　　“男孩子嘛，调皮很正常，而且他还说是为了你想捉小鸟呢。”

　　李燕闻言苦涩地笑了笑：“我真是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悠远，娓娓道来：“小杰今年8岁，在他3岁以前，我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能在国外一边演戏一边照顾他，每次他喊着妈咪妈咪，我就和他说，等小鸟飞回来了妈咪就回来了。”

　　李燕回忆着慢慢露出微笑，哀伤的微笑。

　　杨紫看着她，心被纠紧，想起小婷的描述，不敢想象李燕一个女人，孤身在国外打拼，一边追求梦想，一边又要照顾孩子，会遇到多少困难。

　　李燕继续回忆着，垂下眸子，周身越发颓丧悲伤。

　　“但是有一次他发烧了，保姆又不知道去哪了，我背着他到处找诊所，但是要不就是没有开门，要不就是找借口拒绝接诊我们，要么就是开了昂贵的价格，我只能到处借钱。”

　　“我一个人，什么苦都可以吃，但是小杰，我、我不忍心让他这样……”李燕捂起了脸，仍泪水从指间滑下，杨紫忍不住抱住了她，轻轻抚了抚她的背，她能感觉到李燕是一个非凡坚强的女人，但今天为了小杰却频频落泪。孩子，是母亲最大的软肋。

　　李燕抬了抬头，抹了抹眼泪：“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杨紫摇了摇头，只有满眼怜惜。

　　“关于雪，可能因为我也是在国外剧团里一步步打破他们对亚裔女人的偏见，赢得了他们的一丝尊重，所以更能共情这个角色一些。”

　　“不过，我也有疑惑，在我看来，这个剧本里的雪甚至描写的有些不太真实。既然剧本是从陈风的角度看的，也许他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女人……”

　　李燕话头一转，说起了角色，杨紫被她的话语陷入了思考，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李燕姐！你告诉我这些……？！这……”

　　她们目前可是竞争对手！

　　李燕笑了笑：“没关系的，其实我想退出了，这些年，演艺对我来说不再是梦想而是生存罢了，这次……要不是我忙于排练，对小杰疏忽了，也不会……”

　　“不是的！”杨紫握住了李燕的手，“李燕姐，你不要这么想！”

　　“你从国外回来，仍然选择了演戏，还成为了这个剧团的台柱，而且我这几天旁观你的表演，我能看出来你对表演的热爱，你就这样放弃太可惜了！我们一起公平竞争！”

　　“小杰这次是意外，不是你的错，也许他不会愿意看到你为了他放弃这次机会。”虽然和小杰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杨紫能感觉得出来他很爱他的妈妈，那眼神中满是对母亲的孺慕。

　　“可是他捉小鸟，就是太想我多陪陪他了吧，小鸟回来妈妈回来……我太失职了……”李燕眼角又泛起了泪花。

　　“妈咪！不是！”门口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二人回头看去，小杰竟出现在了门口，不知道听了多少。

　　“妈咪！”小杰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冲进了李燕的怀里，紧紧扯住她胸口的衣服，不一会儿就浸湿一片。

　　“我喜欢妈咪演戏！妈咪演戏的时候最漂亮了！”

　　李燕搂住小杰的手僵了僵，震惊的失了语。小杰平时是个内向的孩子，她还是第一次听见小杰这么说。

　　“妈咪忙的时候，我想你，但是知道不能跟在妈咪身边，我觉得妈咪也会想我，所以想送小鸟给你……”

　　小杰仰起哭的像小花猫一样的脸：“我想变成小鸟在妈咪身边就好了。”

　　李燕是鸟妈妈，他就是鸟宝宝，鸟宝宝只能在鸟巢里等妈妈回来，但他想能为拼搏的妈妈做些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只纸折的小鸟：“妈咪，我再也不爬高高了，不让你担心了，妈咪你继续演戏好不好？”

　　李燕的眼泪像像断线的珠子，俯身抱紧了小杰，泣不成声。

　　“好，好，妈咪加油，继续演戏，做小杰最漂亮的妈咪。”

——

　　彩蛋：

　　“多宝……痛不痛……我来给你抹药膏吧。”

　　杨紫一袭紧身的绯色护士服，手心抹了些药膏，润言软语地靠近了檀健次。

　　檀健次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在天花板四周打转，强行不让自己去看她。

　　“我、我自己来吧。”

　　“你后背有淤青，碰不到了，不要逞强了，我来吧。”杨紫声音柔婉润泽，尾音仿佛是蛊惑人心的钩子，叫人无法拒绝。

　　檀健次想往后退，却倒入了柔软的床铺，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褪去了一半。

　　沁凉的药膏倏地触碰到了皮肤，激得他浑身一紧，但转瞬又被她温热的手心覆盖。

　　推开，打璇儿，揉搓。

　　药膏化成了滑腻的一层在肌肤上铺开，让她的小手在他身上来回撩拨，檀健次不敢让杨紫发现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闭上眼睛反复默念：这是涂药，这是涂药……

　　“为什么不看我？”

　　杨紫的声音倏地出现在他的耳边，有些委屈。

　　“我……！”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杨紫堵住了唇，一个炙热的吻攫取了他所有的理智。

　　檀健次一个翻身想把她压在身下，他再也禁受不住任何一丝诱惑了！

　　只是刚有动作——

　　“咚！”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檀哥，你做春梦了？竟然从床上掉下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檀健次懊恼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用被子盖住了半身，红透了脸。

　　这该死的单身剧团宿舍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