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默】96封信。
*架空文｜青梅竹马pa｜重组家庭伪骨科
*水默都是人类的设定
*ooc归我
*全文1w+
*一片林原创，禁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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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快乐太简单，不过是追逐着纸飞机，跑一路，笑一路。
可是我们最终还是追不回纸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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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碗重重地摔在地上，碎了。
接着便是一场意料之外的争吵，五岁的王默早已习惯了，捂着耳朵避着父母回到房间。她心烦意乱地画画，却怎么也画不出自己满意的图案。她画了一朵玫瑰，一个爱心，刚拿出粉红色的笔准备涂色，就听见了妈妈的哭声。
她打开房门，看到父亲摔门而去，留下母亲落魄的背影。看着妈妈哭，她也跟着哭。母女二人相拥而泣，良久后她听见妈妈说：“默默，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了，爸爸不要我们了。”
爸爸不要我们了…
对于一个五岁的孩子而言，这是无比沉重的打击。回到房间后，她泄愤似的把那朵玫瑰和那颗心都涂成了黑色。
讨厌爸爸…
豆大的泪珠滚落到纸上，浸湿，化开了颜料。
1.初相识
王默自小就胆小，又因为家里爸爸妈妈常常吵架闹不和而内心变得有些扭曲、自卑，不敢同人交际，因此在幼儿园里的时候就受到不少欺凌。尤其是当那群人面兽心的孩子听说她家庭离异的事，更是变本加厉地嘲笑她。
“你爸爸不要你咯！”
“你没有爸爸！真惨呀哈哈哈！”
“……”
而她再不敢将这些话、这些事告诉妈妈，因为她知道，妈妈更脆弱，会更难过，所以就宁愿自己忍受着。
直到有一天，幼儿园班上转来了一个男孩。
他的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白净净的，很干净帅气，成了班上很多小女孩巴结的对象。
可很快，他家庭的事也被班里的同学得知了，于是他变得和王默一样被嫌弃、被孤立。
“你怎么连妈妈都没有啊？你妈妈不要你了吗？真可怜啊！”
但他从不会忍着，被欺负了就会欺负回去。
也许是因为他积极反抗，很快就给了班上欺负他的同学一个下马威，所以他们只能继续把目光放到王默身上，因为不懂反抗的才能任人宰割。
他们往她的裙子上泼脏水，在她要坐到椅子上时把椅子拉开，在她的课桌上刻下诡异、恐怖的画，在她的文具盒里放一些昆虫的死尸，看到她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然后肆无忌惮地笑话她。
明明都长着天使的面庞，心里却住着一群妖魔鬼怪。
而她始终忍气吞声，保持沉默。
后来调同桌，老师把她和那个男孩调到了一处。
于是就有人笑话他俩一个没爹一个没妈，可以组个家。
男孩恶狠狠地转头瞪了那人一眼，吓得那人立刻噤声。可当他转头看向身边那个同样被骂的女孩时，她却只是低下头抓着裙摆，努力憋泪。
“为什么不反抗？”他问。
“我不敢…”她畏畏缩缩地回答。
“有什么不敢的？如果你不反抗，他们只会一直欺负你。”
“那你可以帮帮我吗…”她抬起眼睛看他，晶莹的泪光在眼中闪烁，“如果你保护我的话，说不定我就能勇敢起来了…”
男孩无法拒绝那双明亮、美丽的眼睛，于是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头。
两人聊了聊，越聊越投入，他说他叫水清漓，但现在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他比王默大三个月。
2.重组家庭
后来王默再被欺负的时候，水清漓再不忍气吞声。他会挺身而出，将她护到身后。甚至有次为她大打出手，最后老师把他送去医务室的时候，她跟着哭了一路。
“清漓哥，疼不疼？”她哽咽着问，“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疼，别哭了。”他不想看见他的眼泪，“你多笑笑，我就能开心了。”
