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渡之河清海晏1

昭明元年，周烨继位，顾九思为左相，叶世安为右相，沈明为并州节度使，周灼为悠州节度使，镇守四方，安定天下

顾相府——长安小院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而达人……后面什么来着？”

“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顾九思的声音洪亮且清晰，由远及近，随着跨入房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顾钧很快便离开书案，兴奋地跑过去抱住顾九思的腰间:“爹！可是给我带了烤羊腿儿？”

顾九思俯下身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小馋鬼，又被你闻到了”

顾钧嘿嘿一笑，探头去拿顾九思身后的东西

“诶~”顾九思起身手一扬，顾钧彻底够不着了，急的双手叉腰:“糟老头子！你又想干嘛！”

“钧儿，怎能如此称呼你爹？”

身后传来柳玉茹的声音，见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悦，顾钧立马闭嘴，乖乖喊着:“娘”

顾九思给了柳玉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蹲下身捏捏顾钧肉嘟嘟的脸颊:“方才你背的那几句诗你可知道是何意？”

顾钧垂下头:“不知…”

“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顾九思轻声开口:“它的意思是一个心怀仁心的人，一定是首先自己要站得稳，然后看到别人摔倒也愿意扶的人。首先自己要足够地腾达，而且也愿意博施济众。能够先做好自己，然后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才是可能通往仁的路”

顾钧很是聪慧，很快便理解其中含义:“我明白了，说的就是爹娘这样的人”

顾九思挑眉看着儿子，又和柳玉茹对视一眼，笑着拍拍他的脑袋:“拿去吃吧，一会儿记得温书”

顾钧看了一眼点头的柳玉茹，立马将烤羊腿接过:“谢谢爹！”

离开长安小院，顾九思歪头敲了敲不甚开心的柳玉茹，忍不住笑了笑:“还生气呀？钧儿不过一句玩笑话罢了，我当年不也是这样称呼我爹嘛”

柳玉茹停下脚步:“我知道…可我就是听着怪别扭的…”

顾九思双手叉腰想了想:“不过夫人的顾虑有道理，今日他叫我糟老头子，明日是不是还骂你糟老婆子了？不行…改天找个由头收拾他一顿”

柳玉茹被他逗笑:“好了，钧儿方才六岁，慢慢纠正便是，你这当爹的可要好好做个表率”

“那是一定”顾九思突然想到什么:“今日下了早朝后，陛下同我说他安排太子周澹到善学堂就读，问我是否愿意让钧儿也一同前去”

“在善学堂同百姓的孩子一同听课，既能培养太子的为民之心，也能让百姓心中有所钦佩，陛下此举甚好”柳玉茹回头看了看长安小院，笑了笑:“钧儿若也能同太子一起体验百姓生活倒也是一桩好事”

“陛下也是此意”顾九思道:“不过太子终究是未来的天子，所学功课不比寻常百姓，让他们在善学堂历练历练，一年后再接回国子监如何？”

柳玉茹点点头:“如此甚好”

看着天色渐晚，顾九思牵过柳玉茹的手:“走吧，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六人相约于顾相府，晚宴已备好，众人齐落座

周烨率先举杯:“好兄弟，喝一个！”

“敬陛下！”

闻言，周烨抬手制止了众人的动作，故作不满:“这又不是朝堂上，叫什么陛下？莫不是诸位故意与周某疏远？”

众人相视一笑，再次举杯:“敬周大哥！”

周烨这才满意的一饮而尽，继而看向沈明:“对了沈明，你家泽清没带来吗？”

沈明往自己嘴里扔了几颗花生米，:“今日是咱哥几个相聚，把奶娃娃带来作甚？娃娃若是哭了，难不成咱几个大男人围着哄？”

此言有理，周烨也只是笑着不再言语

顾九思瞧了瞧只顾着品酒的叶世安，忍不住问道:“哎叶世安，你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还不找个媳妇儿啊，你看看人家沈明，儿子都一岁了，你再看看我和玉茹…”说道此处突然皱起眉头:“你心里不会还念着我家玉茹吧？”

闻言，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叶世安，后者被此言呛了一口酒，愤然开口:“你想什么呢你！”

柳玉茹拉拉顾九思的衣袖，嗔怪道:“你莫要逗叶大哥”

“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何况我叶家有泽清这个孩子，如今也不需要什么香火延续，你们莫要催我了”

“诶~大舅哥，此言差矣，我和韵儿这些年就盼着你能早日成亲，也不至于老了无人相伴嘛…你不会真的惦记我大姐吧？”沈明喝多了酒，微微有些醉意

“沈明你是不是……”

见沈明正在叶世安发怒的边缘徘徊，叶韵立马捂住沈明的嘴，笑道:“哥，他醉了，但是心是好的，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带个大嫂回来”

周烨拍拍叶世安的肩:“不如我在宫中举办一场赏花宴，到时你瞧瞧可有相中的？”

叶世安惊得立马起身，环手行礼:“臣多谢陛下美意，但臣近日听闻东都城外聚集了一窝山匪，虽未曾听闻是否有劫掠之事，但臣身为右相，理应亲自前往打探情报，若他们无恶不作，臣便请旨剿匪，若是良善之人，臣会劝其从良，还望陛下准许”

众人一楞，周烨见他如此坚决，倒也不阻拦，点头应允了

“对了，三妹，这三年你辗转各州经商，可有收获？”周烨对此颇感兴趣

问起这事，柳玉茹抿唇浅浅笑着:“收获许多，我在洛州与江州建立了不少盐商，也利用沿海之势雇了许多当地渔民养殖鱼虾，另外苍州也渐渐兴起，苍州百姓多是能工巧匠，他们近一年来制造了一种新的轮船，内设清州冰凌，将各州特产盛入后走水路可保三月不坏”

沈明插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吃上洛州的那什么飞龙在天…”

叶韵:“你就知道吃”

柳玉茹笑道:“自然是可以，日后我们在东都也能吃上各种新奇的海错了”

“三妹辛苦了！大哥敬你一杯！”周烨爽朗一笑

顾九思却接过下人刚给玉茹斟好的酒:“玉茹近日身子不舒服，这杯酒我替她喝”

周烨有些担忧:“不舒服？可可瞧过府医？若是他们诊不出来，我这就派人宣太医……”

“不必了周大哥”玉茹笑着看向顾九思，脸颊微微泛红:“应是…钧儿要添弟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