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一觉睡得很好，炽爪什么也没梦到。清晨他醒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习惯性地往旁边灰爪的窝看了一眼，却发现那空空如也，完全没有曾有猫来睡过的痕迹。回想起昨天晚上，炽爪也的确没有见到过那位学徒。似乎从昨天上午起，我就没见过他。

这么想着，炽爪走出了巢穴。前方似乎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挡在了他面前，炽爪抬头一看，发现那正是正在等待他的雏升。

“不知道你在那儿心不在焉些什么。赶紧和我去训练了！”雏升粗暴地说，尾巴用力抽打着。

“灰爪不见了！我从昨天上午起就没有见过他。”炽爪反驳道。

让他注意的是，雏升对此似乎很有兴趣。“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他在不在？”雏升骂道，“别想这些破事了，先去吃早饭。吃完了就去沙坑训练！也许今天是你最后一天以学徒的身份在那儿待着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成为武士了？”炽爪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说道。

“你要再每天注意些这点小事，我不介意往后延几天让你成为武士。”雏升没好气地道。

“当然！我们走吧。”炽爪立刻顺着他的话道。

“今天训练的内容主要是复习你先前学过的所有武士动作，希望你没有把它们忘记！向我攻击。想办法把我撂倒。用你学过的战斗技巧！”雏升说道，摆好战斗姿势，立刻进入了状态。

炽爪已经跟着雏升训练了很久，他的一招一式炽爪都烂熟于心。如今和他对打，我不一定会落下风！况且我有暗影的帮助。

炽爪绷紧全身的肌肉，蓄势待发。突然他蹿跃起来，迅疾地扑向雏升。雏升立刻灵敏地跳向一边。他所做的动作和我心中预想的果然一样！炽爪心里想。他的前掌刚一触碰到地面，借着那股跳跃而带来的力量猛一转身，刚好背对雏升，然后扬起自己的后腿猛地一踢。他感觉自己的后腿踢到了雏升身体部位某个硬硬的东西。借着那个东西，炽爪猛地一蹬，往前一跃，和他拉开了距离——这正是雏升教给他的。雏升被炽爪狠狠一踢，愤怒地大吼一声。炽爪趁机对着雏升的侧腹冲了过去。他跳到半空，扑向雏升，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自己的两只前掌上。雏升原本在愤怒地咆哮，侧腹突然遭受猛烈一击，一个踉跄没稳住，往一旁狠狠地摔了个跟头。

炽爪落回地上，看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雏升。“你很不错。”雏升一边站稳身子，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你很有天赋，以至于如今学会了所有本领后比我更厉害了。”

尽管他的语气听着很不认可，但能得到雏升如此真实的夸赞也是很少见的，炽爪自豪地伸直尾巴:“你老了。”

“哼，我离成为长老还差的远呢！”雏升烦躁地说道，“你已经用不着跟我训练了，剩下的时间你就一只猫去狩猎吧，明天上午你将会迎来你的武士测评。好好准备一下吧！虽然历来的武士测评都只是考验了狩猎技巧，但我还精心准备了一些其他的考验给你。明天上午你会在石地边缘那片有毒蛇出没的地方狩猎。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一边说，一边往森林更深处走去，“如果你没能完成考验，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那么你去哪里？”炽爪在他身后问道。

雏升转过头，眼中闪腾着火焰:“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着他离去，炽爪有些不理解地耸了耸肩。他选择先回营地吃个午饭，然后再去狩猎。他也有事要做。

他来的很及时，巡逻狩猎队正好捕猎完回来。炽爪很快在里面找到了天水尾，他正叼着满嘴的猎物。“炽爪？找我有事吗？”见炽爪走过来，天收尾放下嘴中的猎物，说道，“刚好我们捉了很多的猎物回来。一起吃吗？”

“来一些，谢了。”炽爪回答说，接过天水尾给的一只歌鸩咬了一口。“我来找你是想问问，灰爪最近在干嘛？”

“灰爪？我最近一直都在喊他一只猫独自狩猎，以准备不久后的武士测评。你什么时候武士测评？我想可以让他和你一起。”天水尾挑了一只兔子，但还没有下口，说道。

“明天上午。”炽爪欢快地回答道。很快他又说起了正事:“对了。我想说的是，昨天晚上我睡觉时就没有看到过灰爪的行踪。似乎从昨天上午开始我便一直没有看到过他。”

