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虎拂袖而去,回来时见哪吒已经醒了。
他小脸红扑扑的,很是虚弱。
“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黄飞虎有些心疼地问道。
哪吒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为什么,对我,好?”
黄飞虎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可是救了我们一家人,我当然要对我们的小恩人好一点啊。”
“我……”
哪吒有些无措,他得到的爱太少,面对黄飞虎,他不敢去触碰,那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
黄天祥将热粥送了过来,看到他虚弱的模样,也心疼了起来。
“爹爹,明明是他们先用石子打阿兄的,他们说阿兄是怪物,说阿兄是个瞎子所以没人要,阿兄才把他们推到水里的。”
黄飞虎听了,不由嗔怪道:“谁让你往水里跳的?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看看,都烧成什么样子了。”
黄飞虎的大掌按揉着他的小腹,哪吒有些愣愣的,阿勇哥哥说,如果有一天,出现了待他很好很好的人,那便是他回来了。
“如果,我闯祸……”
黄飞虎剑眉一横,
“那也不行!你身体本来就不好,病着了不知道又要养多久!我请了几个医师来给你调养身体,你要按时吃药知道吗?”
“知道了……”
黄飞虎见他乖巧的模样,心下又是一软。
哪吒不知道为什么黄飞虎对他这么好,黄飞虎真的很爱护他,对他很耐心,不会因为他淘气而厌恶他,生恐伤了他。
可是,他不是怪物吗?黄飞虎,不怕他是个祸种吗?
“这是谋,谋定而后动。”
“啊,哞……”
哪吒憋的小脸通红,黄飞虎失笑,摸了摸他的头。
“我们小哪吒就是聪明。”
他小时候受了刺激,变得不敢说话。不过医师说了,现在孩子小,耐心一些,应该是可以痊愈的。
他不辨五色,黄飞虎虽想多教他说话习字,却怕伤着他的眼睛,并不急于一时。
”哪吒,今晚城中有灯会,我带你跟天祥去看看好不好?”
“啊……”
哪吒眼神一亮,却又黯淡下来。
“不……不要,怕。”
黄飞虎将披风裹在他身上,蹲下身子将他抱了起来,哪吒有些紧张地揽住他的脖子。
“不怕,有我保护你。”
灯会很热闹,哪吒的眼睛骨碌骨碌的转。
大家见少年生的好看,忍不住去逗弄他。
哪吒眨了眨眼睛,他不辨五色,眼睛有些迟缓。
“武成王,这是哪位公子啊?生的真俊。”
哪吒搂紧了他的脖子,黄飞虎笑道:
“他比天祥还大几岁呢,这孩子怕生,别吓着他。”
“长的这么小啊,看起来像弟弟呢,真可爱。”
哪吒一愣,他……他不是武成王的孩子呀!他怎么……没有否认……
“糖人,给。”
黄飞虎买了两个糖人,把大的那个给了他,捏了捏他的鼻子。
哪吒的小手接过糖人,他尝不到味道,却觉得很开心。
“爹爹好生偏心。”
黄天祥小声嘀咕道。
哪吒有些不安,把糖人递给了他。
“给……给你。”
哪吒盯着糖人,闪过一丝失望。
天祥是弟弟,又是武成王的孩子,他肯定要让给他的。
黄天祥咧嘴一笑,拿了过来。
“我与阿兄开玩笑的,阿兄身体不好,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要让阿兄开心些。”
黄天祥将糖人塞进哪吒嘴里,捏了捏他的腮帮子。
“阿兄,很甜的。”
“啊……谢谢……你。”
他不用,让给他吗?
哪吒眨了眨眼睛,黄飞虎换了只手抱着他,他弯起眸子笑了笑,让黄飞虎很是高兴。
一旁有猜字谜的灯笼,哪吒扭了扭身子,黄飞虎将他放了下来。
他好奇地盯着一个字,眨了眨眼睛。
“殊,殊。”
“小公子,殊这个字不能单独用的,否则视为不详的,要和代表福吉的字一起哦。”
小贩见他生的实在可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啊……那……厌……是什么……”
小贩见他说话有些磕磕绊绊,为他解释了起来。
“这厌字可不好,与殊一起就更不详了,殊有死之意,这两个字,是诅咒。小公子,这个字好,你要不要……”
小贩刚指向一旁的安字,武成王却发现哪吒有些不对劲。
“哪吒,你怎么了?”
“厌……殊,厌殊,诅咒。”
“什么?哪吒,你怎么了?”
黄飞虎见他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心疼地将他抱了起来,轻声安慰着。
“不哭了不哭了,我们不看字谜了,我们给哪吒买个小风车好不好?你看,它还会转呢!”
哪吒趴在他的肩膀一直掉眼泪,却不敢哭出声来,小贩也不知如何是好,拿了一个兔子灯给他。
“小公子,这个兔子灯送给你好不好?你别哭了。”
小贩将兔子灯放在他手里,捏了捏他的脸。
“小公子,祝你平安幸福,健康快乐。”
哪吒愣了愣,他的亲人,折磨他,逼他死。
素未谋面的人,祝他,平安幸福,健康快乐。
可这些,他此生,都不可能拥有。
小贩见他不哭了,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哪吒手上的兔子灯脱手,落在了地上。
“哪吒,哪吒!”
“黄飞虎摸了摸他的额头,急忙将他抱回了府。”
黄天祥捡起地上的兔子灯,跟了上去。
“医师,医师!”
黄飞虎焦急地将医师喊了过来,医师探了探他的脉象,叹了口气。
“殿下,小公子是受了刺激,怒急攻心,这才昏迷不醒。草民先替他开几副药吧,等他醒来得好好哄哄,别再吓着他了。”
黄飞虎握了握他的小手,眉头紧锁。
这孩子明明朝他笑了啊!他都学会笑了!
黄飞虎摸了摸他瘦弱的小脸,不由心疼了起来。
哪吒烧了整整一日,黄飞虎一直在他床前照料。
黄飞虎仔细将药吹了吹,直到不烫了才往他嘴里送。
“啊……”
黄飞虎坐到他床边,将他抱在怀里。
“你可算醒了,你知道不知道你突然晕倒,把我急坏了。”
哪吒有些意识不清,却听到了他的话。
哪吒委屈地趴在他怀里,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爹爹,叫我,厌殊。”
黄飞虎心疼地抹去哪吒的眼泪,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父母,为孩子取的名字,竟然是诅咒?
“我们不哭啊,我们哪吒有新的名字,哪吒的意思呢,是驱除妖邪,我们哪吒是小英雄对不对?我们哪吒可厉害了,一个人就能战五关。要不是哪吒,我哪里能这么顺利就到达西岐呀?”
黄飞虎耐心哄着,哪吒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黄飞虎细心地为他掩好被子,守在他床边,安抚着梦魇不断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