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篇前篇一百七十八:朝离暮合

看着自家女人把王府妃嫔罚了一遍，众人都领罚退下，不一会儿庭院就寂静起来。朱棣忍俊不禁，低着头抿嘴偷笑，“令行禁止，王妃当真威武，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楚楚收拾完这帮闹事的妇人，又从容转身望向男人，眸色如电，透露出一种高傲而冷漠的气息，男人忙正色，咳嗽着掩饰尴尬，“这里风大，回屋吧”

即便他讨好地挽着女人的手，一副温顺之姿，仍躲不过女人的责难，女人眸子一紧，声音清冽，“最该处置的人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

小北小平俱是一惊，知王妃要责难王爷，两人恐怕又少不得一番缠闹，北平默契地对视一眼，心里默默为王爷祈祷几秒，毫不犹豫地溜之大吉……

男人怔愣片刻，双唇蠕动，眼神耷拉，埋怨道，“这与我有什么干系？我离家多日，不曾踏足后院，哪里知道这帮妇人的勾当？你莫要冤枉了我”

楚楚没有一丝怜悯，眼神冷凝，玉手一甩，“若是没有你，何来王府里这些莺莺燕燕？若是没有你，她们又怎会争斗不休？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即便您什么都不做，也会有大把的女人为你斗得死去活来，争得头破血流。你说自己冤枉，你独坐高堂，如神灵一般俯视着妻妾们为你费尽心机，你所享受的不就是摆布一切、凌傲众生的掌控欲吗？”

女人冷漠的神情仿佛看破了一切，朱棣与其对视片刻便觉烦躁不安，他上前扶上她的腰身，柔软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辩解着，“这都是没由来的事，她们本就是群不安分的女人，后宅争斗是必然的”

楚楚呵呵笑了，眼底透露着无尽悲凉，“有哪个妇人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体面与人漫骂、撕扯？她们所争的不过是丈夫的垂怜和背后的荣华富贵。季淑妃为什么摆这么大阵仗，不顾身孕挺着肚子在寒风中作戏？玉美人忍耐季淑妃多时，为何偏偏在你回来时忍不了了，哭诉着求你做主？她们心机又为了什么，你当真不懂吗？”

朱棣拧眉冷脸，无声地松开了她，踱了几步，又转身不甘地朝她控诉着，“你既要我独宠你一人，不让我碰别人，又要我担她们无宠善妒的恶果，我不宠她们，你斥责我高傲无情，我关心她们，你又要与我划清界限，你到底要我怎样？柳如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称心如意啊”

男人的五官不自觉扭曲着，两眼发红，虎眸中火花直冒，似有千钧之力袭来，对峙之下，楚楚无语凝噎，两行泪珠哗啦落下，寒风吹过，脸颊生疼，她委屈地反问道，“难道是我的错吗？我……本不想进这王府，本不想陷入这些是非，是你把我拉扯进来，是你非要把我困在这里，让你我都如此不堪！”

朱棣悚然一惊，脸上浮现一抹忧虑之色，他眼珠转动，瞬间又如往昔一般柔情似水，上前抚上楚楚的脸颊，轻轻地擦拭着她的泪水……她的泪水滚烫，却在落入他手中时冰凉彻骨，让他心有余悸，“好了，事已至此，你我就不要再纠结了。你知道，我是离不了你的，何况现在又有了孩子，你就别说这些意气话了……”

他嗓音一沉，又附在她的耳畔低语，“眼下危机四伏，多少双眼睛盯着燕王府，你当真要弃我而去？”

楚楚紧闭泪眼，小嘴巴撅得高高的，在他的掌心抽噎，呜呜咽咽，“谁想管你的死活，我是为了燕王府，为了我的孩子……”

临近午时，燕王府的庭院里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花，小平刚招呼侍女铺好床铺，朱棣便抱着楚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眉开眼笑，边走边吩咐着，“把手炉里再换些新炭，门窗都关严实了，熏香不要点了……”

小平忙上前接来楚楚的手炉，递给门房的丫鬟，屋里的侍女又灭了熏香，端了洗脚水来。在小平和侍女们忙碌时，屋里的男女又是你侬我侬了，众人见惯了他们的分分合合，倒也不稀奇。

明明送来了两盆洗脚水，这两人非要挤在一个木盆里洗，女人粉嫩的脚丫子踩在男人宽阔的脚背上，调皮地拍拍打打，不时渐起几簇水花，笑嘻嘻地挑衅着，“你这双脚也不知怎么长的，竟比我大了一大半呢，亏得你是王爷，不愁衣食，要是在普通百姓家里，一年下来连双新鞋都做不起了”

男人无声地闷笑着，握着她的手揉捏，意味深长地感叹道，“说得好像你能给我做鞋似的，寻常百姓家的娘子还会给丈夫缝衣做鞋，再次的还会绣个荷包什么的，你可倒好，连针线都串不上，白瞎了这双柔荑，中看不中用……”

楚楚眼珠一翻，哼了一声，小脚踝猛地踩了男人的脚背，疼得男人轻嘶一声，“你嫌我手笨就让你的妃嫔们去给你做呀，前些日子还有北平的一位娘娘不远千里给你寄来寝衣，我看着那手艺比应天王府的绣娘可强多了”

男人知她又吃了味儿，得意地笑了，也不挑明，黝黑宽大的脚丫将女人的玉足一裹，双臂又将人搂了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眼神玩味，“那是府里的一位夫人，别无长处，也就针线活儿不错，你若是喜欢，我让她给你也做一身，你我穿一样的，别有情趣……”

“呸……下流”，楚楚恨极了这个男人，抓起他伸开的爪子撂倒一旁啐了一口，“人家好端端的心意都让你糟蹋了！哪辈子造了孽碰到你这个混蛋！你自己不要脸别害我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