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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阿祝篇 第二章

来去如风(短篇合集)

新阿祝篇二

01

王都贫民窟,木屋内。

一间木屋内,罗刹正微笑着迫近一对母子。

母亲只是合着手掌祈祷奴斯保护他们,嘴里念念有词。小男孩站在母亲面前拿着刀,不自量力地顽强抵抗着。

街上还游荡两只罗刹。

阿利斯特自己在外面对付罗刹。

阿祝直奔屋内,手起刀落,从背后砍下罗刹的头。

阿利斯特处理完街上的罗刹,也进了门。

小男孩丢了刀,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他拍着手掌说:“姐姐好厉害!我也要像姐姐一样。”

“太谢谢你们了……”大嫂声线颤抖着,就要向二人跪下。

阿利斯特赶忙扶起大嫂。

阿祝说:“大娘不必行如此大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阿祝蹲下来摸摸小男孩的头,笑着说:“长大了要好好保护妈妈哦。”

收工回作战组基地时,阿祝感到莫名地充盈。

“花荧嫌弃作战组工资低,准备跳槽了。但我觉得这里的生活也很不错嘛。”阿祝对阿利斯特说。

“我也喜欢这里。”阿利斯特走在旁边。

02

最近罗刹收敛了不少,作战组的大家甚至有点悠闲。

宁静终究被一场大流行病打破。

镇上几乎每个人都感冒,或是流鼻涕,或是发烧,或是头晕。

作战组的情况好像更加严重。

阿利斯特是第一个倒下的。

起初,阿利斯特只是喉咙有点痒,他没理,出战了。

刚和罗刹战斗完,他如卸重负地回到基地,瘫坐在椅子上。

太阳穴传来如锤子敲打般的钝感,一下又一下。后半个脑壳好像突然收缩般地刺痛起来,使人明明白白地感知到头部的存在。眼眶周围酸痛着,眼皮无法睁开。就连平时看着柔和的烛光,也变得刺目。

高热在体内肆虐。他的头好像浸泡在沸腾的水中。肌肉的酸痛感遍布全身。他只是麻木地存在着,既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意识陷入深渊的黑暗,陷入无尽的虚空。

阿祝来大厅拿点东西,发现了歪斜着睡在长椅上的阿利斯特。

阿利斯特本就白皙的脸越发苍白,嘴唇干裂发灰,眼帘紧闭着。

阿祝摸了摸阿利斯特的额头――在烧了。

阿祝知道阿利斯特中招了。

阿祝把三角形的布当作面罩系在脑后――虽然说这病的传染性似乎已经不是面罩能抵挡的,但阿祝想,能降低一点得病的概率就是一点。

至少现在,她不能生病。医疗部的人手本就不够,她得病就是让医疗部雪上加霜。

阿祝把阿利斯特的右手搭在自己肩上,用右手按住阿利斯特的右手。她的左手臂置于阿利斯特左肋,阿利斯特倚在她身上被拖走了。

“吃这么多,重死了……”

如果不是从小就进行体能锻炼,自己还不一定拖得动他。

阿利斯特的身体烫着阿祝的身体。

阿利斯特中途不知道是不是醒过一次,反正他嘴里呻吟着“光好刺眼”之类的话。

阿祝把阿利斯特轻轻放到病床上,头靠着枕头。阿利斯特因为感到冷而缩作一团。挺大块的一团。

牙齿和肌肉都在颤抖。仿佛置身于地下深处不见天日的冰窟,目之所及皆是黑暗。

阿祝找来被子给他盖上。

想到阿利斯特刚才说的话,阿祝把房间里的煤油灯熄灭了。客厅的灯光能照进房间,朦朦胧胧,给房间蒙上一层黄昏的颜色。

昏黄中,阿利斯特脸部的线条显得柔和,五官光影和谐。

是挺好看的。

阿祝就在这黄昏之色中站立着。

阿利斯特烧得脑子迷糊,神志不清。

当阿祝背对着阿利斯特要离开的时候,阿利斯特扯住她的一角,呻吟了一声:“妈……”

“啧,谁是你妈……”阿祝嘀咕着,又回过头,轻轻扳开阿利斯特的手指,重新给他盖好被子,然后去找药,煮粥。

阿祝的记忆中,这是阿利斯特第一次得病。阿祝不知道这是什么病――她从小到大见过的传染病中,没有烈性这么强的。阿利斯特是目前作战组里唯一一个中招的。

03

在异形之物的入侵下,阿利斯特跌落进记忆的漩涡了。

河边,小茅屋。地面湿漉漉,黏糊糊,阴冷的空气散发着腐烂的气息。灰色的大老鼠在地面窜来窜去,啃咬着稻草。一个衣衫褴褛但面容清秀的女人在编草鞋。

女人的儿子正爬到屋顶上摘蘑菇。茅草屋顶在雨季总能长出些蘑菇,给街道上的人们带来莫大的欢悦。有的人不幸吃到毒蘑菇死掉了,于是死掉了;剩下没死掉的人继续自鸣得意。不得意又如何?

