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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呼吸 第十一章

严江CP同人文

发着高烧,浑身烫得灼手的江停再次被推进了各个检查室。

严峫陪着他,穿梭在医院曲曲折折的回廊中。玻璃窗的影子一格一格映在地板砖上,空气里弥漫着细碎的阳光,像金色的灰尘,微微呛人的金灰,刺进眼睛里,昏沉的,虚浮的,晕眩的。

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此喧嚣嘈杂的声浪之中,严峫却只能听见那人艰涩的呼吸从破损的喉头间摧枯拉朽的扩散出来,七零八落的坠落在地板上,最后被咣当咣当滚动的铁轱辘碾压得支离破碎。

明明是艳阳高照的天气,严峫却觉得寒意直侵肌骨。仿佛脚下是一座逃不出去的白色牢狱,四面都是灰暗冷涩的雾气,他和他都被困在了这座迷城之中。两个人趔趔趄趄地跋涉了很久,很久,却始终看不到终点,也不知道究竟还要煎熬多久,才能够逃出生天。

“仪器已经准备好,让病人躺上去吧。”扩音器里传来医生的指令,严峫拒绝了护士的帮忙,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江停从移动床上抱起来放到检测床上。因为太过虚弱,那人根本站立不住,只能躺着进行拍片。腹腔的伤口尚未愈合,千疮百孔的身体却频繁被挪动,剧烈的疼痛利箭般攒入他的每一根筋脉。江停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攥住了严峫的衣襟,抖得好像一片枯败的落叶。严峫抱着他,只见那人脸上的汗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掉,一颗颗砸在他的心上,溅起无可名状的痛楚。

“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他鼻音浓重的安慰道。

怀里的人满脸都是痛苦不堪的表情,他咬着嘴唇不吭声,只是眉头紧蹙着侧过脸去,自喉头难耐地溢出了一点破损的呻吟,还被硬生生地吞下了一大半。沙哑颤抖的尾音钻进严峫的耳朵,就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钢钉刹那间刺进心脏最柔软,最脆弱的地方,一时间让人疼得眼眶都红了。

江停在里面做检查,严峫就伫立在门外等他。白惨惨的灯光映在他刚毅的脸颊上,反射出一种冰凉的清光。“很多病人撑过了手术过程,最终却死于术后感染,这种情况并不罕见,所以,你们心里要有所准备。”医生的话冷幽幽地自脑海深处窜出来,那噬骨的寒意浸透了严峫的肌肉和血管,甚至冻住了他的血液和心跳。

不,我不能失去江停!绝不!无声的呐喊发疯似的在胸腔里撞来撞去“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可以撑过这一关!”严峫不断地安慰着自己,而医生的话却扒皮抽筋一样撕扯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始终不肯放手。

终于结束了各种检查,气喘吁吁的病人跌回到雪白的床褥中,累得近乎虚脱。

一份份检查结果在刘主任手里翻阅着,那凝重的表情让严峫越看越心惊“肺部可见明显阴影,血检显示白细胞数据非常高,虽然痰液分析暂时还没有出来,但是,感染是基本可以确定了。当务之急是必须控制住炎症,他的体温要是降不下来,情况就很危险了。”

高热抽走了江停身上所有的水分和力气,意识滞缓的人半阖着眼睛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听得虚幻模糊。他的鼻翼急剧煽动着,胸膛宛若捯气般不断起伏,消瘦的脸颊上浮现出极其不正常的潮红。

一回到病房,刘主任立刻安排护士给他吸上氧。担心腹腔的伤口处也在感染发炎,他掀开江停身上的病号服,准备仔细检查那人的伤口愈合情况。

被缝合的伤口处血痂已经凝固,白色的纱布和伤口粘在了一起。护士只能首先用生理盐水浸湿了纱布,再慢慢的动手一层一层揭开。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足够轻柔,但紧紧与纱布粘在一起的伤口被硬生生揭开,那种痛苦简直无法言喻。江停难耐地不断吸气,呼气,汗涔涔的眉宇间全是强忍的颤抖。“哧”的一声,最后一层纱布终于被揭开,干褐的血痂随同着纱布脱离开被粘连的血肉,创口处迅速又冒出星星点点的血珠子。钻心的疼痛激得江停自床上仰了仰脖颈,呼吸里忍无可忍的漏出了一声压抑至极点的闷哼。

