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启程3

“这件事比较严重，可疑性很高。”纪宇看着滋滋冒黑气的尸体道，“我们有必要查一下，我怀疑是哪位胆大的人正在阻止我们的行动。”

肖锦弦点点头，肯定了他的说法。纪宇走向屋内，大声喊着三人赶紧起床有要事要办。

这件事虽说不算特别严重，但是根据线索和肖锦弦的想法来看，确实危险性比较高，不排差恐怕会有大乱子。

舌头被割，恐怕是幕后人不让这鬼说出来什么头绪；杀了他但身体里输入了其他物种的鲜血，难道是为了让他掩人耳目，让旁人以为他是区区一个凡人？

肖锦弦脑袋里只能蹦出来三个字——不简单。

一行人收拾完东西了解了情况就赶路了，急匆匆按照地图上去往无尽深渊。

“杀、杀头——！！哈哈哈哈哈哈哈——”远处跑来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他疯疯癫癫一路跑过来撞到了肖锦弦身上，“杀头！！杀头！！！哈哈哈哈哈哈——！！！！”

“他是不是疯了？看样子受了什么刺激。”纪宇在一旁说道。

两天几乎都一言不发的肖云散探出头来，看着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人。他径直走上去，仔细端详片刻，道：“他是从无尽深渊逃出来的修士。”

这样啊。肖锦弦把这人从身上扶起来：“你这是遇到了什么，可否与我们讲讲？”

疯人一把拍开肖锦弦的手，揪着他的领子，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依旧疯癫地笑着：“前面——！！前面一群，黑色，哈哈哈哈哈——！！！鬼啊，杀头、吃人，他们吃人啊！！！哈哈哈哈——”

林珩衿在一旁看着浑身脏兮兮的男子，又望了一眼前方一片黑压压的山，摇了摇头。

“他们应该是遭遇不测了。山里，有一个心狠手辣的鬼，近乎疯狂。”林珩衿托着下巴，思量道，“事不宜迟，我们去看看。”

“好。”几人齐声道。

林珩衿手握他的赤霄佩剑，以防不测时好拿出来防身反击。赤霄也变得不是那么黑里透红，而是黑的有些令人发指，似乎还散发出冷冷的气息。

山里寂静一片。什么也没有。

肖云散跑到更前面一点，那儿全是房屋。他一扇扇房门挨个推开查看，起初还没有什么骇人的发现，肖锦弦刚想松一口气就听到肖云散发出的干呕声：“呕……不是，好恶心。这里面全是死尸，都臭了。”

暨安跑过去，看了一眼屋内，也下意识的捂住了口鼻：“真的，全是男尸。大概五六个吧。”

肖锦弦掩住鼻子，缓缓走了过去。他扒住那扇门，向里面探了探头：“嗯……还好。”他放下手，走了进去。

“哎哥！”肖云散叫住了他，“小心有诈。”

他摆摆手，翻看几具尸体的衣物。骇人的不是有死人，而是他们各自的都缺失了某个部位，有的缺胳膊，有的断了腿，还有的没了头。被人遗弃在这儿不知道多少天，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

而屋子却是古董一般的老旧。一千年应该有了。房顶破了几个小洞，房梁上挂着数不清的蜘蛛网，还有的已经开裂似断不断了。

但很快他就察觉出了不对。东面的墙上怎么如此之新，跟整座房子的状态都不太一样。这面墙，新的像刚刷的漆一样。

有诈！肖锦弦撩开袖子大步跨出门外，刹那间，从东墙不知道哪个孔里射出几只羽毛箭。直直地嵌在对面的墙里，拔都拔不出来。

“哥！”肖云散跑过来看了一眼屋内，“我可真够乌鸦嘴的。这种事竟然被我说中了。”一顿驴头不对马嘴的话瞬间涌入了肖锦弦的耳朵里。

“好了，”肖锦弦象征性地抚了抚他弟弟的头发表示安慰，“这里太过危险，我们找个地方躲一下。”

“是。”

可这山中越往深处走天色越暗，属实教人后背发凉、汗毛倒立。

五个人终于进入了一片林子里，累了一身汗的林珩衿把外衣脱下来揽到手里，发觉前面的路有些不对劲：“你们看。前面的路是不是有点坑坑洼洼的。”

