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疼痛再也支撑不住他的意志,哪吒脸上无一丝血色,手脚冰凉的有如死尸。
“哪吒,哪吒!”
他承受不住记忆昏了过去,黄飞虎将他拦腰抱起,狠狠剜了李靖一眼。
“丞相,下官……噗!”
殷宁一掌将他挥了出去,掐住了他的脖子。
木吒想要上前,被她一脚踹开。
眼看李靖就要喘不上气来,龙吉公主只能硬着头皮求情。
“尊使息怒,李将军……”
“滚!”
龙吉公主头皮发麻,这位雪凰神主可是管杀不管埋的主,雪凰生性冷傲,可她对这少年如此在意,罪魁祸首在她眼前,又如何能让她息怒?
殷宁将他一把摔在地上,慢慢逼近他。
殷宁蹲在他的身前,手中的鞭子挑起他的下巴,与对哪吒的挑弄不同,她的眼中只有浓烈的杀意与厌恶。
“李将军,想必还没有体会过真正恐惧的感觉吧。”
殷宁握住鞭上的倒刺,用力一拉,鲜血溅在李靖的脸上,让他升起寒意。
“啊!”
殷宁嗤笑道:
“李将军,本座还没动手呢,你叫什么?”
染血的鞭子落在他的脸上,殷宁的眼底却无一丝动容。
“琰琰,你不能杀他!”
杨戬看她真的动了杀机,连忙拦住她。
殷宁的鞭子啪的一声往地上一甩。
“你为何不去找他?你为何没有找到他!”
殷宁朝他吼道。
杨戬抱了抱失控的她,心中悔意更甚。
“对不起,我一直在找,可我没找到……我找了七百年,还是没找到……”
殷宁扔下了手中的鞭子。
她又何尝没有找他?
“那你便眼睁睁看着,看着将他折磨致死的人,从此以后,安享荣华,富贵加身,前程无忧。”
殷宁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杨戬怔了许久。
哪吒一直高烧不退,昏迷了数月,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黄飞虎也是急得不行。
“你到底会不会治?怎么还没醒?”
医师无奈道:“殿下,小公子本来就受了刺激,身体疼的他没有晕过去,脑部突然受到冲击,这才发生了休克。”
黄飞虎急道:“他烧了两个月还在发烧啊!”
医师叹了口气:“殿下多与他说些开心的事,他不在痛苦的梦魇中,说不定就能醒过来了。”
黄飞虎握了握他的手,细心地擦拭着他的额头。
黄飞虎一直给他讲故事,看到他的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你能听到,对不对?你放心,只要我在一天,必爱你护你,不许任何人伤你分毫。你快醒过来吧。”
黄飞虎守了他许久,两鬓的发都白了几根。
哪吒一直昏迷着,府医束手无策,让黄飞虎打好棺椁。
“咳咳,咳咳咳咳。”
哪吒口中吐了一口鲜血,黄飞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医师,医师!”
哪吒睁开眼睛,入眼便是黄飞虎心疼又担忧的眼眸,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武成王……”
“你……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对不起……”
黄飞虎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不要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
“我……我没有……没有力气……”
“没事,没事。”
黄飞虎把他抱起来一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一口一口喂他喝药。
他太虚弱了,虚弱到连自己往下咽药都做不到。
他急得直掉眼泪,黄飞虎安抚道:“别哭别哭,没事啊,我们就是生病了,等病好了就不会这样了。”
他昏迷了七个月,多重打击之下,他能醒过来都是万幸。
哪吒浑身都疼,疼到他喊都喊不出来,身体越来越差。
黄天化擦拭着他的额头,满脸焦急。
“怎么回事啊?怎么什么也不吃啊?”
黄天祥安慰道:“阿兄,你先别着急,哪吒刚醒过来没多久,又恢复了记忆,身体难受着呢,慢慢来。”
黄天祥知道哪吒爱吃甜食,特意去熬了一碗甜粥。
“就吃一口好不好,乖,张嘴。”
“阿兄,他没力气。”
黄天祥心疼道。
黄天化慢慢把粥往他嘴里喂,哪吒却呕在了他身上。
哪吒晕倒在黄天化肩上,黄天化也顾不上处理,赶紧把手中的碗放下。
他没喊疼,他没有力气说话。可黄天化知道他很疼,真的很疼。
“阿兄,怎么办……”
黄天化握着哪吒的手,往他体内输入真气,他却吐了一口血。
黄天化轻轻擦去他唇边的血迹,轻按着他的小腹。
“疼的话,就喊一声,喊一声就好。”
黄天化晃了晃他的身子:“你先别睡……”
“阿兄!”
殷宁气喘吁吁地进来,黄天化责怪道:“你去哪儿了啊?他什么也吃不下,辟谷丹都不行,他本来心思就敏感,看不到你他心里怎么想啊!”
殷宁把哪吒抱在怀里,喂了他几滴指尖血。
殷宁手中出现一朵重夏花,循着她的血气,进入了哪吒的身体。
“嗯……”
殷宁轻轻按摩着他的小腹,哪吒有些难受地皱起了眉头。
“阿宁,他能喊疼了,他有力气动弹了!”
即使是很小的变化,黄天化依然很高兴。
殷宁将妖力缓缓输入他体内,他的呼吸也逐渐均匀。
黄天化大大松了一口气,为他盖好被子。
“我的妖力会被他自身的灵力吸收,因此可能要睡的久一些。”
哪吒又烧了两日,退了烧之后身体倒是好了不少,药也喝了,多少也能吃下些东西了。
黄飞虎见他日日郁郁寡欢,送了只小猫哄他开心。
咪咪……
哪吒眼神暗了暗,有些委屈。
它不是咪咪……
咪咪的尾巴上有一撮绿色的毛,他没能保护好咪咪,反倒是咪咪拼命地保护他。可咪咪死了,为了找他的尸体,生生累死了。
“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
似乎怕黄飞虎又要回去似的,他把小猫紧紧抱在怀里,黄飞虎不由失笑。
这孩子,还是长不大。
黄天化一进屋便看到哪吒拿着书在猜眼睛,不由心中一软。
“累着眼睛了吧?”
黄天化将他拉了过来,将药喂进他口中。
哪吒抬头看向他问道:“阿兄,我病的很重吗?”
黄天化抱了抱他:“你啊,医师说你郁结于心,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爹爹没有放弃过你,你听到的那些,都是师兄说给王上听的。你是不是灵珠子根本就不重要,你忘了吗?太子殿下,至死都在护你。”
提起殷郊,哪吒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殷郊不惜自斩一臂也不让他看到他的死状,用自己的血驱使番天印强化他的莲花之身。
黄天化擦掉他的眼泪:“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都要哭坏了。”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
哪吒有些无措。
“你病了,这不是你的错,我跟父亲都会保护你。你也快成年了,父亲给你挑了个表字,等你弱冠便为你取字,叫晞安,看看喜不喜欢?”
“晞……安?”
“对啊,晞,是黎明的曙光,是希望的意思,安便是愿你平平安安。”
哪吒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的名字,不再是厌恶与诅咒,而是充满希望与光明,带着祝福,祝福他平安快乐。
小白猫在远处望着他,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
“小安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