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审讯室逼仄，每日都有无形的眼睛盯着，周餍不厌其烦地说着我不知道，心里的恐惧日渐加重。

她与许向声确实不熟，私下遇到也只是点个头，再简单不过的关系。然而所有人都不买账，没人相信许向声的死和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周餍“我说了我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跟她根本不认识。”

周餍的声音也不如起初那般铿锵，她有些麻木了。

这儿黑漆漆的，警察的眼睛都像块铁，要把她烙死在牢笼里似的。

不知怎么的，周餍突然想起来以前。

她故意把宋亚轩关在地下室，应该也是这么黑。

而且宋亚轩是怕黑的，他不仅怕黑，还怕地下室潮湿闷坏的味道。因为他初中以前一直被生父锁在地下室里，他生父把他当牲畜一般养着。

这就是报应。

她现在尝着这滋味了。宋亚轩绝对比她还怕。

“周餍，有人来。”

来的人是刘耀文，光鲜的模样瞬间让她把宋亚轩踢出脑海。

周餍仰起点下巴，眼神却闪躲。

周餍“你有话直说。”

刘耀文也没想到周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长发凌乱，身形消瘦，眼廓红肿，望过来时安静呆滞，往前的盛气凌人通通消失不见。

他静了估摸一分钟才说话。

刘耀文“周餍，这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周餍抿了抿唇，双睫在抖，整个人都暴动起来。

周餍“你他妈有病是吧？”

周围的警察立即上前控制住她。

周餍疯了，一双眼睛红得不行。

周餍“我不敢杀人，你不知道吗？连宋亚轩都知道我不敢，你他妈怎么敢怀疑我啊？！”

周餍想死。

她虽然怕疼，但真的想一死了之。她已经扛不住了。

警察觉察出她的不对劲，添了两名警员在拘留处。

此时是凌晨三点，宋亚轩关掉电脑，那些恶毒的字眼也随之消失。然而他知道，这些舆论永远不会停止。

她会害怕得睡不着吗？

那里一定不好，她一定很难过。

全新的阿司匹林被主人遗忘在抽屉里，宋亚轩合上门，驱车前往警察局。

走到半道，宋亚轩忽然想起来，需要提前问一问警察局周餍情况。

这样直接去，周餍会不高兴的。

周餍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越是在这个时候，越不想别人旁观她的狼狈处境。更何况是他。

“不好意思，你是问周餍吗？周餍对吗？”

心悸与慌张一瞬间漫上心头，宋亚轩忍不住提高分贝，语速变快。

宋亚轩“对，我找周餍，周餍她怎么了？”

“她刚才情绪太激动想自杀，已经被紧急送往医院治疗了，请问你是她的家属吗？”

电话另一端却没了声音，只有呼呼风声，安静得可怕。

“喂，喂？请问你还在听电话吗？”女警皱紧眉头，顶着同事探究的目光，耐心地继续呼叫，“这位先生…”

电话里头却传来一阵冗长尖锐的车喇叭声。

女警被迫拉远了听筒。

过了几秒钟，电话挂了。

周餍没死成，拘留处的墙虽然硬，但只到让人脑震荡的程度。

她意识刚清醒过来，就被告知宋亚轩的死讯。

心坠下去，坠到谷底，再被巨石压住。

死于心病发作，大约早上六点被人发现的，身上还没带药，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警察局的。

作为这世上唯一一个与宋亚轩还沾点关系的人，周餍将电话录音听完。

周餍将手贴在心脏处，静静听自己乱到不行的心跳，然后接受事实——

宋亚轩因为她才死的。

四个月后，许向声的案子终于归置完整。

可周餍清楚，纵使在许向声这儿她清清白白，但她身上还背着一条实实在在的人命。

周餍没法不愧疚，她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