严峫在旁边看着,心肝脾肺都仿佛被人蹂躏成了一滩血泥。他连忙弯下腰一下一下抚摸着那人战栗不止的身体,强忍着痛楚抚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你身子放松一点,别绷着,那样伤口更疼。”

江停难受得根本说不出话,只是止不住的浑身战栗。撕开了纱布,腹部那道可怕的伤口就彻底暴露在大家眼前。白皙的肌肤上仿佛爬上了一条面目狰狞的红色大蜈蚣,它张牙舞爪地横贯江停的整个小腹,随着那人身体的颤抖而微微扭动着。剖腹探查造成的刀口极深极阔,两边翻起的血肉被一针一针缝合在一起,随着纱布的撕开,新鲜的血液一丝丝从创口处争先恐后的渗出来,护士慌忙给他止血。站在旁边的严峫只看了一眼,喉头就被绞紧,缺氧的大脑嗡嗡作响,几乎要仓惶地落下泪来。

他的江停,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爱人,此刻却破败不堪地躺在这里,仿佛精美绝伦的瓷器被人残忍至极的摧毁了一般。一想起那个伤害他的亡命之徒,严峫眼底猛然腾起了一片烈焰,恨不得立刻把他焚烧得火光冲天,尸骨无存。

刘主任弯下了身子,细致的检查了江停的愈合情况。伤口的肌肉组织还在发红,看上去恢复得不是很理想。担心里面出现感染化脓,他又用手指加重了力度,使劲按压着江停的伤口,查看缝合处是否会有液体渗出来。

尚未痊愈的刀口平时就是咳嗽一下都会疼出一身汗,此刻却被医生频繁按压,暴起的疼痛逼得江停简直连气都呼不出来。十指发颤的他下意识地想抓住身下的被褥,一只大手却及时伸过来将它紧紧握住。严峫眼眶通红的听着爱人破碎紊乱的喘息和喉咙深处的痛苦呜咽,他心如刀绞地说:“你要是疼了,就使劲的掐我的手,那样,就会好受一些了。”

掐你的手?又不是女人生孩子,搞那么大动静做什么?江停仓促地喘着气,脑海里却下意识弹出了这一句。电光火石之间,他神情一僵,隐约觉得这句话好生熟悉,似乎在不久前自己和别人也经历过一模一样的对话。涣散的视线不由自主凝聚在了严峫的脸上,心头一阵恍惚。

当时和自己说这番话的人,是他吗?

然而,只怔忡了那么一会,刘主任的手指便再次用力的摁压下去,铺天盖地的疼痛瞬间冲刷过来,仿佛潮水一样,洇去了心中那一点模糊的痕迹。

他本能的想推开那只手,而刘主任摁压在腹部的手指却骤然发力,令人窒息的疼痛逼得他一把攥住严峫的手,几乎压制不住翻滚在喉咙里的呻吟。刘主任手指的力度越来越加重,而江停也只能越来越攥紧严峫,脸上的冷汗和眼角的生理性泪水簌簌地滚落在雪白的枕芯里,浸染开一片片濡湿。

严峫手足无措的跪在床边看着他受罪,只能一边握着他滚烫的手,一边慌乱地擦去那人满头满冷的汗,喉头哽咽着,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与温柔,像哄孩子一样抚慰着自己痛楚不堪的爱人:“马上就好了,再忍忍,江停,痛你就大口哈气,不要憋着,好了好了,一会就不疼了。”

不知道熬了多久,压迫在腹部的手指才终于减轻了力量。大汗淋漓的江停仰着头不停地喘,那样子就像一个正在融化的雪人。在严峫焦灼的目光中,刘主任直起腰,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还算好,伤口没有化脓,否则就是雪上加霜了。”

他回头安排护士给江停清洗伤口,换药,然后嘱咐道:“每隔半小时给他测一次体温,一定要密切观察病情是否出现恶化。”

才从检查中缓过一点的江停不得不迎接又一轮折磨。护士在他的伤口处涂抹上医用碘伏,然后用长长的镊子夹着棉球反复清理之后,才开始上药包扎。火烧火燎般的灼痛盘亘绵延进每一寸肌肤,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楚折磨得人几欲昏厥。严峫从始至终一直握着他汗津津的手指,在这个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刻,他永远想不到,那人竟然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支撑。