一听这话，王默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哭和笑的表情同时凝固在脸上，特别滑稽，水清漓真没忍住乐了。
但也因为这件事，两人及那个同水清漓打架的孩子都被请了家长，老师把王默受欺负的事告诉王默的妈妈时，王默的妈妈果然抱着王默哭了。
“孩子，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
“没事的，妈妈。现在已经有人保护我了，我没有再受欺负了，您别哭啦。”明明白天还为水清漓打架受伤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这会儿却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起了妈妈。
“放心吧阿姨，我会保护好王默的。我们都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我们可以互相温暖。”
王默的妈妈这才错愕地抬头，看了看水清漓，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他的父亲。
老师也未曾想到请一趟家长竟暗中作了媒，后来王默的妈妈和水清漓的爸爸开始有所接触，最终走到了一起。
七岁那年，王默和水清漓读了同一所小学。也正是那年，他们参加了父母的婚礼。
“妈妈看起来好幸福的样子，以前爸爸从来没让她笑得这么开心过…”王默看着在台上相依偎的两人，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放心吧。”他笑着，说着童言无忌的话，“以后等你长大了，我娶你，我也能让你笑得这样幸福。”
“好呀。”她也笑了，像吃了蜜一样甜。
父母婚后，王默和妈妈便搬到了水清漓家一起住。
3.纸飞机
“阿默，你会叠纸飞机吗？”有天，水清漓拿着一叠A4纸兴冲冲地敲王默房间的门。
“来了！”王默立刻冲到门口打开门，“不会，那是什么呀？”
“走，我们去花园里玩，我教你叠。”水清漓说着拉起她的手跑向后花园。
小少年拿起一张A4纸铺在草坪上，然后认真按步骤折叠，三下五除二就折出了一个纸飞机。
“阿默，有梦想吗？”他笑着转头问她，“喊出你的梦想，然后把纸飞机扔出去，它能飞多远，你的梦想就能飞多远。”
“嗯，阿默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王默说着扔出了水清漓递过来的折好的纸飞机，纸飞机“呼——”一下飞了很远，王默激动地跳了起来。
“真好玩，快教我，我也要学着叠。”她赶紧催促身旁的水清漓。
“好好好。”水清漓宠溺地笑了笑，然后手把手地教她折纸飞机。
王默很快就学会了，叠成了第一个纸飞机。
“阿默还有什么梦想吗？用你自己叠的再试一次。”水清漓鼓励她。
“我要和清漓哥一直一直在一起！”她再次扔出了手中的纸飞机，可半路被风折回，不仅没向前飞，反而倒退了，还被吹散了，恢复了原来纸的形状，还皱巴巴的。
“啊怎么有风啊…”王默欲哭无泪。
“没事没事，我们先叠，等没风了再玩。”水清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后来纸飞机成了他们的专属信物，伴随了他们的整个童年。
儿时的快乐太简单，不过是追逐着纸飞机，跑一路，笑一路。
田间小道上、林间小溪边、校园池塘旁，都曾有两个少年举着纸飞机顶着热烈的阳光欢笑奔跑的影子。
那是最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那时候他们真的以为，可以一直在一起，以至于忽略了那天让飞翔的纸飞机夭折的风，而从未想过命运一早就是注定的了。
4.确定心意
随着年龄增长，水清漓的性子变得越发清冷，不再如从前那般活泼多言，但对王默的温柔、关照依旧，只是对其他人都是极为冷漠的态度。而王默却是在他的影响下，才走出了童年的阴影，而如今也变成了照耀他的太阳。
相伴的时间太久会混淆习惯和喜欢，王默真正认清自己心动的日子是初三那一年的某个傍晚。
二人在食堂吃完晚饭后一起走到操场散步、散心，缓解疲劳。
那天傍晚的风很温柔，扑面而来令人感到温暖、舒适，他们微闭着双眸绕着环形操场走，无处安放的手在身旁晃荡时不小心彼此接触，又匆匆避开，总觉得这不合乎常理。但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不是吗？
于是他还是大胆了，伸手抓住她避开的手，紧紧握住。王默错愕地抬头，而少年早已掩饰着看向别处。那刻，她感到万分羞涩，却没有任何挣脱的想法，只是心跳在无意识间加速，连腿都有点软了。
这才是真正的心动的感觉吗？这样脸红心跳，因为被他牵住了手就感到万分窃喜……
