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命运交付

孟宴臣这一次也并没有在医院待很久，这大概是他第一次没有任由许沁的热情在面前晃悠。叫了你的名字后他从容地将攥在许沁手里的袖口抽开，转身面向你。

空荡的急诊办公室响起了孟宴臣低沉的嗓音，他怕声音太大打扰到周围病房的病人，还特地向你的方向靠近了一步。“请问可以找你，说几句话吗？”你看到他礼貌地微微歪了一下头，额前的发丝随着身体倾斜轻微摆动了一下。他大概没想到发型会因为身体上的动作有所改变，摆正姿势前偷偷瞄了一眼上方。

你偷偷弯弯嘴角，从座位上站起来同他对视。你自以为不算娇小，和他对视时却需要抬头。无论远近他的西装都穿得一丝不苟挑不出一丝毛病，金丝眼睛挂在高高鼻梁上闪着金属质感的光泽。声音也是极好听的，让人感觉这张嘴就算是开口骂人也是优雅美丽的，嗓子里藏的是春风一般。

“我的荣幸。不过得在午休结束之前结束谈话，你们霸道总裁不是也有很多工作要忙吗？”你推开身边的椅子，将它服帖靠在桌边。

对面的许沁睁大眼睛，你观察到她的身体向上耸动一下，应该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可耸动的肩又没有立刻落下来。她将嘴唇抿成一条线，偏头看窗外。

窗外并没有值得看的东西。孟宴臣移步去办公室门旁，轻轻在把手上搭住自己的手，你跟住了他。

出门的一瞬间，你听到背后的许沁吐出了长长的，长长的一口气。

和预期的一样，孟宴臣并没有和你进行特别长的对话。座椅并没有安排到无人的走廊尽头，你们面对面站着。

“许沁和我说了你替她解围的事，还是要谢谢你。”

“孟总不用客气，这是医生应该做的。不过，我倒是感觉您今天叫我过来不止是为了说这个。有什么疑虑和困扰，不妨直说。”

“冒犯了。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那些话，我有点在意。以前并没有听许沁说过你。但你却可以说出一些你似乎是没法得到的消息，关于我，关于许沁。”孟宴臣似是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提到许沁的名字后垂下了看你的眼睛。

“孟总果然警觉。的确，我身上是有一些难以解释的秘密。不过我看您说话还是三句离不开许沁——”

你的话并没有说完。

以孟宴臣的教养，打断人说话这种事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来的，所以你大胆推测，他有点乱了阵脚。

“她是我妹妹。”

你不想再逗他了，无论如何，许沁现在都是孟宴臣该远离的存在。“孟总平时会看网络小说或者电视剧这种吗?”有关许沁的话题被你强行结束，你们该说正事了。

“抱歉，不会。偶尔会看一点古典小说。”他的表情有点疑惑。

“不用道歉，每个人的爱好都不同罢了。只是我要说的事跟虚拟作品有关。这么说您可能不太信，你，许沁，宋焰，这个世界存在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小说或者影视作品里的角色。简而言之就是，我好像穿越到这部由你们组成的作品里了。”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来说只是个虚拟的人物？”

“是这样。在我原来的世界你本来是一个小说人物。这本小说在影视化后被搬上了荧幕，你现在的长相和装束，全都依附在演绎你的演员身上。”你摁亮手机，将屏保给他看。那是孟宴臣在车里扶眼睛的瞬间。“这个角度如果有人偷拍你是完全可以注意到的，然而事实是这个瞬间并没有人在偷拍。这是我在看电视剧时截取的图片。你在我们那个世界，是很受欢迎的人。就好比——明星。而我也是你粉丝的一员。”

有点难以理解。

孟宴臣是顶尖聪明的人，他迅速低头思考你刚刚说的那些看似无厘头的话，在你开口前问你：“那么，你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

“你的那一大群粉丝，包括我，对这部电视剧里你的结局都是很不满意的。怎么说呢，整部剧看下来，你的作用好像就是许沁和宋焰在一起的工具。”

“你的意思是，我是个配角？”

他的理解能力让你说起话来没有任何障碍。

“没错。我和其他人一样都试图用文学创作来给你真正的结局和未来，而不是为人作配。在我这里，你是独立的，顶尖优秀的人。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半路消失的命运。可能我比较幸运，掉进了自己给你续写的命运里。”

他并没有一次性理解，而你的午休也到了时间。

“时间不早了，孟总，我要开工了。可以的话，我可以把联系方式给你，我们有机会聊？”你打开手机，将屏保在他面前晃一晃。看到自己时他的表情很微妙，轻微皱眉却没有不悦。

你将手插进白大褂衣兜里：“我也是孟总的粉丝哦。我很喜欢你，所以绝对不会有恶意的。只不过现在你的命运也不在我手里了。”说最后一句话时你做出惋惜的表情。

孟宴臣向你道谢，你们最终交换了联系方式。你猜他并没有彻底理解你的意思，但他的命运确实从你手里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