“一会就好了,再忍忍。”实在也找不出别的词语,只能反反复复说着这几句。眼见那人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已经痛苦到了极致,火辣辣的伤口折磨得他的眼睫毛都在微微打颤。严峫徒劳地用手抚摸着他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恨不能把所有的痛苦都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

终于换好了药,护士开始收拾各种医疗器械,严峫如释重负,连忙俯身替江停扣上了病号服。那人早已精疲力竭,连呼吸都变成一件异常吃力的事情。“没事了,你现在可以好好睡一会了。”严峫摸了摸他的脸,轻言细语地说。如此亲昵的动作,那人却首次没有再流露出抵触的情绪,也许是太过疲倦,也许是疼到意识都有些恍惚,他只在喉头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攥着严峫的手指便渐渐放松,湿漉漉的长睫无精打采的耷拉下去,他再次陷入了昏睡状态。

时光一分分流逝,渐落的夕阳如同也沾染了一丝倦意,死气沉沉地坠了下去。

暮色四合,严峫依旧寸步不离的守护在床边,久久凝视着那张憔悴至极的脸。病中的江停瘦得掉了形,仿佛一片风干的叶子,脆弱得轻轻碰触就会粉身碎骨。他的嘴唇苍白得泛青色,而脸颊上却透出一种病态的红晕,在雪白的被褥包裹下,仿佛只是个毫无生气的纸人。

医生又来了探视了好几次,护士也每过半小时就进来测一次体温,每次都面带失望的说,温度还是很高。

“多喂他一点水,高热会引起体内大量脱水的。”护士交代严峫道。

他赶紧去接来温水,反复试探了温度之后,才把人半搂半抱在怀里,小口小口的喂给他喝。江停的嗓子干得都快要龟裂开,杯子一贴近嘴唇,阖闭着眼睛的他立刻迫不及待的啜吸起来。秀气的喉结在开过刀的脖颈间上下滚动着,氤氲的热气袅袅升腾,那乌黑的睫毛上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显露出一种格外脆弱的气息。

“别急,别急,慢点喝,小心呛着。”严峫喃喃叮嘱着,生怕他被呛得咳嗽不止,那喉头的伤口势必又要让人受罪了。

江停仿佛听到了他的声音,湿润幽黑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抬起了一点眼皮。“您醒了吗?江停,太好了!觉得好些没有?”严峫激动得心跳都在加速,没想到那人的瞳光却随即晃了晃,刚凝聚起来的一点光又散了。他合下眼帘再度陷入昏睡之中,严峫呆滞半晌,心情好像从云端骤然跌落。探手去摸,依旧灼热的温度烫得心头一片焦糊。

扎在静脉血管中的导管将一袋又一袋的药剂输送到他的四肢百骸,而江停却始终烧得很厉害。从内而外,由里及表都像架在烈焰中烤炙着,整个人仿佛即将被焚成一缕青烟,烧成一捧灰烬,直到灰飞烟灭,直到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可怎么办啊?温度一直降不下来。”一瓶又一瓶的针水已经输完,看着那高居不下的体温表,严峫急得快要失去理智了。

“药液的剂量已经足够了。抗生素和消炎药过量,对身体也是一种伤害。为今之计,只能再辅助进行一些物理降温法,看看能不能对他病情有所帮助。”刘主任建议道。

严峫用浸了冰水的毛巾覆盖在江停的额头,刺骨的寒意让人猛地一个哆嗦,下意识偏过了头去。严峫连忙捧住他的脸庞,心疼的说:“你忍一忍,烧退了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江停无法再躲开,只能蹙紧眉头,低低地咳了两声,看上去极度不舒服的样子。严峫用手在毛巾之上使了点劲按住,回想起两人如胶似漆的恩爱往昔,一缕嫣红悄悄自眼尾泛起,视线情不自禁就开始变得模糊“媳妇,早一点想起我来,好不好?”他的手指停驻在那人干枯失血的嘴唇上轻轻摩挲着,一字一句都是深藏在心底的疼爱与怜惜:“我不知道你的记忆究竟困在了哪里?但我知道,你孤零零一个人留在那片冰天雪地里,一定活得很艰难。”