肖锦弦跑过去，蹲下来看了看，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心里觉得可能是错觉吧，又有些不太相信地伸手摸了一下。果然是头骨。

“前面、是、一排排头骨铺成的路。”肖锦弦赶忙站起身往后靠，不小心撞掉了什么东西。他猛然转身，一棵树上也被钉了木钉挂上了头颅。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如此丧心病狂。

一旁的林珩衿倒是见怪不怪：“不用稀奇。还记得来的时候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吗，这就是他口中的人干的。”

杀头，吃人。难道是西方著名的食人鬼？！不妙，食人鬼的地方，闯进来恐怕就再也出不去了。九死一生。

进到这个地方，天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了。山中的风越来越大，大到肖锦弦走路需要捂着自己的披风走。这个地方，肯定凶多吉少。

“是谁，敢闯到我们大王这个地界来？”前方的一颗大树的阴影下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沙哑，但又显得高调。

树下的影子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高挑健壮的鬼。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跟肖锦弦在昭阳城看见的鬼差不多。林珩衿在后面冷笑一声：“怎么，我的老朋友还不准我带家人朋友来问候问候了？”

不错。食人鬼是这个地界的老大哥。食人鬼，就是一个名字叫做寇裕的鬼。早年在鬼界遭人排挤，两只红瞳也引得鬼界每个鬼都嫌弃他长的一副招人发毛的样子。寇裕兽性大发，身上的毛发从头到尾都变成了白色，抓住鬼或者活人之类的就吃。

一嘴鲨鱼齿可以将人肉割成碎片，吓人无比。

“不知道，寇裕他现在是不是还在抱着一只人手啃呢，嗯？”林珩衿在后面说道。

显然树下的鬼并不知道林珩衿是谁。他走出来，一张苍白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你是谁？寇大王的名也是你能叫的？”

“呵，不知死活的家伙。”林珩衿抽出赤霄，剑锋一亮，红光一闪，提剑刺向树下。

“擅闯澶山，寻衅滋事！”那鬼闪过一个黑影，让林珩衿的剑刺个空，“来人！给我拿下！”

肖锦弦见形势不对，手下又没有什么可以应对的武器。他抬手施起灵力，浅蓝色的灵力从他的手中迸发出来，直直冲向树后正在赶来的两三个小鬼。

“砰”的一声巨响！！那几只小鬼竟然瞬间化为灰烬！威力够大，可是肖锦弦再施第二次这种强度的灵力，可能需要等一个时辰了。眼下只能施展中等强度的灵力，让树下的鬼头儿无路可逃！

林珩衿转过身，把剑抛向空中，闪成影子瞬移到那鬼旁边，掐住他的脖子抵到树上：“看清楚，我是谁。”

瞬间，赤霄落下来被林珩衿伸手接住，一下将这只鬼钉在了大树上。

“不自量力。”

“好厉害……”一旁的纪宇和暨安道。他们两个拿着剑愣在了原地，直到那群鬼全军覆没了也一动没动。

“行了别傻站着了，”靠在旁边看戏的肖云散走过来拍拍两个人的肩膀，“他是谁啊，他可是鬼界大名鼎鼎的林……林珩衿啊！对吧。”

林珩衿在肖锦弦身后瞪了他一眼。

肖锦弦被神秘力量吸引的越来越大了，没错，玉正肯定就在这无尽深渊里。

直到肖锦弦走到大树的背后才知道为什么这鬼拦着不让进。原来树后藏着一个大如陨石坑的洞在地上，人为不可能挖的这么大这么深，大概率是自然形成的。旁边还有许多长出来的藤蔓，够五个人攀着藤蔓下到洞底的了。

“我想，”肖锦弦招呼他们五个人过来，“这儿才是真正的无尽深渊。”

“这洞底这么深，肯定十分危险吧，”暨安向下望了望，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但是，高辛神官你要是执意下去寻查的话，我想还是可以下去的。”

