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别离（2）

连瑞见江舟强自镇定的样子，又看到她右臂上包扎的伤口染上了红晕，知道她的伤口又出血了，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他想起太子临行前交代自己的话，让他一定照顾好江舟，觉得好像忤逆了太子的叮嘱，心生愧疚。

于是叹了口气，扶着她在床边坐了。

自己侍立在她身边，看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轻声道：“殿下临行前交代我等，一定要好生照看姑娘，请姑娘放心。”

“我……”江舟急的满脸通红，半晌才将一句话完整的说出：“我只是担心殿下……”

她的声音低低的，几乎低不可闻。

但连瑞还是听见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虽不知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或许能有几分真心……

他如此想着，神情也柔和了几分。

他跟随了殿下整整六年的时光，见过无数高官小姐巴结逢迎太子的情景，太子总是对他们爱搭不理。

他还从未见过殿下如此怜惜一个女子。

他知道他留下她，只是担心将她带如京城大梁后会受连累，他要竭尽全力护着她，尽量让她过得幸福。

“殿下……”

十二岁的连瑞说起那个别人眼中叛逆不可一世的人，忽然红了眼眶，说不下去了。低下头略微想了一下，说：“姐姐，愿意听我的故事吗？”

江舟看着他，认真的点点头。

连瑞低头想了想，神情又有些难过。他絮絮叨叨的讲诉起来：“那还是六年前……”

硕光十五年，冬。

同样的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同样的南晋侵略边城；同样的战火纷飞。

连瑞的父亲，上将军连桐带兵迎敌，却兵败身亡。皇帝大怒，将连桐一家老小尽数逮捕入狱。

连瑞当年只有六岁，也被狱吏打的皮开肉绽，死去活来。狱吏见连家已无法翻身，便多次殴打连瑞，用来威胁其母亲拿出钱财。

连瑞的母亲连气带吓，当天便病死在狱中。

之后数日，一直无人照应年幼的连瑞，任由他在监狱里发着高烧，昏迷了又醒了，醒了又再次昏过去。

直到太子洛绍渊得知此事。

十四岁的太子当场大怒，带着亲兵闯入监狱，要将奄奄一息的连瑞带出监狱。

狱吏不敢强硬阻拦，逐将此事汇报给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卢鸿业当时拒绝了太子，并搬出皇上的圣旨，要求测查此案来压制太子。

太子大怒道：“幼子何辜？连将军虽然兵败失城，可他已经战死沙场，该牵连的将军也都牵连入狱，这就足够了！”

他亲自抱起连瑞，对卢鸿业丢下一句：“父皇若问起，你让他来找我！我和他解释！”便强行带走了连瑞。

他将连瑞带回太子府。

亲自命令太医院使为他治疗，并要求太医用御药馆里最好的药材。

刚到太子府时，连瑞连日里高烧不退，恶梦连连。太子便像大哥哥一直陪着他，安慰他。直到他退烧生命体征平稳了之后才离开。

皇帝知道是太子带走了那孩子，便也没有过问过此事，这件事就这样不清不楚的过去了。

年幼的连瑞，在太子的坚持下，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因此，他十分感念太子的恩德。

连瑞说到这里，浑身轻微的颤抖着，看起来神情很是激动。

他咬着牙不让眼泪掉下来，接着讲了下去。

之后，大概又过了一个月时间，连瑞才渐渐可以下地走路，太子便将他带在自己身边，让他留在府里做事。

可连瑞什么都不会做，甚至很多次都闹出笑话来，所有的都笑话他，欺负他。

一次被太子撞见，太子便狠狠的教训了那些人。从此之后，太子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亲自教导他做事，也教他做人。

连瑞说着，再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他的哭声很低很压抑，体身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仿佛压抑着情绪，动情的说：“殿下他真的很好！若不是他，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姐姐，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希望……若是可以，请你对他好一些！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很多，这些，你也都是知道的！”

江舟听到连瑞的话，身子微微一颤。

她看着连瑞的眼睛，认真的说：“连瑞，谢谢你和我说的这些话。殿下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若是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力！”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重，也很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