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瑜回到仰止斋,尽管她已经尽力整理仪态,看着却还是有些憔悴。
所有人都在场,姜雪宁是看着她拿着花瓶默默离开的,此时见她眼眶微红,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心却在绞痛。
她上前握住楚安瑜的手。
楚安瑜回握住她,轻声问:“温婕妤的胎保下来了吗?”
她回到仰止斋已是夜晚,马上要用晚膳了,应该有消息了。
萧姝答:“保住了。”
楚安瑜拍拍姜雪宁的手,“我累了。”
望着紧闭的房门,所有人不知为何感到压抑。
*
次日中午,仰止斋流水阁内,楚安瑜神色淡淡地坐在茶桌上沏茶。
萧姝坐在她旁边,喝着茶。
“萧姑娘,你说萧小世子真的还存活与世上吗?”
萧姝握住茶杯的手一顿,猛地抬头向她看去。
楚安瑜这么说,是知道了什么吗?
“哦,我听到些消息,说是勇毅侯与平南王余孽往来的书信中,有提到当年世子萧定非被天教教首带走。”
楚安瑜越发的淡定,萧姝心里就越慌张。
萧姝扯了个笑容,似毫不在意道:“如若是真,那也是皆大欢喜,不过这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话题就这么止住。
楚安瑜给萧姝添茶,淡淡一笑,倒也并未多说什么。
外头忽然来了一帮太监,捧着各式的赏赐,一些是刚晋升为昭仪的温昭仪给的,一些来自皇帝沈琅的嘉奖,称赞姜雪蕙聪明仁厚。
那赏赐之丰厚,看得人眼发红。
然而与之相对的是当日同为在场的姚惜,胆小失仪险些害的温昭仪腹中皇嗣出事,命她立刻收拾东西出宫,将她逐出了伴读之列。
昨日还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姚惜,跪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传旨的太监一走,她才站起来走了两步,脑袋都是昏沉的。
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宽慰。
毕竟被选入宫中做伴读这件事并无易,可如今竟被下旨斥责直接逐出宫去,传到京中高门,可算是丢尽了脸,往后名声都坏了,还怎么嫁人?!
姚惜恍恍惚惚,脚步虚浮。
她走到门前,要抬脚跨过那门槛,身子一晃,竟一头栽倒下去。
“姚姑娘,姚姑娘!”
仰止斋内乱成一锅粥。
楚安瑜却闲情雅致地品茶,姜雪宁只是静静地站着,毕竟姚惜和尤月商量着要毁张遮清誉,她会去扶便怪了!
萧姝并未抢着去扶,坐在茶桌边,却是看向立在众人边上不显山露水的姜雪蕙一眼,唇边的笑意浅浅的,“阿惜的运气真不好啊。”
姜雪宁心底冷笑,面色却附和道:“是啊,很不好呢。”
楚安瑜心里与面色一片平静,看谁都是神色淡淡,像是块打碎了的美玉。
‘楚曦活不过这个冬日吗?’
‘她所中之毒是西域一种叫三虫三草毒,西域来的毒本就是难解的,中原的医士短时间更本解不了’
曦,是旭日东升,是前程似锦。
是她不被这个社会所同化的唯一支撑。
萧太后……
既然暂且杀不了你,那就拿你侄女开刀吧。
因为这一世姜雪蕙入宫,意外改变温昭仪的命运,沈琅处理起前朝的政事,多少会仁慈一些。
后宫危险重重,温昭仪的孩子能保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一则长公主尚在禁足,二则姚惜出事,三则勇毅侯府出事,宫里宫外都不平静。
没两日,宫中便遣散了仰止斋众伴读,先让回家去,等长公主禁足解了再进宫。
但独独留下姜雪蕙一个。
说是温昭仪交代的,请姜雪蕙在披香殿住上几日,说话解闷。
明摆着是梅园之事得了温昭仪青眼。
众人都在收拾行囊,秋儿没跟进来,楚曦身边初桃来到仰止斋,说是今后她跟着姑娘了,初竹则是陪着楚曦走过最后一段时日。
楚安瑜站在屋外,她的行囊收拾的差不多了,见萧姝走出她的房门。
“萧姑娘,送你支簪子,希望你永远如往日般。”
萧姝一愣,这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楚安瑜等候已久,将手中翡翠镂空雕花簪子亲自插到她的发髻上,的确是个美人。
楚安瑜朝她一笑,转身向仰止斋外走去。
萧姝将发髻上的簪子拔下,交给一旁的宫人。
她可不信楚安瑜会有这么好心,她也确实猜对了,只是晚了,只要那么一瞬。
*
“宁宁,你这是要去看芳吟吗?”
姜雪宁点点头。
“带我一个。”
姜雪宁当然不会拒绝。
楚安瑜只带上初桃,其余行囊都放到前来接人的楚府马车里,让车夫回去告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