“这怎么行？万一他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办？”纪宇拉住暨安道。

肖锦弦无奈的笑了笑，表示这里面扔进石头可以听见回音，是可以下去看看的，这有何妨呢？

五个人拽着藤蔓陆陆续续到了洞底。

“啊对了珩衿哥，”肖锦弦后知后觉，赶紧叫住林珩衿，“你的剑还在树上。我们这一去，可能不会再从这条路回来了。”

“没事。我已经拔下来了。”

洞底的地上落着厚厚一层树叶，看来是长时间都没有对这里进行打扫，走一步都有令人咳嗽的灰尘。洞顶全是坑坑洼洼的石头，时不时还会掉下来几颗砸到地上挥出尘土，令一行人不得不捂住口鼻咳嗽几声。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干净的地方，肖锦弦寻来一些干净的叶子放在了地上。挥挥手道：“大家都累了，我们在这儿歇歇脚吧。”

五个人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不一会儿鼾声都传了出来。肖锦弦拿着自己的深蓝色披风盖在身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坐起来发发呆再睡，结果刚坐起来就看见少了一个林珩衿。他去哪儿了？

这么想着，旁边响起了林珩衿一副少年公子哥的声音：“你也睡不着？”

“……嗯。珩衿哥这么晚还不睡，可是有什么心事？”肖锦弦往上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声音尽量压低地说道。

“这话，我问你才对吧。”林珩衿坐在肖锦弦左边的角落里，黑影覆盖了他，只能若隐若现看见脸的轮廓，“我一个鬼，睡不睡无所谓。”

人死了之后，眼睛并不会犯干涩。眨眼是很少有的事，即使是睡觉，也是在累极了之后休息两三个时辰。

“锦弦。”林珩衿说道。

“嗯？”

“我觉得，有些事我该向你坦白一下了。”林珩衿坐了过来，洞口投过来的月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珩衿哥你说。我在听。”肖锦弦在披风里缩了缩脚，心道林珩衿突然靠得这么近，属实让他有些不自在。明明是一只鬼，没有人的体温，可现在肖锦弦却感到林珩衿身上冒着腾腾热气。

回想起来，以前的种种怪事，以及林珩衿…不，林华年的行为，对肖锦弦似有似无的关心和保护让他有些不自在。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让肖锦弦怀疑他是林华年。

可是，又有谁相信林华年死后变成厉鬼后，会成为一届鬼王爷呢。

“其实……”林珩衿过了半晌才开口，“我是林华年。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长什么样了，还是说，你在天界那几年我的变化太大了你认不出我了。”

肖锦弦一时愣住。他不住地往旁边靠，手足无措道：“什、什么？你怎么可能是林华年呢？”

“是这样的。林珩衿就是林华年，林华年就是林珩衿。你猜的没错。”林华年挠挠头道。他苍白的脸上现在看起来仿佛有些红晕。

“我……”林华年捂着脸，不知道怎么开口。

肖锦弦深吸一口气，为确保自己在这深夜中不吵醒其他人而做了好几次深呼吸。

这是真的。林华年，现在，此时此刻，在他眼前。肖锦弦一时接受不了，待他们两个这样干坐了一个时辰肖锦弦才肯开口：“华年哥。我这段时日，很想你。”

林华年听到，又默默坐了回去：“……嗯。你不必再说。”

“怎么，今夜玩儿坦白局？”又响起来一个打哈欠的声音，“哥，你们俩干嘛呢。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他是林华年了呢。”

肖锦弦苦笑一声。林华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是有秘密吗，咱肖二公子也来说一说如何。”

“切，我有什么秘密。”肖云散蹑手蹑脚跑了过来坐到肖锦弦对面，“哥，我实话告诉你吧。你这几天的那些奇怪的梦，都是我操控的。”

“……好，你……好，没事，我知道了。”肖锦弦太阳穴突突跳，没好气的说。

“玉正，我知道在哪。我可以随意潜入一个人的梦境里进行操控，这是昭阳城李大哥教给我的。”肖云散摆摆手，仿佛干了什么大好事一样。不过也不能算坏事，至少他帮助肖锦弦一步步寻找仙剑、拼接记忆不是。

“你放心吧哥。不超过五天，你的记忆会被我通过梦境都让你恢复起来的。”肖云散嘻嘻说道。

那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