想着今晚能吃到蘑菇,男孩不禁欢呼起来。

男孩吊着一篮蘑菇爬下屋顶,正要拿给母亲看。

男孩怔住了。

两名来买草鞋的顾客,一名满脸横肉,五大三粗,另一名身形干瘪,面色枯黄,皱纹满面。胖子把女人逼到墙角,捏着女人的下巴,瘦子的手扒着女人的衣物。

“死寡妇,敢出声就掐死你。”胖子把女人推倒在地。女人不敢出声,只是无助地看着屋外,蓦地看到自己的孩子。

男孩红了眼,杀死那两个男人的强烈意念顿时升起。

他还不知道,名为“刽子手”的虫感应到了自己的意识。男孩想象着如何杀死男人,随手抄起一个木棍挥着手要冲进去。

“孩子快跑――”女人叫喊着。

在男孩跑过去之前,刽子手就把胖子切成八段,血喷溅出来,肆意流动。另外一个瘦子也如是死去。

“这是怎么回事……”女人疑惑着。

男孩也呆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拥有“心想事成”的能力,说道:“我想着把他们大卸八块……他们就真的被大卸八块了。”

“孩子,你一定是奴斯派来报恩的灵童子……你救了妈妈……”女人紧紧抱住男孩,泪流满面。

“怪物!――”偶然经过茅草屋的孩子,被这场精彩演出的最后一幕吓到,哭闹着离开,从此和小男孩离得远远的。

04

小男孩的父亲是晚上喝醉酒掉进河里死的。女人独自把男孩拉扯大,近来心跳愈发奇怪,连着吐了好几日血。

一日,一位衣着靓丽、扎着白发低马尾的人走进茅屋。“要三双草鞋。”白头发说。

女人非常诧异――不是穷困潦倒的人,是不会来这里买草鞋的。但上门的生意没来由不做,她麻溜地摆出几种款式供白头发挑选。

“那边那个,是你的孩子吗?叫什么名字呢?”白头发绿色的瞳孔闪过一丝亮光,一边挑草鞋一边问。

“是我的孩子。没起名字,我叫他娃子。就要这三双是吗?”女人把草鞋打包好。

“嗯。我可以和那孩子玩一会吗?我叫冲银,是云游的御虫师。”白头发温柔地笑了笑。

“听说你的孩子被称为怪人。我看得出来,他大概是个天才。如果可以,我想带他学习一下御虫。你也不想他的天才被埋没吧?”冲银特意强调了“被埋没”三个字。

“这个……那请你好好教导他吧。”女人想着,也许娃子跟着冲银学点什么还能有个出路,跟着自己可就是要烂在泥里了。

冲银像奴斯学校的老师一样告诉男孩虫的知识,男孩学知识学得不快,但是一用就会,可以非常灵敏地操纵大量的虫。

冲银摸了摸男孩的头,给了男孩一颗棒棒糖作为奖励:“今天很不错哦!明天要不要也学习一下新知识?”

那颗棒棒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男孩懵懂地点点头。

“大姐姐,他们都说,我是怪物。”男孩羞涩地说道。

“你才不是怪物呢,你只是和别人不太一样而已。”冲银看着男孩的眼睛,认真地说。

冲银的眼被一种虫寄生着,可以看清空间里存在的虫。她能看到寄生在男孩身上的虫――烛龙。

烛龙是能量很强的虫,但不寄生在人身上时无法发挥作用。

烛龙若被人体吸纳,则有很大几率杀死被寄生者。但一旦成功地寄生在人体身上,宿主便会获得强力的御虫能力和非同寻常的强健身体。

而且,宿主御虫的同时,也在饲养着烛龙。烛龙的力量会越来越强大。

“你愿意教他,真是太好了……娃子,快谢谢姐……是姐姐吧?”女人看着冲银雌雄莫辨的面目,问道。

“算是吧。叫我师父就好了。对了,我给孩子想到了一个好名字――阿利斯特,传说中的防卫者的名字。这个孩子以后也能成为很好的防卫者呢。”冲银说,“不过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那么,明天我还会再来的。”

女人乐呵呵地送走了冲银,同时开始把娃子叫作阿利斯特。

05

此后冲银常常来茅屋教导阿利斯特。冲银偶尔会吃到阿利斯特的母亲摘的野果野菜,倒觉得挺新鲜的。

那天,冲银来到阿利斯特家时,阿利斯特的母亲已经僵硬地躺在地上了。阿利斯特蜷缩在墙角。

冲银帮阿利斯特埋葬了母亲。

“以后就跟着我,好吧?”冲银弯下身子凑近阿利斯特。

阿利斯特茫然地点点头。

冲银牵着阿利斯特的手离开了贫民窟。

师父的手温暖而干燥,像阴暗街道里的一抹光。

06

阿利斯特学的术式越来越多,体内的烛龙也近于成熟。

阿利斯特喜欢看热闹。街上一群人表演的时候,阿利斯特个子矮看不到,便会缠着冲银要她把他举高。于是冲银让阿利斯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

