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把手再抬高一些，腿张大。”

低头摆弄着摄像机的女人如是说道，语气不耐烦极了。

双叶艾的睫毛颤了颤，尚且七岁的她，面对着黑黝黝的镜头，未免感到害怕。

再说，身上所穿着的露出大部分身体面积的服饰，和女人要求她摆出的动作，都让她感到一阵阵的不适应。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然而无论艾怎么放松自己，就是达不到女人的要求，一次次的重拍下，身形高挑纤细的女人失去了耐心。

双叶四乃春几步就走到了艾待的地方，一只手扬起，做了美甲的指甲被头顶的白炽灯反射的刺眼，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艾不敢反抗，小小的女孩被打的半边身子都倒在地上，然而她只是爬起来，跪在四乃春的脚下，颤抖着嗓音说道：“对…对不起，妈妈，求求您…求求您，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女孩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神情厌恶的四乃春抬脚踹上肚子滑出一段距离，孩童娇嫩的肌肤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磨出血痕，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肚子。

艾觉得肚子好痛，止不住的呕吐感，但是她不敢吐，忍住呜咽的声音。

她看着那双低跟鞋越高越近，停在眼前，本想抬头的她却被四乃春扯住了头发，被疯狂的扇着脸，踹着肚子。

“凭什么！凭什么仁川要和我离婚！”

“那都是因为生了你这个一出生就勾引我男人的小贱人啊！”

“小贱人！当初就不该生你！”

“就因为你比我嫩吗！！？”

女人癫狂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原本美丽的脸庞扭曲的不成样子。

艾却被打的意识有些恍惚，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挣扎哭泣着。

妈妈…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呢…

是因为…我吗？

眼前一片模糊，身上有刺痛感，四乃春却突然停手了。

艾看见四乃春拿起旁边的卷发棒，那张涂了鲜艳口红的红唇一张一合着，说出的话语温和，又如同一条毒蛇一般顺着艾的脊梁骨缓缓爬上，传来的寒意让艾瞬间清醒。

“艾…不会痛的哦，来试试吧。”

刺耳的孩童尖叫声响彻整个寂静的夜晚。

*

“呐呐，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是因为那些人都不喜欢你吗？”

“回答我嘛，为什么不理我——”

头发蓬松凌乱的男孩亦步亦趋的跟在一位女孩身后。

女孩穿着京山小学的黑色制服，背着棕色的皮制书包，腰间的黑发散在脑后，部分散下挡住过于白皙的脸庞。

艾任由男孩纠缠，依旧一言不发的走着。

“我知道你哦，你叫双叶艾。”

男孩却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艾也终于停住脚步，抿了抿唇，猫一样漂亮的睦子看向男孩：“你知道又如何，我根本不认识你，一直这样跟在女生身后真不礼貌。”

男孩不在意的笑笑：“我的名字是村山良树，你的名字是双叶艾，现在我们互相知道名字啦，就算认识了。”

不理解。

艾真的很不理解。

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校服也是同校的同学，那一定就听说过那些有关自己的传闻，竟然还能这么自然的来搭话。

算了，来看笑话的吧。

艾收回目光，垂下眼睑，睫毛就如果一把小刷子，她转过头继续往前走：“随便你，我要回家了。”

村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快步追了上去：“我回家也走这边的，我们顺路哦！”

说着还真走到了艾身边。

这让艾不得不想起隔壁房新搬来的邻居，好像户主的姓就是村山来着…

不会这么巧吧？

虽说是这样安慰着自己，但看着身旁的一路叽叽喳喳的村山和自己走完了全路程，并且打开了那位新搬来的邻居的门。

艾的内心是有些无奈，但又松了一口气。

而村山进门前还心情颇好的挥了挥手：“明天见啦——”

…

艾转过身开门，进门，换鞋。

停在玄关的她心情有些微妙，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第一次有人主动和自己搭话啊，还是在听过那些传闻后。

有些开心。

艾向着客厅走去。

可当她看见沙发上的、地上的凌乱的衣物，母亲的内衣，内裤，还有一双不认识的皮鞋时。

方才还有点愉悦的心情瞬间冷却，微微翘起的嘴角放下，艾面色不变的绕开沙发，脚步极轻的向二楼走去。

在经过主卧时，艾听到了从门缝中女人的娇笑声和男人粗壮的喘气声。

她咬紧下唇，快步走到二楼尽头的一个小房间门前，打开门后迅速关上靠在门后，被发丝挡住神色，让人莫名的心疼。

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老旧的电灯的老房间，成为了这时候的艾的天堂了。

然而没等她放松多久，卧室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