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苏醒

“自重伤被义父相救，传疗伤心法，恩情谨记在心，不敢相忘。又承义父授业之情，欲报之将军帐下以驱驰，无怨无悔。此存亡之际，柳愿幻化为义父，为将军破开一条路，请将军准许！”

　　相柳低垂着头，眼眸中无一丝迷惘。

　　即使后来万箭穿心之时，他回味着一生，好似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相柳——相柳——我不许你死——

　　又是那个声音，如同泣血一般的哀伤，惹的他都忍不住地心痛起来。

　　她好像在哭泣，为他而哭吗？

　　这么舍不得我么，还算有点良心。

　　不要哭了。

　　不要哭。

　　血液好像在快速地流逝，他感到身体越来越冰冷。眼前又出现了黑与白，黑是身下的铁甲残骸与污血毒液，白是漫天飞舞湮灭一切的暴雪。

　　雪埋上了他的脚，他的身，他的手，他的脖，视线也快被雪花占满了。

　　忽的，滚烫的热流自他的口，流入他的全身，强行唤醒了他冰冷的身体。每一滴血，像一团小火焰。

　　他僵冷的思绪又被激活了。

　　“有力自保，有人可依，有处可去……一世安乐无忧……你要你……亲自给我！”

　　“现在，我们都是一条命了，公平了。”

　　“我不要你救，也不许你死！”

　　小夭。

　　月下和他谈心，比赛游泳，会捉弄他的小六，笑着和他吃喝玩乐，跟他认真学箭的小夭，地下赌坊说要是她救了自己就好了，给自己做好看好吃的毒药的小夭。

　　那个狡黠，敏感，坚强，胆大，善良……在皎皎明月下向他索吻的……

　　他心爱的人。

　　原来，他还是贪恋的。

　　他不想死！

　　压抑的黑白色终于渐渐消退，炽热的阵阵暖流让相柳终于有了一丝知觉。

　　用力睁开眼睛，朦胧血色之下还无法视物，他却瞬间感知到了，是小夭，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她的眼泪染湿了他的衣襟，是她唤回了他。

　　原来，他万箭穿心而死之时，满足之下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遗憾，遥不可及的企盼，无法宣之于口的渴求，就是这样的一刻。

　　他还活着，还可以抱着她。

　　他还要亲口告诉她——我爱你。

　　——————

　　小夭醒来时，眼前是满目桃花，并不刺目的阳光柔柔地打在她的脸上，一圈圈光晕让她眯了眯眼睛，一道白影伸手替她挡了挡。

　　一瞬间，仿佛呼吸都停滞。

　　小夭微微侧头看过去，相柳的脸庞近在咫尺，他也正看着她，眸子盈满如深海一般的爱怜，亮起点点喜悦的星光。

　　“我不是在做梦吧？”

　　相柳被小夭呆呆傻傻的样子逗的扬起了唇角。

　　握过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上。

　　“你可以戳戳。”

　　小夭没客气，真下手捏了捏相柳的脸颊。手感舒服极了，简直令人上瘾。

　　不过她果然还是在做梦吧，九头妖怪怎么可能这么好脾气让她捏脸。

　　再捏一把。

　　“捏够了吗？”相柳的声音转低，不过没有不耐，反而带着丝宠溺的容忍。

　　小夭乐呵呵的笑起来。

　　好像真的不是做梦。

　　“咳咳咳——”一阵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打断了小夭和相柳旁若无人的腻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