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就这样牵着手走了一圈，他们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心渗出的细汗，由此推断出彼此内心的紧张感，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美好了，令人舍不得破坏掉，就想这样牵着手一直走下去。
“水清漓同学！”直到一声悦耳的女声在两人背后响起，惊得两人立刻松开手，好好的氛围就此被打破。
他十分不悦地转身，拧着眉头看着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上前一步，害羞地递上一纸信笺，很显然是情书。
这女孩也像是鼓足了勇气，几番组织语言才扭扭捏捏地开口：“水清漓同学，我喜欢你很久了！如果中考过后，我们能考上同一所高中，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抱歉。”他皱了皱眉，没有收下她递来的情书，而是转身走了。
那女生顿时泄了气，失落地离开了。
水清漓和王默走最后一圈时，他再向去牵她的手时，却被刻意避开了。他愣了愣，看向她的神情。
王默是真的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以至于现在的不开心被水清漓看得明明白白的。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没什么。”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以为能隐瞒过什么。
“吃醋了？”他笑着，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什么？”王默惊讶地瞪大眼，没想到他能问得这么直白。
“因为那个女生和我表白，你吃醋了。”他甚至还能说得更直白。
“那当然要吃醋啦。”王默一叉腰，放大了生气的情绪，“有人想来分走哥哥对我的宠爱，我哪里肯嘛？”
“就这样？”他挑了挑眉。
“不然呢？”王默向他摊了摊手。
“虽然我们是重组家庭，但我可从来没把你真的当成我妹妹。”他的目光炯炯，落在她脸上。
那道灼热的目光锁定在王默脸上的那一刻，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但…我们是名义上的兄妹…班上甚至很多同学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妹…”
“所以呢？我们就要在意他们的看法吗？”他反问。
王默顿时噎住，再与他对视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她喜欢清漓哥，她不想清漓哥和别人在一起。不是因为怕清漓哥有了女朋友后那个人会分走他对她的宠爱，而是因为她想成为那个人，那个能站在他身边，做他的恋人的人，那个会与他步入婚姻殿堂，不在乎世俗眼光的人。
5.离别
一切的转机在于中考后的那个暑假。
“妈妈，你们为什么要送哥哥去国外读高中！我们不是考上了市重点了吗！”王默拉着妈妈的衣袖，万分急切。
“那是他自己的意思，叔叔也同意了。”王默的妈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是因为去国外更好发展吗？”王默继续问，“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读完高中吧，也不一定。”王默的妈妈犹犹豫豫地，“不过你可别想着跟他一块去，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本地好好读完吧，他一个人在外边照顾自己就够辛苦了，别去给他添乱。”
“那清漓哥什么时候走？”她的眼眶红了。
“下个月吧。”王默的妈妈叹声说，“你还有机会和他好好聊聊天。”
……
王默尊重他的选择，只是依然心有不舍。
一月后，临别前，她把水清漓拉到后花园。
她小心翼翼地把折好的纸飞机捧在手心，抬眼问他：“清漓哥，阿默折的这只纸飞机漂亮吗？”
“漂亮。”他淡笑作答。
王默将纸飞机用力扔向空中，飞了很远很远，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
“清漓哥，你会和纸飞机一样远走高飞吗？”
“你会记得回家的路吗？”
