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莫:……
……
天不知不觉就亮了。
筱莫又因为自己那模糊的病症莫名其妙地睡了过去,在基尔的帐篷里。
现在自己这是在哪?
筱莫:唔……
医生……医生在睡觉。
啊,那看起来是被送回宿舍了,这里的宿舍。
筱莫:……哇啊!(太阳好高!这都几点了!)
小鸟急急忙忙地把头发胡乱地盘起来,接着乱扒一通,抓到自己的贝雷帽戴上,看了看外面的营地,立马出门。
然后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筱莫:啊……
???:……呃
筱莫:抱歉抱歉…我……
筱莫:啊,艾博,你回来了?
艾博:嗯……好点了?
筱莫:哎?
筱莫:我只是睡的时间有点多……没什么不舒服的。
艾博:……
艾博:那就好。
筱莫:?
筱莫:我没耽误什么东西吧……任务很重来着。唔……
艾博:没有的事,药已经对接到了,就是数量有点多……得再去一次。不过这次我一个人就行,克里留下来帮你们。
艾博:我也看见了……你们要做的事情是挺多的……
筱莫:……
艾博:好啦,真没耽误什么,你看,帽子掉了,头发又乱了。来,过来。
筱莫:啊,我自己会的!现…现在也用不着戴帽子!不热!(跑走)
艾博:不热……(这里可是荒漠啊……)
筱莫走远了……散着头发,引来了很多视线。
艾博:……(去那边了……)
————
其实也没跑多远,大概几步之后,特地回过头去确认了一下艾博有没有跟上来……然后发现他只是在看着自己,没有跟着。
之后立马把头转回去了,接着就小步小步地走着。
筱莫:……
筱莫:(要去找基尔……唔…我这个笨蛋,昨天他的情况明明那么严重……)
他往那边赶着,看着一个白布裹住的尸体被两名医疗干员急忙地运走。
和自己的方向相反。
筱莫:……
他习惯性的停下来目送这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陌生人离开,随后接着向前慢跑过去。
筱莫:(我记得是这里……啊,对,是这里)
到了,他记得这里。
但——
医疗干员:啊,筱莫干员……请不要进去。
筱莫:哎?这个帐篷里的感染者要检查一遍……你们已经完chen——
医疗干员:……
什么?
筱莫:……?
什…什么?
筱莫:这帐篷里的感染者……是一只…灰发的乌萨斯……对吗?
医疗干员:……嗯,是的。
筱莫:你们……你们已经检查完了吗?
医疗干员:他已经……
筱莫:…
筱莫:我明白了……
基尔……
筱莫:……
???:呃啊!呜啊啊啊!
医疗干员:呜!
筱莫:!
近卫干员:小心!
???:额啊啊啊!
近卫干员:停…给我停下!呜啊!
“小心!”
“让开!”
“有人冲过来了!”
“什么情况!?”
“喂!小心!”
“有个人发病了!”
“哇啊!”
“冲这边来了!”
“喂!”
筱莫:……!
法杖…法杖……挂在……啊,有了!
“这边!”
“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晕倒了!”
“快!拦住他!”
筱莫:——停下!
黄土的地面凭空生长出几根粗壮的藤蔓,迅速地爬升,延展,把那个横冲直撞,失去了理智的感染者当场束缚在了那里。
……还在挣扎,力气很大。
筱莫:……
筱莫:去叫主任!
医疗干员:啊啊……好!
他紧紧抓着法杖,继续生长着藤蔓。
筱莫:(矿石病会引起这种情况吗……)
筱莫:……(好奇怪……)
筱莫:呃(你……)
他看着他的眼睛,那一个与自己并不相识的……但是的确…是与自己有着共同名字的陌生人。
他看出来了一些什么东西。
筱莫:……
筱莫:很痛苦吗……
他向前走去一步——
筱莫:你……很痛苦吗……
接着,又一步——
黎博利看着那人被染成红色的眼睛。
筱莫:……(……)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伸出手,向他灰色的脸庞——
筱莫:唔!