“他昨天晚上回来了呀！还为族群带来了不少猎物。我想你睡时没看到他，也许只是因为他那时在解便或别的什么吧。”天水尾有些疑惑地道。

“也许是吧。”炽爪搪塞说。

“你如果有事找他，可以去学徒巢穴。他刚回来，正在里面休息。”天水尾说道。

“好的，我现在就去。”炽爪一边说，一边往学徒巢穴走去。刚好我还可以跟他说明天武士测评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灰爪惊喜的样子了。

进入学徒巢穴后，炽爪终于看到了灰爪。他正躺在自己的窝上，皮毛随着呼吸有节律的起伏。炽爪走到灰爪身后，两只前爪搭在他的背上推了推他：“灰爪！”

“嗯嗯？干什么？”灰爪很不耐烦地嘟囔道，睡眼惺忪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但在看到炽爪时他一下子瞪大眼睛，立刻爬起来站到炽爪面前。让他不解的是，灰爪一双眼睛充满戒备地看着他。“你来干嘛？”他警惕地道。

“昨天晚上我都没看见过你。似乎从前天晚上开始，我就一直没看到你。”炽爪说道，想碰碰灰爪的鼻子，但灰爪很不自在地避开了。

“这关你什么事？”灰爪冷冷地道。炽爪不可置信地竖直了耳朵：“什么？我只是担心你……”

“我又不是幼崽！”灰爪打断他，“用不着你来管我。请你以后少多管闲事。”

“你怎么了？”炽爪小心地问道，“我有一个消息带来给你。”

“我很好。”灰爪说道，“我很忙。别来烦我了！我还要睡觉。”

炽爪张嘴还想说什么，但又闭上了。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身后传来的动静告诉他，灰爪又重新躺回去继续睡觉了，他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为什么几天不见，自己的好友对待他便突然变得宛如陌生人？

接下来的时间炽爪都在通过狩猎以麻痹自己的内心。他想去想明天到来的武士测评，而不是想自己和灰爪之间令他不安的紧张关系，去训练自己的狩猎技巧。但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已经失手了好几次。

“如果你再这么个状态下去，明天的武士测评你绝对过不了关。”暗影在他旁边提醒道。

“我知道。”炽爪忧心忡忡地回答，将爪子用力插进他杀死的一只老鼠的软软的身体里以发泄。“但我想我一时半会儿平静不下来。”

暗影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他说道，“希望你能早点儿走出来吧。”

“友谊发生了破裂，但这并不代表不能被修补。”雪风说道，“今后你有的是时间去弥补它，但现在你更重要做的是武士测评。”

“希望到时候我能正常发挥吧。”炽爪深吸一口气，“我会努力的。”有这两位的陪伴，他感觉似乎稍微好受了一点。

“对了，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我告诉你。”雪风这时开口道，他努力装出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当你正式成为武士之后，我们就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

炽爪瞪大眼睛：“为什么？”

“等你成为武士后，你就不再需要我们的教导了。”雪风说道，“我们已经把我们能教的都教给了你。我们已经没什么可以再教给你了。”

“不过你也不用太惋惜。”暗影在一旁补充道，“如果我们想找你，你在梦中会梦见我们的。”

“那么好吧。”炽爪遗憾地说道。他分别碰了碰自己两位导师的鼻子。“那么就让我们享受这剩下的时间吧！”

＊

黎明时分，炽爪来到森林中。我要开始武士测评之路了！他兴奋地想。他一路往前飞奔，但在经过一丛灌木时，里面突然有东西发出一声咆哮，声音尖锐刺耳。接着，那个东西冲了出来，直直撞向了炽爪。这个东西起码是炽爪的两倍，炽爪被这股巨大的力量裹挟，直接倒飞出去，后腿重重摔在一块石头上。疼痛立刻蔓延开来，炽爪仿佛已经闻到了血腥味。他无力地用两只前腿撑着地面，抬起头想看清来者。那个东西如一阵风，瞬间冲到了炽爪面前，冲他呲牙裂嘴地咆哮，露出尖利的牙齿。牙上还沾着鲜血，显然刚刚进食过。他的背上突然掉下来软塌塌的一团皮毛。这只动物已经没有了生机，背上有巨大一道豁口，里面正流出鲜血，很明显那个东西刚刚杀害的就是这只动物。炽爪此时认出了那团皮毛，感觉如遭雷击：那是小知更！

炽爪也忘不掉那个东西火红色的皮毛和他额头标记般的那块菱形白斑。他想大声叫出来以提醒族猫，但他已无力说话。

是那只狐狸！那只狐狸卷土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