“会的。”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却不知道是回答了哪个问题。
“清漓哥，你会在国外交女朋友吗？”她还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紧张的神情早已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也许会。”他仍笑着，云淡风轻。
王默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眼睛一瞬间睁大。
“阿默如果在高中碰到喜欢的男孩子，也不要轻易放弃，但切忌，不能误了前程，最好是能碰上一个可以和你共同进取的男孩子。”他继续说着。
“清漓哥…”她沉声打断了他，再抬眼时已经有泪水迫不及地落下了，“你之前说从未把我当成你的妹妹，那句话是假的么？”
“嗯。”他垂下眼眸，算是承认了，“抱歉，我之前没弄清自己的情感。也是在那天过后我才意识到，我一直以来都是把你当做妹妹来照顾的，对你的情感也是如此。可能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太深刻、太难忘，所以那天的晚风吹乱了我的心，也混淆了我对你的感情。”
“……骗子。”她哭了。
这算怎么回事啊？骗她弄清楚了自己的情感，好不容易她鼓起勇气想和他试试了，他反而退缩了。
“对不起，是哥哥不好。”他试图张开双臂抱住她，她却躲开了。
“你走吧，出国吧，我不会想念你的，我也不会送你到机场了。”她擦掉眼泪，别过头。
“那…真的不再最后抱一下吗？”他仍伸着手臂，望着她的神情十分复杂。
她最终没忍住，轻轻和他拥抱了一下后迅速跑开了。
他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家人送水清漓到机场，检票前他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流连，试图找到那抹身影，可惜没有。
他彻底转身后，王默才偷偷从柱子后面探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争气的眼泪又落了想来。
思念情绪比痛苦来得更快，再他一步一步，越走越远时。她冲他的背影伸出手，张了张五指，又无奈地收回。
清漓哥，我爱你。
可你好像不爱我。
6.信件
水清漓出国后几乎没有电子设备和王默联系过，没通过电话，没打过视频，没发过短信，可信倒是写了不少，一封一封寄回来，都是写给她的。王默简直怀疑他出个国是不是断网了。但水清漓在信里说因为时差问题，不想在任何时候打扰到她休息。
“见字如晤”
第一次拆开他的信时，王默怀着激动、欣喜、期盼等各种情感，对他的思念在见到他凌厉的笔锋的那刻全部得以抚慰。
“阿默，一切可还安好？国内的高中学习怎么样，是不是很紧张？你会羡慕我到国外来学习了吗……”
他叙叙着生活，叙叙着日常，写一些平凡的琐事，让王默了解到了他在那边的生活如何，还告诉她不要担心，他在那边一切都好。
王默见他在那边生活地不错，才慢慢感到放心。
只是介于高中生活的忙碌，以及还没走出被他欺骗的阴影，她没有写回信。
水清漓给她寄信的频率是一月一次，但没有固定时间，多是在节前节后。
每一封信都是他亲笔所写，信里的内容也都是些琐碎的日常，以及衷心的祝愿，没有任何越界的字句暗示，真像是个远在异国他乡却又放心不下小妹的兄长以写信的方式来予她关怀。
可她想要的不是这样的关爱。
他已经很久没回来。
他年年在信里写着忙，回不来。
他说自己当了医生。
……
他在信里不断鼓励她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努力追逐自己的梦想，去远方。那些字句竟真就奇迹般地将她支撑起来，重燃对生活的热爱和信心。
因为她盼着有一日与他相见，她希望有一天他愿意接受这样优秀的自己，而不再只当她是妹妹。
三年逝去，他的信件没有断过，也从未回来过，连一个电话也没给她打过。
她很想听听他的声音。
可她在手机上发出去的短信一条都没有被回复。
她考上了很不错的大学，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她按照水清漓在信里的嘱咐，认真学习、努力生活，毕业后她当了一名插画师。算是有不错的稳定收入。
可这七年，未见他回来过。
那年隆冬飘雪，新年气氛热烈浓厚。
围坐在桌前吃着团圆饭，她却嚼不出一点香味。
“七年了，清漓哥为什么还不回国？”她问叔叔。
“他…可能会选择以后在国外发展吧。”叔叔也面露难色。
“那他也不至于这么久不回家一趟吧？他不管我们了吗？”
“可能…忙吧。”叔叔闪烁其词，眼神却十分哀凉。
