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紧紧抿住失了血色的唇,手下的马鞭却是不曾减慢半分。
不时地,他回首紧紧瞥向那些马车后几丈远,似是如影随形的数抹黑影,不时地,他又掀开染满鲜血的车门幕布,眼中却挂满了担忧与绝望。
幕布掀开,血腥味却是更甚,地上甚至还残存着混战中掉落的箭矢,阴影中有一抹佝偻的人影,蜷缩在一处,整个人似乎还抱着什么,抱的极紧,似是透出几抹辛酸。
“爹,你还能坚持住吗?”少年声音沙哑而颤抖。
“咳咳,咳咳”,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臣儿,爹没事,你专心驾马,咳咳,我们不成功,则成仁。”声音已是虚弱至极。
少年的唇抿的更紧了,一边应,一边加快手下动作。
他何尝不知这是一个送命的任务,镖局里几十号人都已经折在了半路上,路上劫镖之人已数不清来了几波,但他们此时还未进长安城门,退一万步说,即使他们没进阎王殿,今后的日子恐怕也绝对再无安宁。
这时一只利矢划破空气直奔少年左肩,“嗯”,少年痛苦的哼一声,隐忍着捂住左肩。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又一只利箭向他飞来,却是深深没入了马后股,骏马受了惊,开始完全不受控制,带着两人横冲直撞起来。
少年强忍疼痛死死拉住马缰绳,却是杯水车薪。
见马车忽然加速,黑影的移动速度也明显加快,箭矢也是不要钱的纷纷向马车飞去。
眼看着城门近在咫尺,少年已是目眦尽裂,望眼欲穿。
但自土底却霍然没出一只木绳,活生生将飞腾的马蹄牵绊至地,少年与马车也一起飞出几米远去。
少年翻滚几圈,和着泥土与鲜血摔落在地上,而马车被摔的歪向一边,激起千层土。
少年艰难的睁眼爬起来,只来得及看一眼长安那巍峨的城门,面前就又被几人挡住了视线。
他踉跄几步,稳稳身子,眯起含了血色的双眸,死死的注视着已逐渐形成包围圈的黑衣人们一点点靠近。
他身后几米处的马车里也发出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随后便猛地滚出一个人影。
静谧的夜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团人影身上,少年大声嘶吼:“爹!”便是趔趄着冲过去用瘦削的身躯挡在了他爹的面前,那人却是一把将少年揽入怀中,沙哑的嘶吼:“臣儿,这事与你无关,这是爹的任务,咳咳,你们不是都想要那东西吗?那今日你们就踏着老子的尸体来抢吧!”语罢,又一把推开那少年,还不待他反应,又是一掌,生生将少年震的飞出几丈远去。
张寒秋一路上踏着月色,飞檐走壁的掠过了大半个长安城,待她稳稳立在城头,于夜色朦胧中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面。
她裹紧夜行衣将自己埋没在檐瓦的阴影里,眸光掠过少年被打飞的身影,幽幽盯着一旁歪斜的马车,目光又或是透过马车探寻着内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