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何处不相逢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吴邪在看到队伍中的张起灵时默默在心里想到。一行人快速朝着山东省内一个叫做瓜子庙的地方行进着，见吴邪总是老是偷瞄张起灵，吴三省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他总觉着这大侄子怕是要栽到张起灵身上了。

不得不说，吴三省看人就是犀利。“可不是我叫他来的，”吴三省在吴邪耳边悄悄说，“我把夹喇嘛的消息一放出去，他就找上我了。还有你那个中学同学胖子也是。”

没错，这一趟不仅有张起灵，还有吴邪的好友胖子。

“哎天真，这小哥是谁啊？”左边吴三省刚说完，右边胖子也小声问吴邪。

吴邪愣了愣，半天才开口：“他就是张起灵。”

“哦，这就是那张家小哥呀，看起来这么瘦居然这么厉害！”胖子不由得好奇起来，“对了，我好像你说过你跟他是不是还有层关……”系呢？胖子还没说完，就被吴邪给死命地捂住了嘴巴。

“闭嘴！”吴邪压低了声音，“没关系，没关系啊！我俩现在啥关系都没有了。”

“那行吧……”胖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又嘀咕起来，他明明记得吴邪说过的，就是什么契，契什么的关系，现在咋又啥关系都没有了呢？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啊？

“哥……不，小哥他失忆了。”过了半晌吴邪终于再次开口，“那些事情他不记得了，我也不想再提了。”吴邪打算以后就叫张起灵为“小哥”了，这样听着还比陌生人亲切点。

“原来如此，那行，那我以后也不提你的伤心往事了啊。”胖子向他保证道。

“啊对，你又是这么加进来的？”

“嗨，人在道上混，消息得灵通。再说了，我也算你同学、朋友，何况我也是下过斗的人，身手也是有点的，跟你这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可不一样，所以你三叔也不会拒绝我。”胖子得意道。

然而他们根本不知道，吴邪其实身手也还行。

关于自己和张起灵是契兄弟这件事，在吴邪长大以后，一开始也没人和他提，直到他们从张家离开之前，张海客偷偷告诉了他。

人这一生实在短暂，张海客也不知道他们未来的路会是怎样。只是出于好意，将那些吴邪不记得、不清楚的往事一一说了个清楚。自家的未来族长张起灵就是个闷蛋，有些话他不说张起灵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开口。

吴邪的思绪越飘越远，便想起了张海客曾经说过张起灵是个闷蛋的话，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可好死不死的，正巧被张起灵看见。

现在的张起灵容貌看起来和当初几乎没什么区别，看来张家人能够长生不老的传言可能是真的。不过张起灵人倒变得更加冷漠，一路上连个气都不吭一声。真跟个闷油瓶子似的。吴邪与他对视着，笑容逐渐消失。

他暂时还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张起灵既坦然又冷淡的目光。

而在张起灵看来，吴邪大概和神经病没有两样。

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从牛车上下来左看右看却什么都没发现。等了一会儿之后，就瞧见前面跑来一只狗，吴三省就问请来的向导：“老爷子，下一程咱骑这狗吗？”

“不是不是，”对方大笑，“这狗是用来报信的，这最后一程啊什么都没，得坐船，那狗会把船带过来。”

“这狗，还会游泳？”

“游得可好咧，驴蛋蛋，去游一个看看！”

结果那狗真有灵性，直接跳到河里游了一圈，上来后抖抖毛，趴在地上吐着舌头。

“那船工现在还没开工，咱得再等等。”向导说。

吴邪瞅了一眼表，“这都下午两点了还不开工？”

“没办法，这儿就他一个船工，”向导笑了笑，“况且这河神爷也只卖他一个人的面子。别人只要一进那山洞肯定就出不来，但就他没事。”

“有这么邪乎？”胖子提出质疑。

“那可不。”向导应道。

一听见有山洞，吴三省立马就把翻译好的地图拿了出来，几个人赶紧凑过去一块看。只有张起灵一个人坐在旁边，望着天空发呆。

吴邪顿时觉得张起灵有些可怜。这么多年过去，他活得还是这么孤独。爱看天和天花板的爱好也从来没变过。

看了眼地图，吴邪感觉自己也看不出什么名堂。就干脆在张起灵身边安静地坐着，他不想打扰他。

忽然吴三省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声说：“还真有个河洞，就在这座山后面。”他又有些疑惑地问那向导，“老人家，难道这山洞还能吃人吗？”