它又挣扎一下,如利爪一般,打到黎博利的额头,又一次掀翻他的帽子——他的头发披散开来,却——并不如先前那般凌乱。
百灵鸟仍然伸出自己的右手。
轻轻靠近,像是圣女的抚慰——
筱莫:没事了…没事了……
筱莫: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他终于触摸到这一位似乎是发了疯了的感染者的脸,不顾危险地把还留着疤痕的额头——靠向它,靠向他。
他的颤动终于停下,黎博利其实比他矮了快两个头。
艾博和医生赶到这里的时候,看见束缚的藤蔓慢慢缩回地面,恢复平静的感染者褪去身上的猩红,黄发的黎博利与他额头靠额头
——微笑着。
艾博*医生:……
————————
医生:来,已经没事了……
感染者:谢谢你们…
感染者:医生,如果可以……替我向那一只小鸟道谢吧……
医生:我会的……不过现在…我们有一些别的问题……希望你配合。
感染者:嗯,我会的……
医生:谢谢。
——
并不远处,筱莫坐在药物的箱子上面,仍然披着头发,贝雷帽被他拿在手上。
艾博:痛吗?
筱莫:不痛。
艾博:做这种事…还是小心点好。
筱莫:嗯。
艾博:…别太冒险了。
筱莫:……嗯。
艾博:唉……
筱莫:艾博…你说……迪安他离开的时候,对我会有怎样的希望?
艾博:……
艾博:我想,他会希望你过的开心,过的像你自己。
筱莫:……
筱莫:嘛,我也是这样想的呢……
艾博:嗯
筱莫:……
筱莫:艾博。
筱莫:我一直都觉得…我习惯了离别,以前我跟迪安一起旅行,快六年的时间,我们在泰拉走了好多好多路。
筱莫:我们遇见好多好多人,之后也总有跟他们分开的一天,这种事情真的好多好多。
筱莫:……我。
筱莫:我一直以为我早就习惯了。
艾博:……
筱莫:但我好像…根本就没有习惯。
筱莫:……
他坐在箱子的第二层,腿还够不着地面呢。够不着地面,他就晃着它们,然后看着它们晃。就好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一样,真的讲出来好多曾经不曾说过的话。
筱莫:今天…我有一个……实际上并不算太熟的朋友……因为矿石病死掉了。
筱莫:我和他真的只是一起旅行了两次……一次是半年前,一次……就是昨天晚上。
筱莫:艾博…他昨天晚上……问我……想让我唱首歌给他听。
筱莫:他说……半年前我给他们唱歌,我的歌声他现在都还记得,记得很清楚……
筱莫:所以…他说……他再听我唱一次歌。
筱莫:……
筱莫:我拒绝了。
筱莫:我说我不唱歌了,我说我……不唱歌。
筱莫:但我明明特地让克里把木吉他带下来……
筱莫:我明明每一次外出行动都会把迪安给我的这把吉他带出来…我……
筱莫:我却……那天后我却没有一次真正弹起过它……
艾博:……
黎博利想起半年的每一幕,想起自己的心灵和双手,自己日益被疾病所侵吞的身体。
他想起他们曾经对自己的欢呼,想起他对自己的微笑,想起他们每个人脸上的真正的幸福。
接着他又想起灰熊温柔的手,又想起红狐颤抖的心。
他这样想,他这样问。
筱莫:艾博……
艾博:我在呢。
筱莫:我……是一个温柔的人吗?
艾博:……
艾博:你是的……会是的。
筱莫:那我……能做到更好吗?
艾博:只要你想……我相信你做得到的。
筱莫:……嗯。
筱莫:嗯…
筱莫:嗯。
————
我们许久不见篝火边的欢颜。
我们许久不见快乐边的音乐。
夜晚来了,来的静悄悄。
但人们能听见它今天的与众不同。
像是盛装打扮的温柔女孩。
在寂静的圆庭下放声歌唱。
唱啊,唱啊。
洁净了心灵。
唱啊,唱啊。
洗涤了灵魂。
唱啊,唱啊。
消失了痛苦。
唱啊,唱啊。
暂别了悲伤。
人们静静地听着。
听着这仿佛来自天边的歌声。
好像把整片大地都洒满了温柔。
————
萨莉:啊,筱莫,早上好。
筱莫:早上好!
萨莉:很开心呢。
筱莫:嗯,真的很开心。
萨莉:是吗……
萨莉:那就太好了。
————
木吉他,长头发。
戴着贝雷帽的小鸟。
他总是给人们带来温暖的歌谣。
人们微笑着,记忆回到过去。
又在现实中,
抱着过去的力量继续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