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轿车披着残霞，一路上马不停蹄地狂奔。
后座安全座椅上，小男孩歪头望着外头的秋阳，睫毛生得又长又密，衬着乌黑乌黑一双大眼睛，安静又乖巧。
小女孩头上扎着一个的揪揪，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充满了灵气，抿嘴一笑梨涡若隐若现，粉雕玉琢的十分讨人喜爱，她晃动着小短腿，不安分的在座椅上扭来扭去。
连迢通过车内后视镜观察着两个小家伙的情况，看到小调皮蛋的表现满眼无奈，声音却是温柔，“知知，就快到了，不要动来动去。”
已经两岁半的连知予小朋友摆正了身子，委屈地抱怨：“妈妈，不舒服，知知不想坐。”
“乖，马上就到了，知知不是一直说想爷爷奶奶吗？再忍一忍。”
知知想到爷爷奶奶，翘了翘小嘴，委委屈屈地鼓着小脸蛋，点着小脑袋，“好吧，知知，听话，再忍一会会。”
连迢又看了下南南，自从坐上座椅就跟他爸孟宴臣一样，没坑过一声，不由叹了口气，任谁看了都会说南南是孟宴臣亲生的，这性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也不知道以后上了幼儿园能不能跟小朋友好好相处。
一路飞驰，总算赶在太阳落山前到了父母的家门口。
一解开知知的安全带，连知予小朋友就迅速蹦了下来，跑到门前垫着脚尖想摁门铃，却发现自己的小手确实够不到，转而拍起门，只是力气太小，也没产生什么大动静。
另一头的孟观南小朋友稳稳当当被爸爸抱到地上，说了声“谢谢爸爸”，站稳了才牵着爸爸的手往爷爷奶奶家门口走去。
屋内，老两口站在窗子前翘首以盼，巴巴朝外望着，付闻樱一看见儿子的车子驶进来，连忙拍拍孟怀瑾，冲着他说：“老孟，来了来了，你快下去给他们开门。”
孟怀瑾这会倒是矜持起来，慢悠悠地转身下楼，边走边说：“有阿姨呢！再说他俩不是有钥匙么，也知道大门密码啊，着什么急嘛。”
脚步却加快许多。
一下楼，转过玄关的知知正好看到孟怀瑾，眼里亮着小星星奔跑着过来，撞进他的怀里，小嘴甜甜地喊道：“爷爷！知知好想好想你啊！”
长睫毛扑闪扑闪地想了想，又脆生生地补充：“知知也，好想好想奶奶！”
慢了一步下来的付闻樱刚好听到这句话，笑眯眯地说：“奶奶也好想好想你们啊。”
一旁换好了鞋的南南等着爷爷奶奶和知知说完话，眼睛里也透露出见到爷爷奶奶的喜悦，却没有那么激动，乖乖喊了句“爷爷，奶奶”。
身后，孟宴臣和连迢见到他们，异口同声地叫了声“爸，妈”。
“一路过来辛苦了吧，饭菜都做好了，去洗洗，快来吃饭。”付闻樱牵过孟观南的小手，领着他去卫生间洗漱。
孟宴臣看到窝在爷爷怀中动也不动的知知，严肃地说：“知知，来的时候妈妈怎么说的？爷爷年纪大了，进门的时候不要冲过去，你是不是又不听话了？”
“还有奶奶刚才说去洗手吃饭，南南都去了，你怎么还赖在爷爷身上？”
知知被孟宴臣一说，眼睛红红的就快要哭出来，仰头看看爷爷，软声软气地问：“爷爷疼不疼？知知给你呼呼。”
孟怀瑾望着怀里小小一团的奶团子，瞪了孟宴臣一眼，“宴臣，说孩子就说孩子，那么凶干嘛，看把知知吓的。”
一边对着知知说：“知知不哭啊，爷爷不疼，爷爷带你去洗手手。”
说着就抱着她往洗手间走去，路过孟宴臣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孟宴臣无可奈何地转头和连迢对视，想要寻求妻子的认同，不成想却看到迢迢眼中的幸灾乐祸。
他无奈地叹息摇头，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家，就属自己“地位低下”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他却觉得幸福满足，也想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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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淡的愁云，层层叠叠堆在地平线上，黑色的天空笼罩着死气沉沉的街巷，在那黑暗巷子的尽头，立着几栋墙壁斑驳的六层小楼，其中一间屋子里面正发生着激烈的争吵。