妈妈也在一旁唉声叹气，好好的一顿年夜饭吃得三个人都不快活。
她走出家门，穿着长靴迈入厚厚的雪地里，留下一串脚印。
她将叠好的纸飞机扔向灰蒙蒙的空中——它还是飞得那么远。
“清漓哥，你还会回来吗？”她眸光黯淡，自言自语道。
她捡起一根树枝在雪地上一笔一画刻下“水清漓”三个字，是她曾经最熟悉，如今最陌生。
“我想你。”她红了眼眶，哑了声。
过了几天，她又收到了水清漓的新年来信。
“阿默，新年快乐。”
她努力地回想他的模样，回想他温柔的笑脸，温柔的声音。
“哥哥这边还是很忙…”
意料之中的字眼，她淡然了，可还是免不了内心的失落和悲伤。
7.回信
第八年，信件送到了十一月份戛然而止。
十一月份的信里写到：“阿默，这次的故事就分享到这了。哥哥也没有故事能再分享给你了，我们的联系到此为止吧。你现在一定前景光明，那便祝你的未来一切都好，带着我的祝福，好好地生活下去，就算是为我。”
这是迄今为止她收到的第95封信，当时她还不肯相信信里的话，仍心有期盼。
可直到第九年的1月1日晚上0点，她都没等来十二月的那封信。
他们之间好像彻底断了，从那最后一封信开始。
或许是因为他在那边有了更好的生活、认识了更好的人吧，或许从一开始给她写信就只是基于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的关照吧，可他竟然能坚持八年。
现在他一定是彻底没有余力再来关照她这个妹妹了，才亲手断掉联系的吧。
于是她决定在这最后，给他写一封回信。
她叙叙着这些年她走过的路、遇见的人、参与的事，写了很长很长，很多页。
最后她写——
“清漓哥，不知道那样忙碌的你是否完整阅读到这里了呢？如果看到这里，那我将告诉你一个或许会让你为难的秘密：我爱你。从你骗我的那句话开始，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虽然我觉得你可能在我们分别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但我还是想亲笔写给你。尽管在现在看来已显得苍白无力。
清漓哥，我其实还是很希望以后见到你的，虽然不知道会以什么方式、什么身份。你可能是因为躲避我才这么久不回来，我能理解，也能接受。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你可以躲着我，不想见我，但不要忘记回来看叔叔，你们父子一场离别那么久，他肯定也很难过的，只是他身为一家之主，不愿在我们面前表现出来。
清漓哥，谢谢你坚持这么多年给我写信，我很感动，我按照你的嘱咐和祝福，已经认真完成了学业，也实现了自己的梦想，我可以一直握牢画笔了。
如果你决意与我断绝，那我们就不要再见了，没关系的，我不想你为难，毕竟现在的你可能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或是成熟的事业。
我唯一的私心，是希望你不要忘了我，因为我在我们那十年的珍贵时光里，认真且热烈地爱过你。你不需要记住我的爱有多珍贵，你只要记得你的生命中曾有过我这个人，就好了。
清漓哥，愿你一切安好，我听你的，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写完之后她认认真真地折叠、装进信封，然后去邮局寄信。她一路上眼泪不断，她不知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写下这封信，认真呼应他的告别。
8.真相
信寄出去后的几天，王默每天都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件事是否还会有下文，不知道他会作何应答。
可没想到信竟被驳回了，因为收件人不存在。
国外的那家医院拿到信后称没有水清漓这个医生。
于是她火急火燎找到妈妈说自己要急着出国一趟，她要去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王默妈妈一把拉住她：“孩子，别去找了！”
“为什么，为什么清漓哥工作的医院说没有他这个医生？！明明每封信都是从那家医院寄来的！”王默急得快哭了，“妈，求你了，让我去吧，我一定要弄清楚，我要给这九年一个交代，况且我真的很想见见他，说不定处理完这件事，我就能见到他了…”
“你们不可能再见到了。”王默的妈妈叹了口气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才说出来，“他，死了，在五年前。”
“什…么？”她颤抖着声音，“您别骗我，他每一年都给我寄信，一年十二封，除了去年十二月份没收到，其他的可都是实打实的啊！”