一年过去,阿利斯特十岁了。

大雪纷纷扬扬,阿利斯特在院子里堆雪人。胡萝卜当作鼻子,琉璃球当作眼珠。堆完雪人,阿利斯特把冲银叫过来,脸红扑扑的,兴冲冲地说:“这是我堆的师父!”冲银鼻子冻得通红,看着雪人只是笑笑,照例摸了摸阿利斯特的头。

是夜。

阿利斯特正在睡觉。冲银轻轻地走进房间,默念着咒语,空间里的冰夷正在把阿利斯特冻成冰块。

冲银一直没有把烛龙的事告诉阿利斯特。反正也没必要。但是阿利斯特已经能察觉到自己体内有虫了。

阿利斯特蓦地睁开眼,只看见师父笑咪咪的脸。

“师父……你要干嘛?”阿利斯特瞪着眼。

“阿利斯特得了病,师父在给你治病呢。”冲银漫不经心地答。

“为什么你浑身散发着杀气?”阿利斯特还要问。

冲银没有回答。

“你之前做的事都是骗人的吗?――”阿利斯特的腿已经被冰住了。

“啧……是啊。帮助你妈是为了接近你,一直教导你是为了让你变强,让你变强是为了好占据你的身体,占据你的身体是为了长生不老。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你明白了吧?安安静静地去死吧。”冲银撕下所有面具,轻松地透出一口气,好像从一间密不透风的房间里逃了出来,感到前所未有的爽快。

冰块蔓延到阿利斯特的腹部。

“为什么……给我妈妈钱的是你,给她下葬的是你,教我招式的是你,带我离开的是你,给我棒棒糖的是你,让我骑在脖子上的是你――讨厌死了……我真的以为,你是好人啊……”阿利斯特竭力大声地喊着,不争气地滚下眼泪。

“闭嘴!”冲银继续冰封阿利斯特,内心升起无名的烦躁。

“我还要说――我祝你每天生不如……”冰块封住了阿利斯特的肺,阿利斯特没法喊出来了。

冰封完了。按道理,阿利斯特的魂魄过一会就会出来,冲银就能占据他的身体了,然后一切都会结束。

窗外雪花飞舞。雪光映照着房间,好像是天亮了。冲银推开窗,只看到雪还在下,阿利斯特堆的雪人又堆上了雪,只有两颗绿色的琉璃珠子还在闪光。

“丑死了。”冲银关上窗,忽然感到眼底发酸。

早上,阿利斯特带着红扑扑的笑脸说:“这是我堆的师父!”

有什么好伤心的。装得太久,已经分不清真假了吗?算了,反正过两天就会自己好起来的。

“咔嚓――”冲银的头咕咕噜噜地滚到地上,身子也随之倒下,留了一摊血。

阿利斯特报复的欲望驱动了烛龙,烛龙解除了冰封。

07

阿利斯特记不得是昨晚杀的师父还是今早杀的,也记不清师父到底是掉了脑袋还是成了两截或是被大卸八块了,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冰天雪地里。

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走?走到哪里?不走又去哪里?

天地一片白茫茫,但阿利斯特感到一种火的温暖。渴望着火的光热,阿利斯特深一脚浅一脚地一路向前。

阿利斯特一直走,一直走。烛龙好像能埋没一些记忆。起初是忘记了师父,接着是忘记了腐臭的茅屋,然后忘记了街上喊自己是怪物是孩子,忘记了胖子和瘦子,终于也忘记了母亲。

08

发烧的第二天早上。阳光照进病房。阿利斯特坐起身,目之所及是一片空白的茫然,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你醒了?”阿祝带着早餐进来,却看见阿利斯特空空的眼睛流下两行泪,“发烧烧哭的?我要嘲……”

“抱我。”阿利斯特突如其来地说。

09

很快,整个作战组的人都染上了病。除了阿祝。花荧只是发了低烧,很快痊愈了。

镇上死去的人越来越多。白天到处是出殡的人,晚上灵堂点起灯,唢呐声彻夜不止。还有不明所以呜呜狂吠的黑狗。

阿祝本以为作战组的队友逃过一劫幸免于死。没想到有的人在痊愈一周后突发吐血而死,一个接一个,最后作战组只剩下一半的人,基地的小小太平间已经不够用。

花荧看着一个个队友死去,一个个老人死去,一个个中年男女死去,一个个孩子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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