“早点回忆起老公来吧,当你病了,痛了的时候,知道老公一直在身边陪伴着,肯定就没有那么难受了。”说到这里,他握住那人的手,将它贴在自己脸颊上,眼里盈满了酸楚的泪,声音不知不觉就哽咽起来:“媳妇,我好想你……老公每天每夜都在盼望着……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的抱抱你啊……”

好热啊,江停痛苦地辗转着湿漉漉的头颅,他觉得自己仿佛像一条鱼,离了水,被放在火上慢慢烤着,皮肤一寸一寸绷紧,呼吸一分一分急促,却挣不脱,也逃不开。

我大概是要死了。他心里迷迷糊糊的想着,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种亦喜亦悲的感觉——离开这个世界,我应该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他们了吧?

“江队!江队!!”耳边再次响起一声声久远的呼唤。他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矫健的身姿好像一棵棵挺拔的白杨树,英姿勃勃的脸庞,一颦一笑,都是光。

  “江队!大伙约好下班去老牛家看球,你去吗?”他们仰望着站在窗前的江停,兴致勃勃的问道。

江停的呼吸一滞,半晌,才用一贯淡漠的语气回答道 “晚上有事,不去了。”

  “喔,是吗?”大伙的样子明显有些失望,但依然含笑着说:“那么下次吧,下次一定要聚一聚,好吗?”

江停迟缓的点了点头,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勾肩搭背,渐渐远去。五月和煦的暖风仿佛一群雪白的鸽子钻进他们的衣襟,轻轻的拍打着翅膀。

江停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那群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兄们,一种软溶溶,暖融融的感觉泛上心头,但随即便有一阵冷冷的逆流抽打过全身,他颓然地自窗口退回到阴影里,苍白的脸颊涌动出黯然神伤的悲恸。

“我们江队可牛了,他就是大家心里的神!”每次和别人谈起自己年轻有为的领导,那群弟兄们脸上都会浮现出无限崇拜与敬仰的神情。谁都知道恭州的禁毒工作在全国是做得最好的,年年都能得到国家的表彰,真正是风头无双。所有的队员都以江停为荣,他的严谨,他的公正,他的睿智,他的雷厉风行,俨然已经成为了一面屹立在猎猎寒风中鲜艳的旗帜,他是整个恭州缉毒战线的脊梁与依托。

然而,江停自己心里却知道,事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抛开光鲜亮丽的表面,真相却是如此的阴暗与不堪。他就像一只身不由己的风筝,拼命地飞翔着想挣脱束缚,而身下却有一根来着罪恶深渊的引线牢牢控制着自己,让人永远无法触碰到灿烂的阳光。

“江队,我们进去了。今天行动结束之后,跟我们喝酒去吧!”

“是啊,别总是整天忙着工作了,跟大伙一起去吧!”

“是啊,可算结束啦!”

“江队,我们等你啊!”

行动即将开始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就像打翻了的染色盘,从天际向地面倾倒,将天空从远而近渲染成深红、橘红、金红、沙金……层层色彩交错渲染,点缀在遥远的苍穹之上,有一种触目惊心的凄艳与壮丽。

年轻的战士们一边走,一边回头微笑着朝坐在指挥车上的江停大声说道。

是的,所有的纠葛今天都将结束, 明天过后,黑桃K将从地下世界销声匿迹,也不会再有人知道这世上曾经出现过一个红心Q。恭州禁毒支队长江停和贩毒集团没有丝毫的联系。所有罪恶都将结束,这场延续至今的噩梦,终将随着时光彻底消失。

仿佛某道沉重的锁链被斩断丢在身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深深呼了口炙热的气。江停脸上难得地露出温暖的笑容,他朝着大家挥了挥手,轻声回答了一句:“好。”

  “那我们走啦,江队,再见了!”大伙笑逐颜开的朝着仓库走去,走向了生命最后的终结。

“不会再见了……” 他知道。

痛苦不堪的记忆一次次困在了这里。虚空中,江停又回到了那一天,他远远站在一旁,再度将这痛断肝肠的一幕尽收眼底。他看见当年的自己面带微笑和队友们道别,他看到那群风华正茂的弟兄们正在走向最残酷无情的命运:“不要进去!你们快回来!那是一个陷阱!快回头!求求你们,回来!”锥心的疼痛刺穿了整个胸膛,他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想阻止这一场悲剧。然而时空中仿佛被隔绝了一道厚厚的玻璃,一切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他拼尽了所有的的力气,那道玻璃却始终纹丝不动,根本没办法能够闯得进去。