“信件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可能他托人代他写、帮他寄的吧……我们在五年前就已经安葬他了…”王默的妈妈说着说着也流下泪水，“那个孩子不肯我们告诉你，从他患上癌症起就不肯我们告诉你，怕你担心…他不是去国外读书的，是去国外治病的，可惜没成功…”
“不可能，我不相信…”她不住地颤抖，不住地摇头，泪如洪水猛兽，“那就是他的笔迹，那都是他的亲笔信…我一定要去国外看看，我一定要搞明白是怎么回事…我才不信他死了，他怎么可能死了，他现在生活得可好了，都是医生了，一定是医院弄错了，你们记错了，一定是…”
“默默你清醒点，”王默的妈妈见她已经几近疯狂的状态了，想晃醒她，“我们也不想的，他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让我去国外！我要去那家医院弄清楚！”她哭着尖叫着，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冲妈妈吼叫，“如果他真的死了，还是回国安葬的，为什么你们不让我见他最后一面，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让你看见化疗后憔悴瘦弱的他，他说你会难过的…”妈妈抹着眼泪，“他说你有你的人生路要走，不要在他那里绊一跤…”
“我还是不信，不能的，不可能的，他只是躲着我才不肯回来的…他只是躲着我…我要去那家医院，我要弄清楚一切…”她说着转身摔门而去。
幸好签证很早就办过了，她这才能迅速地赶飞机去国外。
按照寄信来的地址，她找到了那家医院。她还没来得及去前台，就迎面碰上了一个自称院长的人接待了她。这位院长刚好会中文，能听懂不少，说得也不错。他把她领到了办公室，请她坐下后给她倒了杯水。
“你是王默小姐？”他问，“是那封信的寄信人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
“清漓给我看过你高中时候的照片，你的长相变化不大。”
“清漓哥…”她抓住熟悉的字眼，激动地一手拍在办公桌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究竟是这里的医生还是病人？！”
“王默小姐，你先平复一下心情。”院长还是礼貌地对她做了个“请坐”的动作，“我会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王默虽然听话地坐下了，却觉得如坐针毡。
“清漓是我的病人，八年前开始接受我的治疗。”他缓缓开口，将真相道出，“可惜我努力了三年也没挽救回这条鲜活的生命。”
“他从一开始就一直积极配合治疗，我很欣赏他乐观的心态，因此和他成了好朋友。他从住院起就开始写信，三年内他写了96封信。”
王默听到这里睁大双眼，几乎已经什么都明白了…可她还是不敢相信。
“前三年的信是他自己寄的，后面的信是他委托我在他去世后帮他寄给你…”
“他想给你营造他过得好的假象，让你慢慢放弃他这个人、忘掉他这个人，直到某一日你能平淡地接受他的死讯，或者你也可能一辈子不知道这件事…”
王默愣了愣，确实，她原本打算在回信寄出去后便不在他身上纠结了，以后的事都随缘吧，因为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或许我也该替他收下那封信，这样你就不会找到这里，我也算是真正顺了他的心意，”院长的眸光黯淡下来，“可是我不忍心。”
“你都不忍心让我一辈子蒙在鼓里，可他却想这么做…”她苦笑着，心痛到麻木，“我宁可他如他在信里写的那般快活潇洒，活得恣意顺遂，而不是从第一封信就开始编写所谓国外高中生活如何如何的谎言…”
“王默小姐，他到生命最后一刻，都在给你写信。”院长忽然想起那张憔悴的面孔，“那时候的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我们来推着他去做最后一场手术的时候，发现他还在灯下拿着笔写信，那时候他已经快拿不稳笔了，手颤抖得特别厉害…”
她闻言愣住，光是想象着那个画面就知道有多痛苦，她感到心疼。
9.最后一封信
“让我看看吧…”她声音的颤意愈发强烈，“最后一封信…去年十二月没寄给我的那封信…”
院长从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了那封他以为这辈子不会有机会递交出去的信，郑重地放到王默手中。
不再是蓝色的信笺，而是粉红色的信笺。
