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残响。
这几乎是这几年里最久的一场雨。
一场
蓄谋已久的雨。
“残页灵罢了,连妖怪都算不上。”
跪在雨中的男人墨发如瀑,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孱弱的脊背却依旧笔直,没有丝毫狼狈之感,一双猩红的眸子淡淡地望着高台上的大理寺卿。
台上人话毕,把玩起手中的经书,轻笑一声:“这是最后一本了吧?”
随后袖口掉落出一枚淡绿色玉佩。
残页灵眼眸变得犀利,身边骤然升魔力,一字一顿:“你们去找她了。”
“是,又怎样呢。”
锁链碎裂的声音。大理寺卿似是早就料到,一左一右的守卫立即启用法力限制,使得男人又跌坐在地,之前的镇定自若也早已消失殆尽。
“成魔也好,消失也罢,前提是你们不能动她。”
我的阿芷,绝对不允许。
此时温芷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跑快点,再快一点。
顾不上拿伞,任由雨水肆意染湿盘发,她心里不爽极了,这可是那个残页灵梳得最好的一回,如果他再也无法为她梳发的话。踩到一块不整齐的石子,整个人朝前倒去,膝盖处传来钻心的疼,额头也见了血,但这些痛楚远比不过她的惊慌。
抹了把脸上的血水,尝试站起后继续奔跑起来,每一步都似是踏在刀尖上。
不重要。
为了不被大理寺门口的守卫发现只好翻墙过,踩着板条箱踉踉跄跄爬上墙檐,在望到那被浇透的男人,霎时间失了心智一般地喊道:
“皎曳!”
被称为皎曳的残页灵身形明显一怔,可并没有抬头,只是冷声回应道:“我不是皎曳。”
温芷也愣住了。
“皎曳…你在说什么?”温芷把她刮蹭出血的手举起来,“皎曳,我疼。”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浑身的血液彻底凝固。
大理寺卿笑得愉悦,再横插一刀:“温芷姑娘,他确实不是你认识的那个破烂了,他已经入魔了,是我们朝廷的书魔。”
温芷认识这话里的每个字,可连到一起却始终无法理解。
这么轻易就抛下了她,那她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雨依旧簌簌的敲打着地砖。
众目睽睽之下,那残页灵却挣脱了大理寺卿的束缚,直奔向温芷的方向,官府的人失了神,还想用法力限制来故技重施,可最多也只能让皎曳放慢片刻速度。
她得到了,那没有温度的怀抱。
她也望见了,那没有聚焦的红瞳里盈满泪水。
皎曳是最不可能丢下她的。
“阿芷,不要害怕,不怕。”如同安抚婴儿般地轻抚着。
温芷失去了全部力气瘫倒在他的怀里,像是战争后得到解放的战士一样丢盔卸甲。
两人相依相偎,屏蔽了大理寺卿的气急败坏和侍卫的进攻,屏蔽了雨声和雷鸣。
皎曳的身躯已经开始瓦解,他自主打断了成魔的仪式,那就等于选择了消失这条路。温芷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什么也做不了。
“阿芷,我们会再相见的。”
“什么时候?”
“待到雨打芭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