“不要!不要进去,回来!你们快回来!”他一次又一次发疯似地撞击着那道屏障,想把自己的弟兄拉回来。他喊到嗓子都沙哑了,嘴唇上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然而,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呐喊,尽管他撞击得遍体鳞伤,尽管他嘶吼得好像一只绝望的困兽,可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永远只能眼睁睁地站在那里,看着这群和他同甘共苦,热情而真挚的弟兄,像白杨树一般俊秀挺拔的弟兄,无可挽回的踏入了那个陷阱之中。“轰”地一声惊天巨响,来自地狱的火焰冲上苍穹,将天空渲染成一片撕心裂肺的血红。

他们正值青春,最美好的年华,却都在那一天,都在那一刻,惨烈地化成了灰烬,飘散在大家挚爱的山川大地。

江停看见当年的自己发了疯似的冲入了火场,大地在摇晃,一堵一堵的承重墙颓然坍塌。他知道,什么都无法挽回了。他的弟兄们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仿佛支撑生命的东西一瞬间被全部抽空,江停张口就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噗通一下,他无力的跪在了地上,利剑般挺直的脊梁弯折下去,他浑身颤抖着,哭得无法自抑。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带我一起走吧……别扔下我一个人……”他朝着那片烈焰腾飞的火海无助地伸出了手,呜咽着发出痛彻心扉的哀求:“其实……我一直……一直都想和你们在一起……求求你们……别扔下我……带我走……”

严峫刚到浴室去换了一盆冷水,走出来的时候突然听到江停压抑悲戚的哭泣声。他顿时惊骇得魂飞魄散,几大步就冲到了床前。

“江停,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你快告诉我!”他惶恐地伸出手去,赶紧摸着他的额头,担心是病情又加重了。那人还沉浸在梦魇中,蜷缩着身子,脸上热泪纵横,破损的喉咙呜咽着,反反复复只说着同一段话:“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带我一起走……别扔下我一个人……”

一瞬间,严峫什么都明白了。他看着满脸泪痕的江停,心里像扎过了细细密密的绣花针,星星点点的冒出了殷红的血珠子。他知道,江停又被困在了那场肝肠寸断的噩梦中了。这么多年,惨死的弟兄们始终都是他心里一道无法愈合的伤,每次一触碰,必将引发无可救药的溃疡。

他无限唏嘘的俯下身子,将那人温柔地搂抱在怀里。手指轻轻抚摸着他蜷缩成一团的躯体,怜悯而心疼的安抚道:“都过去了,江停,别难过,你已经亲手为冤死的弟兄们报了仇,他们死也瞑目了。”

意识模糊的病人根本无法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是严峫身上熟悉的气味却令人无比眷恋。江停下意识将脸颊埋进他怀里,用双臂紧紧箍住严峫的腰。熟悉的温暖辐震着扩向四肢百骸,宛若颠沛流离的游子终于回归故园,每靠近一点,那安谧的感觉就更浓烈一分。江停紧紧依偎着严峫宽阔精悍的胸膛,滚烫的泪水一滴一滴流淌出来,他哭得那样的伤悲,仿佛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屈辱与伤痛都全部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宣泄出来。酣畅淋漓的泪水将严峫的衣服都浸湿了大半边。

这是从江停受伤之后,两个人第一次发生如此亲密的接触。严峫半倚在床头,将那人轻柔的拥抱在自己怀中。他用手轻轻摩挲着江停的背,眼眶又酸又涩,胸中胀满了湿漉漉的情绪,几乎也要流下泪来。

尽管你已经忘了我,但是在最痛苦,最伤悲的时候,你还愿意依靠在我的怀中,那就足够了……

江停,你不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能够再次好好的抱抱你……

一切痛苦都过去了,你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你身边有我了……纵然前路崎岖坎坷,但是,我的爱人啊,别怕,你现在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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