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白色裙摆

丁氏与付氏将有一笔合作，但谁也没想到，跟着付氏的人一道到了丁氏的，还有付述。正经谈生意的人亲自与丁氏那边交涉，就剩下付述一个，明明无关紧要，丁氏还不得不重视。

　　丁国禹近日满世界奔走，只为他上回告吹的新能源生意，总部这边也就只有丁文喻坐守。他当然不想给她好脸色，可那是付氏大小姐，莫说如今丁氏才刚经历一回生死劫，就是从前，他们也是不愿意与付氏硬碰硬的。

　　但丁文喻也不是卑躬屈膝的性子，索性他就装死，派了秘书来说他正开会，请她有事稍等，参观自便。

　　多少有些摆谱之意，好在付述也不大想见他那张脸。秘书本要陪同，她也干脆挥手让他离开，只是随口问了句丁程鑫的去处。

　　她没想到，丁程鑫好赖也算丁氏半个少爷，在这偌大丁氏却连一个办公室都没有，他就那样坐在技术部的办公区，清隽面容与身旁那些个符合刻板印象的理工男全不一样。

　　她没上前，寻了个好的遮蔽，就那么远远看他。

　　职场上待惯了的人最擅长看人下菜碟。也许丁程鑫来的最开始，其他人忌惮着他这丁姓，多少还收敛这些，慢慢谁都看得出丁氏父子对他的态度，行为也就越发嚣张出格。

　　职场冷暴力似乎只是小事，桌子上高高堆起不属于他的工作几乎埋没他。那些人，可能长着一张老实本分的人，难得有了骑到所谓“资本家”头上的机会，他们没本事反抗老板的压榨，就把老板的弃子当作狗一样呼来喝去。

　　冯江易是这片办公区的组长，大小算个官，可惜也只能算小的那个。四十多岁，人生大概也就到此，满腔郁郁，转眼就能成为他欺压下属的原因。旁的人，急眼了也能给他打个半死，唯独丁程鑫，他欺负狠了，若是总裁父子路过，说不定还能给他点奖励。

今儿是挨了主管的骂，他心气不顺，甩了杯子给丁程鑫要他去泡咖啡，杯子端过来抿一口，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那么夸张，一杯烫、一杯凉，折腾了三次以后，付述坐不住走上前去，却见这一杯他就要泼到丁程鑫身上去：

冯江易“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还是回去做你的看门狗吧！”

　　她甚至没来得及想，一把拉开丁程鑫，自己却躲不及，半杯咖啡尽数泼上她白色裙摆。

　　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办公区都吓了一跳。冯江易也惊得站起来。他不认识付述，但他认识她一身的名牌，他隐隐意识到，自己惹上了麻烦。

　　付述叫了这办公区里最安静的一个女孩，方才短短十几分钟里，只有她一个人没表现出对丁程鑫的恶意。她甚至仍是微笑的：

付述“能不能麻烦你，到上面去帮我找一下丁文喻的秘书？”

　　她没太客气。就算她一向善于管理情绪，第一次穿的裙子受此无妄之灾，咖啡到底还是热的，她的心情也好不了。

　　她低下头，想看看自己此时有着几分灼烧感的大腿，方才还有几分茫然的丁程鑫回过神来。没有犹豫，他单膝跪地，咖啡液顺着裙摆和大腿滴下以后，她白皙的腿上泛红的一大片就全露出来。

　　他是沉默的，没说一句话，站起来将她打横抱起，两个人转进卫生间里，留下原地众人面面相觑。

　　清瘦的人力气比想象中更大，付述很高挑，在他怀里却显得薄如纸片。他将她放在盥洗台上，水龙头打开，他大手合拢接一捧水，将要触碰到她大腿时却犹豫。

丁程鑫“可以吗？”

　　他抬头看她，也是这时候，她才看见他眼底很深的一片红。

她从未触碰到他这样激烈的情绪。一时竟有些怯，她只是点头，很乖的。颈间的项链随她动作闪了闪，款式很漂亮，是他送她的那一条。

　　于是他捧起水，一点一点为她洗净腿上的咖啡液，也让她腿上的温度逐渐降下来。好在因着冯江易的刻意为难，最后这一杯咖啡他没泡太热，才没让她落到烫伤的下场。只是那双纤细修长的腿，最后仍红通通一片，看着可怜兮兮，真疼。

　　他手心是热的。很少有人如此直接地触碰付述的腿。她其实有些不适应，可她靠在镜子上低头看他，他额前发丝凝了汗珠，全是因为她。

付述“我……”

　　丁程鑫最后洗干净了手，付述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弯下腰去，将她抱在怀里。很单薄的小姑娘，他能完完全全把她笼住。镜子里映出他们的模样，她是他身体缺失的那一部分，如今终于嵌入他。

　　他却摇头，眼睫微湿着，也许是汗水。

丁程鑫“不该是这样的。”

　　付述啊，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公主，尘埃不染。他不许她低头、更不许她弯腰，只要她愿意，便有他作为裙下臣，本该是他守着她的。

　　付述被他的温度、他的情绪席卷。她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着他的颤抖，以及他近在咫尺的呼吸。

　　她莞尔：

付述“就该是这样的。”

付述“丁程鑫，我可以保护你。”

　　太唐突的拥抱，于是两句话后也就离开。丁程鑫与她四目相对，良久，他携着自来水凉意的指腹抚上她的唇，若有似无。

　　来不及拥有，仅以此代替吻你。

　　他终于慢慢地、慢慢地，弯出一个笑容来。

丁程鑫“付述，你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