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瑟蕾娜，我想跟你谈谈，可以吗？”一阵沉默之后，她就听见耳边传来略带熟悉的声音。当她抬头时，小光正站在面前。一头青蓝的的长发垂至腰际，如水般清澈的蓝瞳，剪裁得体的衣服搭配在身上更显得端庄恬静，让人感觉甜甜的。小光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生，跟瑟蕾娜不同的是，在她身上感觉到更多的是甜美，而瑟蕾娜却是有一种单纯，简单中略微带着一种小清新的气质，因为懂礼仪的缘故，也可以感觉到她的落落大方。班级里的同学也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她们两人身上，突然间，教室就变得安静，大家仿佛都在等待两人在走廊上的谈话。

瑟蕾娜看着小光，她一脸认真，眼睛不自然地朝各个方向看，眼神稍显迷离，不安中夹带着担忧。瑟蕾娜早已把她当作好朋友，也明白小光找她谈话的原因，心里莫名地感到安慰，从盖上记事本的那一刻，她就已经能够释然地面对小光，只是还不能面对另外一个人。

“……对不起，瑟蕾娜，那天傍晚因为小智而忽略了你！”小光双颊因为歉意而变得通红，她眼睑垂下，手紧紧拽着裙角，“对不起！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没关系，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我反而要为你感到开心呢，你终于找到你的王子了！”瑟蕾娜释然地双手拍拍小光的肩膀，然后轻轻抱了抱她，“我不想因为智君的问题，而失去你这个好朋友，还有你应该开心地面对我才是，多愁善感不像当初第一次见你时，那么开朗的你呢！我真为你感到高兴，愿你幸福！我们依然是好朋友！”

“谢谢你，我的好朋友，因为你的祝福让我更有勇气抓住这份感情，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你的真命天子！”小光离开瑟蕾娜的拥抱，激动地看着她，瑟蕾娜才发现她瞳孔已经湿润了，或许她自己还不能深刻理解小光对小智的感情，但她还是比出爱心的手势，把自己最美丽的祝福送给小光。当瑟蕾娜准备回教室时，前面的小光转过身，眼神还有着些许的忧虑，似乎有什么另外的心事，只是犹豫着没有说出来。“小光，你还有什么心事吗？”瑟蕾娜走上前，拉起小光的手，关心地问。

“……瑟蕾娜，你是不是也喜欢小智呢？”小光终于说出来了，那么难以启齿的疑问，面对着面前的好朋友。

“……或许吧，但那是很渺小的，比不上你和他之间深刻的羁绊，命运般的相连。在你没出现之前，我曾奢望过，但那只是曾经。我很羡慕你们的相遇，如同我幻想过的情境，那么浪漫，那么绮丽。他是一个好男孩，他会好好珍惜你的，要开心呐！”瑟蕾娜沉默了一会儿，刘海遮住了双眼，看不见表情，不久后，她抬起头，眼眸慢慢划开弧度，眯成一条线，小嘴微张，勾画出一个动人的笑靥，“好啦，该回去了，你看其他同学都在看着呢。”她轻轻推着小光，“走吧！”

“好的。”小光没有继续说什么，顺着瑟蕾娜的意思回到教室。

等她回到座位时，瑟蕾娜也坐下来，手托着腮，望向窗外，她在掩饰，想遮住双眼，遮住眼前的视线。这时的她才明白微笑着送祝福是多么的难受。

“在那个黑暗的山洞里，我曾伸手试图抓着这一层薄薄的温暖，哪怕只有一点，可以让我找到一丝依靠。后来光消失了，记忆中的你的脸庞变得模糊不清，距离越来越远，我张开的双手却没有收回。世界上的很多事物，即使我尽力伸出双手，也无法触及。有那么多的事物，明明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光芒，我却感受不到，拥有不了。即使紧紧握住也还是让它从指缝悄悄溜走，剩下一点余温也很快消失殆尽。谁说我是那么天真无邪，谁说我那么单纯开朗，我不过也是一个渴望花季恋爱的女孩，当我失去时，我也会难受，也会有消极的一面。多愁善感不也是作为女性的特权。当我在现实中演绎着开朗的自己时，另一面的我也不会被掩盖住。只是我很希望美好，期待着每一件美丽的事，遇到每一个不一样的人，我最想做的，也是可以做到的，便是将我最美丽的祝福传递给我在乎的人。唯愿安好，不奢求太多。”

