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酒·十六

白泽感觉，自己此时正站在荒无人烟的水面之上，充满绝望，孤立无援。

她转动机关箫，希望找到这幻境的破解之处。

白泽为什么能知道这是在自己的梦魇幻境之中——那是因为对于白泽来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而她，早已变态。

就在白泽犹豫之时，一双双漆黑的手从河面伸出来，抓住白泽的脚腕，将她往下拖。

“罪孽，你为什么要杀了我们？”

“我们不过是想长生！”

“你凭什么阻止别人活命？你这个小气鬼！”

一句句歇斯底里的声音传进白泽耳中，刺得她耳蜗在疼。这是她的梦魇，是她争得家主之位的罪孽。

在白家分崩离析之时，她虽然临危受命重振白家，给剩下的白家人寻得住处，护住了白泽卷，但是也排除了准备解散白家的异己，手中充满鲜血。

白泽白泽卷不能没！

白泽的声音带着倔强。一双一双出自于黑暗的手让她站立不稳，但是她还是坚定自己的信念。

白泽恶鬼不能现世，人死不能复生。你们都在做梦！

她越说，那些大手就越用力将她拖入深渊。

就在她坚持不住之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她伸出的、寻求帮助的手，给她带来了安心之感。

随后是一阵巨大的拖拽力，二月红、张启山、解雨臣、张起灵——甚至是黑瞎子，又甚至是尹新月，他们都在自己面前，轻声的对自己说。

“你没做错，我们都在。”

白泽我没做错……

二月红怀煜…你不会有错。

二月红听到白泽无意识的呓语，连忙握住她冰凉的手，用温润的嗓音安慰身在绝望之中的她。

白泽猛然睁开双眼。

二月红怀煜，你醒了……你身子还很虚弱，先不要动……

见到白泽睁开双眼，二月红眸中带着欣喜。已经一周了…整整一周，白泽都没有任何意识。

在白泽这次受伤之前，二月红从未如此恐惧过死亡。但是在白泽面无血色，浑身抽搐的倒在二月红怀里的时候，他是真的慌了。

没人知道这一周他是怎么过的。虽然狮子楼派人看望，让他不要着急，白泽不会有事，但是他还是会自责，会痛苦。他始终认为，如果没有他的自信，非要去城北的那个村庄，并且认为自己可以保护好她，那么她也不会凭空接受这无妄之灾。

他跪在祖祠前跪了一天，愿意在不碰墓里的东西，来换白泽不会有事。

白泽眯了眯眼，显然是还没从痛苦之中缓解过来。她微微移动左臂，剧烈的疼痛让她没忍住吸了口冷气，这才感觉到已经干的冒烟的喉咙。

二月红嗓子不舒服吧…先喝些水。

二月红轻柔的扶起白泽，让她靠在床头，将准备好补充体力的糖水递到白泽嘴边。

白泽多谢二爷。

白泽朝着二月红扬起微笑。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在她醒来以后，并没有再每次利用白泽卷重生过后的虚弱。是二月红将原本应该死一次的自己救了回来。

白泽抿了一口糖水，看着自己已经被换好的旗袍，微微一愣。怪不得说二月红能令整个长沙城的女子疯狂——这样的细心，也却是难得。

二月红是准备我扶你出去吃些…还是我让丫头把东西端过来？

二月红看了一眼在床上待的可能有些不自在的白泽，又补了一句。

二月红九爷和八爷今日也来看你了。

白泽我感觉自己状态还好，还没有病到起不来的程度。不过是手臂上受了些小伤，二爷还要亲自照顾我。

她突然感觉自己又有些困了。

作为独立自主的女强人白泽，虽然昏迷一周，但是依旧不需要人搀扶着去大厅吃饭。

但是她小看了萧家对付白家的毒。

白泽一路上腿软的厉害，几乎没走几步路都会摔在地上。站起来，再摔。

身后的二月红一直在搂着她的腰。

二月红怀煜……

白泽你难过什么。

听到二月红带着歉意的语气，白泽不甚理解，回过头看了二月红一眼。

白泽我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狼狈，甚至路都走不了。

齐铁嘴和解九爷目睹了白泽走路的全过程。

虽然两人都很感慨二月红变成绕指柔这个事实，但是齐铁嘴还是没忍住感叹一声。

齐铁嘴真是没想到，仅仅一周不见，白姑姑就虚弱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也是命好，能赶上白姑姑醒来。

解九爷面色还是苍白，甚至比前几日昏迷时候还要差。

解九爷叹了口气。

解九爷白姑娘管理的东西也不少，这昏迷了一周，听说白府也乱了。

白泽白府那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还没死呢就想欺负到丫头头上。他们也配在我的府里待着。

被二月红扶着平安度过门槛的白泽听到解九爷的话，满不在乎的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