向导呵呵一笑：“其实我也记不清楚了，河道没通的时候，村里人都说里面有蛇精，进去的人一个都没出来过。后来有一天，那船工的太爷爷从那洞里撑了个小船出来了，说是外面来的货郎。你说这货郎哪有扛着只船到处跑的？大家都说他是蛇精变的，他太爷爷就大笑，说船是他隔壁村里买的，不信可以去隔壁村问，他们跑去一问，果然是这样，别人才相信，还以为那洞里的妖怪已经没了，结果胆子大的几个年轻人去探洞，又没出来。从那以后只有他家的人能够直进直出，你说古怪不？后来他们家就一直做这一行，一直到现在。”

“那狗呢？”吴邪纳闷，不是用它来报信的吗？

“那狗也是他家养的。”

这也太古怪了。吴三省眉头一皱，一把将驴蛋蛋给抱起来，然后闻了闻，“不会吧，难道这洞里有那种东西？”

吴邪也勉强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臭味异常刺鼻，“这狗怎么这么臭！”

“它从小吃死人肉长大的，”吴三省说道，“那是个尸洞，难怪要等时间才能过，那船工，小时候恐怕也是……”

“不会吧！”吴邪吓得寒毛倒立，这句话一出，连张起灵的脸色都变了。胖子更是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吴三省的一个伙计叫潘子，是个大汉，只听他轻声问道：“那尸洞到底是什么东西？进去会不会出事情？”

“不知道。”吴三省依旧皱着眉。

此时向导看了看天，对那狗叫了一声，“驴蛋蛋！去把你家那船工领过来！”于是狗飞快地跳进水里往山后面游去。

这个时候潘子从行李里拿出准备好的包背在身上，张起灵也是。在路过吴邪身边时，潘子小声说让他缩后面，什么动静都别探头看。

吴邪不由得苦笑，眼下这情况，可能也确实用不着他出手。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够看的。张起灵教他的那些东西，他基本上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能凭着本能躲闪和逃跑。提了提手中吴三省塞给他的军刀，吴邪甚至觉得有点重，危机时刻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挥得起来。

很快驴蛋蛋就游回来了，后面跟着两只平板船。那船上站了个中年人，一边撑船一边吆喝。等船靠岸后，他们几个人都坐到了前面的一只船，后面的那只船只装着行李。

吴邪偷眼打量了下撑船的中年人，皮肤黝黑，看起来很普通，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总觉得对方有鬼。

船开始往山洞的方向去。路上向导还叮嘱他们不要乱说话，也不要打灯。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水鬼？”胖子忍不住笑出声，满不在乎地问。对方这神秘兮兮的样子让人还以为里面真有水鬼呢。

“那可比水鬼还可怕！你们要是胆子大，可以自己看一眼，运气好的话就看到一团黑水，运气不好的话……看到的东西能把你们吓疯过去。”

等他们越往山洞里面去，发现洞口也越来越窄小，潘子打开了矿灯，胖子看了看说：“这洞不简单啊，好像是个盗洞。”

“水盗洞，看这痕迹，这洞估计有年头了，洞里应该另有乾坤。”吴三省附和道。

“哦，这位看样子有些来头，说的不错。”那中年人猫着腰单膝跪在船头，单手撑篙，一点一划，但是奇怪的是，他的篙子根本不沾水，他人更是大气都不喘，接着说道：“听说啊，这整座山啊，就是座古墓，这附近这样大大小小的水盗洞还真不少，就这个最大，最深，你也看到了，恐怕那时候这水还没有这么高，那时候应该还是个旱洞。”

“哦，看样子你也是个行家啊。”三叔客气地递过去支烟。他摇摇头说：“什么行家，我也是听以前来这里的那些个人说的。听得多了，也就能说上两句了，也就知道这么点浅显的。你可千万别说我是行家。”

此时张起灵却突然有了动静，他摆了摆手，“嘘！听，有人说话。”

一行人屏住气息，果然听到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的深处传来。吴邪认真地听了听但听不懂，刚想回头问那船工这洞里是不是经常有这种声音，结果竟然发现他人已经不在了，连同那个向导和第二只船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靠，这俩人果然有鬼！居然敢打劫他们！

几人还没想明白这俩人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消失的，就只觉船身一抖，潘子忙拿起矿灯往水里照，便看见一个巨大的影子从水里游了过去。

胖子平日里胆子挺大，也被吓了一跳，“这东西也太大了，三爷，你说这咋办？”

潘子同样被吓得够呛：“三爷，这洞里古古怪怪的，我心里瘆得慌，你看咱要不先出去再说？”

吴邪则保持沉默，他只能听吴三省的。而吴三省却望向了张起灵，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说实话吴邪心里还是有点奇怪的，他不明白为什么三叔会对张起灵如此忌讳。按理说他应该并不待见张起灵才对。

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张起灵说一个字，因为他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里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