寂静了一阵子的班级又重新热闹起来。瑟蕾娜看着这般情景，会心地微笑着，她要将自己的微笑传递给他人，即使刚才的目光尽显黯淡，心情稍微低落。

“我知道，你很在意小智的，你的表情掩饰不了你对他的心思。”刚看过瑟蕾娜五味杂陈的表情之后，小遥忍不住担心地说了一句，“既然这么在意，为何不直接表明自己的心情？难道你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追逐属于自己的幸福吗？”瑟蕾娜摇摇头，“看得出来她真的对小智投入了很深的情，况且她这么甜美动人，相信智君也是喜欢她的，而且，他们不是在交往了吗？再者，我和智君是很要好的朋友，我更希望他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属！”说完对小遥淡然一笑，“我没事的，真的没事。”

“女生的事或者心思，我不是很懂，重要的是，不要违背自己的心意。话说和身边的这位不可爱小姐，当初也是彼此互通心意，彼此不错过。忠于自己的内心，有时，欺骗自己反而会失去很多。”瞬依旧优雅地摆弄着绿发，不知何时，嘴里已咬着一朵玫瑰，摆出绅士的样子，优雅地递给小遥。一时间大头娃妹妹爱心直冒，高兴地接收了。好有爱的一幕，班级里的其他人当然也很是羡慕。受到感染的瑟蕾娜，脑海中也出现小智送玫瑰给自己的情景，自己也很害羞地接过玫瑰。但她又立即晃晃脑袋，试图拜托这种想法。继续望向窗外，观看校园之景，天空中的云,似乎过多了。

“我是明白了，明白了一些被刻意忽略的事。于是，我翻出它来。是关心也好，是照顾也好，甚至是暧昧，但那不过是一组渐近线，可以无限延伸，从负无穷到正无穷都无限接近平坦的轴，却永远也找不到契合点，永远无法与之交织，从某个方面来说，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我们曾距离那么近，但不过是虚无的长度。我和你，偶然相遇的两人，重新认识的两人，就这么在韶光中，极速向前推进，挪动着微小的步子，被荒流所阻挡。距离的阻隔，似乎让我们在那个傍晚之后始终无法走到彼此面前。”瑟蕾娜苦涩地笑着。

下午课程结束时，天下起了雨，教室里仍有许多人，因为没有预料到突如其来的雨。不时地会有人在说自习课的事，瑟蕾娜假装不去在意，但心情还是有些沉重。小光已不知去处，小遥走过来，将手搭在瑟蕾娜削瘦的肩上，带着关切之情，“这样可不是我认识的瑟蕾娜哟，要开心呐！”

雨珠时不时敲击着窗户，连成一条条线，划开一道道水痕，像是什么在身上刻着伤痕，“或许我们就这样了吧，曾经的　美好让人留恋却那么短暂。”

我们有时尝试着把生活中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归结于自身。总是觉得世间万物的馈赠都是理所应当，也包括他人对我们的好，甚至于接受别人的好意成了理所当然，介怀别人不了解自己成了最严厉的指责。而当现实的残酷降临在自身的时候，我们却总会先在抱怨上天的不公平。而我们不知不觉地会发现身边总是有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他们不骄不躁，总是在学习。不是不说故事的人就没有故事，即使你的故事辛酸坎坷，泪眼蒙蒙，让聆听者潸然泪下，不会在故事中汲取教训，你也永远都是一个说故事的人。瑟蕾娜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声线微颤,终究是欺骗不了自己的心的。她握紧了小遥的手，小遥也回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切总会好的,就像现在的雨,不一会儿也就停了。”

