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十岁的顾清，刚刚又因为一场过敏被送进了医院。

　　莫斐自责不已，他明明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不知道让顾清接触到了什么过敏源，导致他又进了医院。

　　顾铭冷着脸，打电话催促实验室那边加快过敏源的筛查进度，给他一份完整的过敏源筛查报告。

　　常规的过敏源筛查已经做过了，莫斐和家里的佣人也格外注意顾清接触的东西，顾清却还是时不时会有过敏反应。

　　顾铭联系了公司的实验室给了他们一份顾清的血样，要求他们尽可能筛查他所有的过敏源。

　　五天之后，一份报告交到了顾铭手里，里面列举了大多数让顾清过敏的成分，以及含有这些成分的物品。

　　哪怕种类繁多的过敏源，也不如这一条过敏成分来的晴天霹雳，顾清对omega抑制剂的主要成分过敏。

　　莫斐当场就吓蒙了，紧紧抓着顾铭的手不知所措，“要是顾清分化成omega怎么办？”

　　不是所有的omega分化之后就会立刻嫁人的，他们也有自己选择配偶的权利，在没有找到信息素契合的alpha的时候，他们只能用抑制剂来抑制发情。

　　就算嫁了人，碰上alpha出差等不在身边的情况，已婚的omega也可能需要抑制剂来抑制发情，要是发情的时候没有alpha在身边，也不能使用抑制剂的话，就只能把omega关进安全屋里，让他一个人在里面熬到发情期过去为止。

　　莫斐和顾铭是标准的AO婚姻，他们的后代几乎不会分化为beta，只可能是alpha或omega。

　　“把他当alpha来养吧。”顾铭做出了决定。

　　“什……什么意思？”莫斐既慌乱又不解。

　　“虽然目前还没有科学定论，但是omega和alpha的能力和性格有很明显的区别，比如omega更加细腻敏感，alpha则更外向自信，分化成alpha或omega，这到底是基因决定的，还是后天可以改变的？”

　　这一番话让莫斐悚然而惊，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这能增加哪怕是0.1%分化成alpha的可能性，都是值得的。”

　　莫斐的手止不住发抖，“要是万一……还是omega呢？”

　　顾铭把莫斐搂进怀里，安抚的摸着他的碎发，“我明天就让市场调研部做调研，我一定会说服董事会通过抗过敏抑制剂的研究项目，别怕。”

　　“……好。”莫斐有些哽咽。

　　年幼的顾清很听父母的话，只要是父母希望的，他都会努力去做。

　　顾铭给他列了一张计划表，上面写满了他每天应该做的事。

　　在严格完成计划表的情况下，顾清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学校里最优秀的人之一，他成绩优异，待人友善，彬彬有礼，身手矫健，是人人称赞的优秀少年。

　　但是外人不知道，为了保持成绩，顾清有大量的补习和作业，因为锻炼，顾清经常碰的青一块紫一块。

　　顾清没办法不做好，莫斐失落又担心的眼神驱赶着顾清往前走，他不敢停下来，不敢面对莫斐的眼睛，哪怕莫斐从来不像顾铭那样要求他努力。

　　当他拿出成绩递给莫斐的时候，莫斐会笑一下，但是眼里的担忧还是没办法散去，顾清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让莫斐放心不下。

　　这样的时间过了六年，顾清保持着这些优势进了高中，在学校里，他是受人瞩目的好学生，学习体育样样精通，甚至有流言开始传，顾清是一定会分化成为alpha的。

　　没有人不赞同这句话，如果顾清都不是alpha，那谁配成为alpha？

　　但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本该两年后才揭晓的答案，突如其来的送到了顾铭和莫斐面前。

　　顾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顾清的第一份计划表，小跑着来到莫斐面前，说自己也要学上面的东西。

　　“宝宝，学这么多很累的。”莫斐赶紧把计划表收起来。

　　顾凌不满的噘嘴，“哥哥都可以，我也可以的。”

　　莫斐被顾凌磨的没办法，去找顾铭商量。

　　顾铭也拗不过小儿子，只能拿着表删删减减的给顾凌安排上。

　　但是没过多久，顾凌就又来找莫斐，“妈，老师讲的东西我都会了，好没意思哦。”

　　顾铭去和老师沟通之后发现，顾凌学东西很快，但是顾铭先前要求老师们上课慢一点，别给顾凌太大的压力，这就让顾凌觉得没意思。

　　顾铭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拿出那张计划表，全部给顾铭安排上。

　　突如其来的压力让顾凌有一些不知所措，跟莫斐撒娇抱怨了几次之后就慢慢适应了，他甚至还有时间去玩一会，但是顾铭记得，当年的顾清，光是适应这张表的节奏就花了一个月。

　　他还记得，莫斐不知道为了顾清哭了多少次，每次看到咬牙坚持的顾清他都会不忍心，就连帮顾清上药都不敢多看，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眼泪就出来了。

　　那些顾清需要十分努力才能够到的成就，在顾凌身上似乎唾手可得。

　　在这样鲜明的对比面前，顾铭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真的做错了。

　　顾清大概真的是一个omega。

　　莫斐崩溃的大哭，拼命地捶打顾铭，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他们逼着一个omega成为alpha，逼得他即使满身伤痕也不能停下来。

　　顾铭抱着莫斐，满心愧疚。

　　更麻烦的是，他们不知道怎么让已经习惯这么高强度压迫自己的顾清放弃。

　　“清儿。”莫斐拿着果盘去楼上看顾清。

　　顾清从作业里抬头，“妈。”

　　“最近累不累？”莫斐忍着眼泪问。

　　“妈，你怎么了？”顾清最怕莫斐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没事。”莫斐揉揉眼睛，试图看向别的地方转移注意力，“你在学校累不累？”

　　“不累。”

　　还是那个不变的答案。

　　莫斐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捂着脸跑出了顾清的房间，他刚刚看到了顾清桌上的计划表，密密麻麻的安排看的他喘不过气来，顾清居然还能说不累。

　　顾清手足无措的看着莫斐哭着跑了，茫然的环顾四周，注意到了桌上的计划表，莫斐刚刚好像在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