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闻言双眼猛地睁大,眼睫颤动着,深色的眸被潮红与热气逼出潋滟的水光。他感觉整个人都好像掉进了粘腻的池沼中,只感觉到淅淅沥沥的沥青沾湿了他的衣衫,他的周围在被一点一点的渐渐吞噬,他看到奥西里斯的阿穆特在蚕食他殆尽的灵魂。
他早该知道的,或许从最开始,这场游戏的猎人与猎物便早已互换了角色。他这是活在自己假定的情境中。
他想要逃离,但长期累积下来的那一点胜负欲却驱使他闭上眼睛,一点点上前,用唇舌感受着,慢慢的回应起对方暴戾的深吻。
感受到对方试探着的细小动作,顾西洲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他粗暴地用手按住许知意的头。
啧啧的水声却夹杂着细微的呜咽。
他努力着,想用心去听,去感受对方的反应。但却听许知意问到:
“西洲,你难道不怕吗?”
“我怕什么?”
“在我们那里,老一辈的人说肉体的相爱会遭到神明的抹杀。”
顾西洲一怔,缓缓睁开眼,极具占有欲的目光中好像带着阴怖的刀,利得发亮。
“我从不信神。”
我只信你。。。
他好像那流浪了多年的旅徒,找到了破旧的帆,他不顾浑身泥泞,用力的挥动起那赤色天空中唯一洁白的帆,仿佛在向神明示威。他在说:
[你永远也夺不走我的太阳。]
忘情的吻将时间不断延长。粗暴又留恋。他们感受不到周遭,因为在此刻,只有彼此。
哪怕只有那一秒,他们也知道,他们要在神明面前,验证洛希极限。
也许某种爱本来就不被允许,但身无分文的流浪者从不会惧怕神明。
许知意也不记得过了多久,只是在这个吻结束时,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也在轻微地抖动。
顾西洲连忙伸出手扶住他,整个人都窝在别人怀里的感觉,让许知意十分不好受,天生的傲气让他拼命地起身,挣脱开怀抱,直直地站立住。
顾西洲有些恍惚,却又突然笑得温柔,他对许知意伸出手:“要走吗?我带你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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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尽头,太阳渐渐模糊,黑夜的临界线与赤色的昼交织缠绵。稀碎的光影如丝线般穿透了卡斯蒂利翁切洛海滩。
水荡漾得极慢,但是却像糊了一层纸,把现实与虚幻隔绝开来。
许知意扶住海边的围栏,整个身体自然的靠在上面,转过头,用责怪的语气问:“不是私奔吗?怎么到这来了。我还以为。。。。。。”
那声音实在有点像在撒娇,让顾西洲忍不住揉了下他的头:“我亲爱的朱丽叶,请原谅你的罗密欧因为资金有限,只能带你来这儿了。”
许知意气笑了,直起身,踢了下他的脚:“滚吧,开着布加迪威龙还告诉我没有钱。我看你是不想过了吧。”
顾西洲也不躲,转而握住许知意的手:“当然没有钱啊,追你这点钱哪能行?”
许知意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又转身面朝大海。任凭晚风吹过他的脸,撩乱了他的发,也拨乱了他的思绪。
他也不知道顾西洲是怎么想的,是不知道他们只是pao友关系吗?为什么非要这样可以制造暧昧。
原本自己可以顺利脱离这张亲手织造的情网,却被独属于顾西洲的情丝缠住。
气氛一时出奇地诡异,没人说一句话,瑟瑟的风吹过耳畔,卷起聒噪的声响。
一直到许知意听到顾西洲说:“我最多后天回国了。”
大提琴般低沉浑厚的声音,被晚风卷过一道后,扎进耳道,却变得像刀一样割人。
许知意的心一悸,但他却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哦。”
顾西洲忽的感觉自己的心沉到了深底,被饕餮疯狂的撕咬着。
“那你后天自己回去吧,我明天回。”略带嘲讽的声音却让顾西洲的心触底反弹。他忽的拉住许知意问:“什么意思?”
许知意好像被捏痛了,拉开他的手,皱着眉:“字面意思啊。我老师明天就回来了,我就不用帮他代课了。正好家里人又在催我回去,我就顺道回去了呗。”
顾西洲发现,自己似乎很少从许知意的嘴里听到“家里人”这个词。突然蹦出来,让这感觉变得些许微妙。
他笑得像个傻子:“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哦。知道啦~”许知意略显嫌弃的“啧”了声,“像个傻子似的。”
顾西洲却耸耸肩,不置可否:“你知道的,我只对你这样。”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许知意嘴上这样说着,却一把凑上去,踮起脚尖。双手环过顾西洲的颈肩,吻住了他的罗密欧。
“亲爱的你好吵,就别说话了好吗,直接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