“不过，我怎么回去呢？现在的雨也不小呢，没伞就回去，肯定要湿透了，说不定还会感冒呢。”瞬倒是没什么顾虑，只是还有小遥，他在自己的座位上怡然自得地吐嘈着，抓住机会调侃小遥，“虽然没伞，但我可以直接冒雨回去，但你大概就……要是你感冒了，我可不照顾你！”

“你说什么，乌鸦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者，你要是胆敢自己跑回去，那么你的下场，我可很难保证！还有，我需要你的照顾吗，臭屁男！”小遥傲娇回应小瞬的‘攻击’，鼓起嘴，一副可爱的样子。瑟蕾娜看着小两口的斗嘴，开心地笑了，“我有伞，而且是两把呢！正好可以借给你们一把。”

“那太好了，瑟蕾娜，你真是太明智了，你真是救星啊，不过你怎么带了两把，是不是给小智的！”

或许“小智”这两个字很敏感，小瞬敲了敲小遥的头，伸手把她抱过去，顺势遮住了她的嘴巴。

“没事的，我不介意，不说这么多了，我们快走吧！雨大了，走路就很麻烦了。”

“嗯，快走吧！”

到了十字路口，瑟蕾娜与瞬遥道别，自己走另外一边。雨触手可及的凉，密密麻麻地落在生硬的水泥路上，敲击出不和谐的声音。雨天反而没让瑟蕾娜更平静，她失落地缓步而行，感觉像是被什么压得喘不过气，沉闷闷的，天灰蒙蒙的一片，不带半点白色，纯纯的浓黑，似一道浓墨泼洒在天边，没有一丝辅色，只有巨大的雨幕，遮住了瑟蕾娜的内心。她侧耳聆听，嘈杂的车声，略带烦乱气息的脚步声，跳跃的雨滴声，渐渐地模糊起来。“雨天啊，你真是个坏姑娘，每当你降临时，总会让人想起很多，于是你毫无预警地勾起了我的难忘的曾经，那些时光，那些画面倒带回放，与现在的我的难过交织，使我的身子更加沉重，突然觉得好累，好想休息，好想……”

翌日，瑟蕾娜没有到学校上课。

众人知道后很是担心，于是，小蓝等几个人就去探望瑟蕾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身体很不舒服吧！你没必要为了那个笨蛋而拖累了自己的身子的,这样会让我们很担心的！”小蓝温柔地揉着瑟蕾娜的额头，依旧是关切的大姐姐样，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哪有，我只是不小心把……雨伞掉了，然后淋了雨，才不是为了智……他呢！不要想多了，他都有女朋友了，我也很替他感到高兴。”瑟蕾娜慌忙解释，想要隐藏住内心的情感。由于高烧，她的话语变得有点不清晰，但她还是强撑着，紧紧地裹住毛毯，减少脑袋的不适。

“真的不是为了他？真的？还是这么傻，唉！”遥蓝无奈地耸肩，但还是强烈地表示怀疑与怜惜。

在感情的世界里，还是傻子多。

一段时间过去，摇蓝再三叮嘱瑟蕾娜要好好照顾自己后就离开了，瑟蕾娜独自躺在粉色小床上，闭上双眸，喃喃自语：“其实我多么希望你能来，可是……”

“……”

某个教室里，不同于其他教室的喧闹，整个班级似乎被怒气所笼罩着，小蓝不客气地喝住了小智，“你也太没人性了，瑟蕾娜高烧，你也不去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想去，可是，我已经有小光了，所以……”

“啪！！！！！”

还没等她说完，小蓝的巴掌就已经扫过了小智的脸，“这一巴掌是我为瑟蕾娜打的，要打醒你这个迟钝的笨蛋！我真为瑟蕾娜感到不值，她为什么要……”小蓝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小茂走过来安慰她，目光紧紧盯着小智，而他打了个趔趄，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