“乒里乓啷”几声响，碗筷被摔在地上，一地的陶瓷碎片。
“宋焰，你发什么疯！不要吓着孩子！”许沁将宋暖藏在自己身后，脸色铁青。
“许沁，老子辛辛苦苦在家带孩子，可不是让你出去找野男人的！”带着一点酒气，宋焰瞪圆的双眼里布满了红色血丝。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哪有什么野男人！”
“你还敢狡辩，隔壁张哥都看见了！说你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说笑笑的一起回来，大晚上的你从他车里下来，你还说没有野男人！说！那个人是谁！”
许沁听他如同疯了一样的质问，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宋焰待业在家三年多，因为他不听指挥，盲目冲动，造成人员伤亡，后面又被查出滥用职权，就被消防站开除了。
事故的主要责任在他，伤亡人员的赔偿抚恤将他为数不多的存款都填了进去，就连贷款买的房子也成为了往日泡沫，现在这个破房子，是租来的。
当初他们没钱办婚礼，本来想着在消防站简单弄一个，后来宋焰就出事了，被开除后他成天躲在家里不肯见人，也不出去另找工作，是自己跑前跑后边处理事情边给那些受害的家属赔礼道歉，忍受着他们的咒骂。
孩子出生后舅舅家实在住不下，舅妈也总是阴阳怪气的，一狠心，她就跟宋焰和孩子搬了出来，找了现在这个地方。
这些年，家里的开支全靠许沁自己做点零工维持着。
宋焰没有工作，越来越自卑，却也越来越自大，喝点酒动不动就跟她大吵大闹，就像此时此刻一般。
“宋焰，那是我的一个商场同事，那天太晚了刚好他有车，又顺路便送了我一趟，我真的累了，你能不能别吵了。”许沁哭着解释道。
一脚踹向桌子，宋焰冲着她吼：“你累了？你累什么累！老子才累呢！我真是过够这样的日子了，外面天天有人说你闲话，你听不到啊？是，你每天早出晚归的，当然听不到，闲言碎语tm全进了老子耳朵，你是清静哈？”宋焰斜着眼，阴阳怪气地说。
“当初跟你复合，你以为我真爱你啊？别做梦了！那是我看你是孟沁，你姓孟，你懂不懂！你死乞白赖地求着我复合，我才同意的！你看看你，你现在有什么？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是孟家的大小姐啊？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个要靠你养的软蛋？我告诉你吧，你现在就是一黄脸婆，没有我宋焰，你什么也不是！”宋焰胡言乱语地吼完，往后一退，喘着粗气瘫坐在椅子上，赤红的双目满是恨意。
他现在这样，都是许沁害的，要不是她非得缠着他，他就不会出事，就是因为那天跟她吵架，出任务的时候怒气上头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出了事故，全是因为她！
“啪”——
宋焰被一巴掌打向一边，眼中总算清明了几分，许沁颤抖着手就连声音也带着满腔的哆嗦。
“宋焰，你疯了。”
宋焰扭过头，凄切地笑了笑，暗自喃喃：“我是疯了，我们就这样疯着纠缠一辈子吧。”
那天晚上，许沁怀抱着女儿宋暖，哄她睡觉，泪水却无声地滑过脸颊，滴落在孩子的头上。
宋暖睁开眼抬头看着她，弱弱地问：“妈妈，你怎么哭了？”
许沁摇摇头，边抹眼泪边说：“没事，暖暖乖，妈妈就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说完，泪水却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她哽咽着说：“妈妈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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