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醉了

当天晚上，月光照映着红莲水榭，池边棺前抚靠着一人，那个人穿着帝王服，没有带冠冕，散下了发鬓，绑了一根蓝色发带，发扣最终是扣在左边的。

他朦朦地在问棺木中那人，“师尊...死生之巅弟子的发扣是扣在左边还是右边来着...”墨燃当时不知是醉意否，眼眶微微红润，他说：“弟子忘了...”

三十二岁，登顶人极。

却才发现自己不曾注意过那段时间一样。

为舞妓之子的时候，活的屈辱；为死生之巅少主的时候，活的风光；为晚夜玉衡座下弟子时，恨意渐深。

幸好自己天资卓绝，二十二岁便屠尽十大门派，灭绝儒风大小明暗七十二城，称霸整个修真界，成为人世间唯一的帝君尊主。

三十二年了。

辣酒，美人，金银财宝，地位尊容...都曾拥有过了。

但自从楚晚宁死后，又好像失去了一切...

他如今，不想做踏仙君，只想做死生之巅的墨微雨。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师尊...”墨燃将喝完的酒瓶子随意扔在地上，眼眶通红，他醉的深了，如今竟是什么都无法挽回，“...别睡了，你理理我，好不好？”

好像又回到了十五岁那一年，自己满身是泥得被伯父捡了回来，一跃成为了天之骄子。

死生之巅二十位长老供自己挑选拜师，可却一眼挑中了一无是处的楚晚宁。

他在通天塔下看到楚晚宁的第一眼，就是觉得这个人生的如同九天皓月，剑眉凤目，绝世佳人。

“仙君仙君，我看你好久啦，你理理我嘛？”

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

可惜的是，十五岁楚晚宁手足无措。

三十二岁楚晚宁再不曾睁眼。

“师尊...求你理理我...”

墨燃发醉，心情低落到极点，突然想起了一阵萧声。

那萧通体散着蓝光，上面印着几朵碎冰蓝玫瑰，金色镶边，无比绝雅，如同月掩之瑰。

此萧名为——月兮枝。

吹萧之人——苏晚弦。

伴随着萧声，此刻倒是没有了九歌琴声相奏。墨燃靠着海棠树，梨花白又空了一瓶。

.....

一曲吹完，“师叔，”，墨燃有些留恋此声，“这是什么曲子啊...”

“晚夜微雨，问、海、棠。”

好像，如今的景色正应了。

“晚夜微雨问海棠...晚夜微雨问海棠...”他又靠在了棺椁边，他说：“楚晚宁...你是海棠吗？”

你那么喜欢海棠...是啊，晚夜微雨问海棠...

苏晚弦听到墨燃这句话，复又想起那年雨夜——

“师弟，你说他要是成为魔头，力量有多强大？”

“换我吧。”

师昧那时候还瞧不起他，深觉他不配呕心沥血才培育出来的八苦长恨，后来听他说——

“这么多年，你见师尊恨过谁？我心里有恨，师昧，换我吧。”

......

“师尊，我很快就要叫你失望了...请你在我作恶的第一天起，杀了...我！”

小墨燃是那样的坚毅，他不愿作恶，但更不愿让楚晚宁成为魔头。

师尊，在我作恶的第一天起，杀了我。

晚夜微雨问海棠，暗香蚀骨话离殇。

墨燃喝完了最后一壶梨花白，回头望了一眼苏晚弦，扶树起身走下了南峰。

师尊，我来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