“一封不希望你看见的信”——信封上有这样一句话。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这第96封信，这最后一封信。
字迹仍是他的，但潦草了许多，还歪歪斜斜的，让她看出了他在最后的生命里挣扎的痕迹。
“你是我亲手叠的纸飞机，我送你飞向没有我的远方。
默，我爱你。不是哥哥对妹妹的情意，是我对你的情意。”
最后余光瞥到落款，不是她意料中的一年前的十二月份，而是五年前的六月份，是她高考那一年。
她哭了，声嘶力竭，泪水打湿信笺。
“你想再见见他吗？我这里有一些他的影像…”院长说着拿出一个u盘插进电脑里。
王默含着泪不住地点头，坐到了电脑桌前。
她看到少年满脸憔悴，却努力地笑着，对着镜头说了一句：“抗癌加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他第一年入住的时候…”
第二段录像的时候，他正好在写信，注意到摄像头后抬起了脸，又冲镜头笑了笑：“我在给喜欢的人写信，更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第三段录像的时候，是他做完化疗之后了，他满身疲惫的靠着窗檐，仍努力扬起微笑：“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希望我后面写的信永远不用寄出去…”
第四段录像时，他露出一个无奈又苦涩的笑容：“我感觉快撑不住了，愿镜头前的你们能幸福、平安，也希望病友们不要像我一样被病魔打败。”
她微微抬眼，脑海里曾关于他的一切又一一浮现。
她垂眸，觉得心口处难受得紧，像在被恶兽撕咬。
再看向影像里的他时，她只觉得恍如隔世，转瞬间泪如雨下。
尾声
王默画了一幅插画，画上是一名少女和少年在花园里追逐，手里各捏着一个纸飞机。
她来到水清漓墓前，放下了一束花、一张画、两个纸飞机。
“我已经飞得够远了，你什么时候追上来，带我回家？”
“你忘记孩提时代的承诺了吗？是不是又想告诉我那是童言无忌？”
“你再不回来娶我，我可就要嫁给别人了。”
她眼眶一红，鼻头一酸，泪如决堤。
“骗你的，你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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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水清漓视角
我有个名义上的妹妹，可事实上我从未将她看作妹妹。
我和她是重组家庭，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并且我们比我们的父母相识更早，我想保护她的决心也更早。
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喜欢她，很早之前就是了，我也算承认过。
只是后来我查出了癌症，我不想耽误她，于是把那次的肺腑之言定义为谎言。后来我借出国读书的名义出国接受治疗，我很积极地配合，我想活，我想治好病回来找她，我想对她坦白心意。
我想听她再亲切地唤我“清漓哥”，而我还有守护在她身边的余力。
治疗的这三年，我没有一天不是靠着思念，靠着对未来的美好展望来支撑自己完成每一次痛苦的疗程。
我吃流食、输营养液，我瘦骨嶙峋，我剃光头发，我不想让她见到这样的我，我从一开始就编好了谎言，哪怕我死了，也可以一直延续下去。
我要写96封信，分八年寄给她，但只给她看95封，最后一封是要留给我自己看的。
我怕她忘了我，但更怕她放不下我。
我爱她，所以希望她幸福、平安、生活无忧。我在信里向她描述着我看到的窗外的生活，那些我所憧憬的生活，我想象着那是我自己在活，我写下来，我告诉她，我假装我过得有多幸福。然而现实总是很狼狈的，我最终没能熬过癌症，我被死神带走了。幸好我曾在信里不断鼓励她，让她努力学习、好好生活，让她去实现梦想，这样就能淡化我在她心里的形象，总有一天我这个人会被抹去。她会忘了我的，我一开始就算好了。别再问我甘不甘心了，毕竟感情是不求回报的。
阿默，这里我不愿再对你自称哥哥，我说过，我从未将你看作妹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只是重组家庭。
默，总有一天你会像我教你叠的纸飞机一样飞向远方，到时候不要回头，请一路向前飞翔，去享受你的那片天，去感受天空的广阔。
我爱你，但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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