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炽夜将至

或许，冷战不过是对外宣称的假消息而已。瞾言和至冬的关系远没有所有人想象中那般水火不容，只是因为种种利益参杂而伪造出针锋相对的模样。

离开贞典大教堂，荧的情绪起伏，阴晴不定。七美德执政官可以当着全民众的面宣称欢迎愚人众执行官来外交，还是在被奥蕾莉娅三番五次的诘问下表现出的和蔼可亲。眼下，无一人在意艾斯特拉的情况，即便他曾经为艾利修斯和白衣主教做事。

“荧，你还好吧？”派蒙察觉到荧的不悦，飞过去安慰她。

“派蒙，我现在算是理解炽夜军的人的心情了。”荧回想在其余国所经历的一切，不由得蹙眉。蒙德和璃月的国泰民安无须赘述，稻妻就算存在部分问题，但稻妻城依旧宜居，和平安乐。须弥虽然地域分化严重，可纳西妲依旧心系人民，在一步步缓和沙漠和雨林的关系。

反观之瞾言，在人民最需要神明的时候，无人应答。甚至执政官对艾斯特拉这次的事件所呈现出来的态度极为漠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就连他们的问答，都围绕在金钱的话题上。

黄金玫瑰，黄金匕首。司长瞾言经济的执政官，负责至冬资金的执行官。

“我打算跟之前在稻妻时一样，加入炽夜军。”荧思索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就算没办法撼动艾利修斯的地位也无妨，至少可以为瞾言的居民……为炽夜军的朋友争取他们所失去的权益。”

“能做出这样的抉择，我只能说，真不愧是你。”听到荧的决心，派蒙笑着附和。“我完全站在你这边喔。对了，慕蓉上仙应该还没走远，我们先去找她吧。”

根据地面上所残留的冰元素痕迹，荧一路追寻，终于在贞典大教堂的后花园找到了正在为艾斯特拉化冰的慕蓉。她双眸微阖，口中念诀，旋即抬手轻点冰上一角，樱唇轻启：“破。”

刹时，冰灵柩顿时呈现出几道裂痕，蔓延至全冰面后直接破碎。慕蓉将艾斯特拉放置在花园的草地上，轻把他的手腕，察觉到什么后微微挑眉，却没有多言。见状，荧一路小跑着过去，问道：“上仙，他的情况怎么样？”

“他还有脉搏，呼吸虽然很微弱，但索性处理得及时。”慕蓉淡然道，催动自己的神之眼，为他增加一层保障。“另外，似乎有人在他被封进冰灵柩前，就为他的身体做过保护措施，让他坚持到现在……”

“总之，我们先让他暖和起来。”荧一本正经道。就在她寻找背包内火元素相关的一切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却在她们身后响起：

“旅行者，派蒙，你们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荧顿时又惊又喜。她回过头去，恰好看到正在此处和西娅丽达散步的阿贝多。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几乎处处都能看到两人并肩的身影。

荧曾在雪山见过西娅丽达。那时，她还在雪山取材拍炼金术的纪录片，跟阿贝多一样学富五车，有许多共同话题之际还能互相帮助。荧听阿贝多说过，西娅丽达是瞾言人，眼下看来，果真没错。

“阿贝多，先不提这个，你身上有没有能够缓解寒冷的药剂？”派蒙急切道，将今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期间不忘痛骂这个国家的神明与统领者几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阿贝多静静聆听，而后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几瓶药剂。在艾斯特拉身上使用过后，他思索片刻，道：“所以，你们初来瞾言所遇到的这一系列的问题，致使你们打算加入反抗军，并撼动这个国家目前的根基？”

“是的。阿贝多，你知道我们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荧认真的点头。“之前在稻妻就是，雷神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过后，愿意停下脚步，聆听子民的意愿。可眼下，我们连觐见光神的可能性都没有。”

“所以，反抗军的意图是觐见神明？”西娅丽达双手抱胸，听到「我们」这个词后微微挑眉。“我有觐见神明的方法，但问题是，我想知道反抗军为什么想觐见神明。”

“因为他们怀疑瞾言的神明是假的神明，而且还鸠占鹊巢呀。”派蒙脱口而出。“我们有点相信这个推测，因为我们亲眼目睹伊甸不用神之眼就能操控元素力，并治愈那些患者的场景。说到这里，西娅，你提到的觐见光神的方法，究竟是什么呀？”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这件事。瞾言每年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悦神礼拜。悦神礼拜是由七美德执政官所召开的，每年最大的剑术决斗之一，不为别的，为的便是庆祝瞾言当初独立于枫丹。”西娅丽达正色介绍。“据我所知，冠军能够获得的奖赏有两种。第一种是，从七美德执政官那里获取巨额奖金；至于第二种，则是对七美德执政官提一个要求。”

“这么大的事，炽夜军那边应该是知道的吧？”派蒙若有所思。“总之，我们可以跟薇兰妮尔他们提一下！西娅，谢谢你愿意告诉我们这么多！呃，虽然是针对你的神明的……”

“荧，派蒙，我无意干涉你们的抉择，但我还是有疑问。”阿贝多看着欢呼雀跃的二人，平静的问道。“事情真的有你们所见那般糟糕么？放眼望去，除了你们途中所见到的不平，在我看来，神临城尽管繁华奢靡，但瞾言的其他地域同样海晏河清。”

“你说得的确没错……”荧蹙眉思忖。“但是，我同样无法对亲眼见证的苦难视而不见。”

“原来如此。”西娅丽达微笑着点点头。“那么，祝你们成功吧。”

“嗯，艾斯特拉的情况也有所好转，我们先带他回去吧。”慕蓉轻声道，背起艾斯特拉就朝花园的出口走去。

“那么，回见啦，阿贝多，西娅！”派蒙挥挥手，紧随二人的脚步离去。

目送他们的背影，阿贝多这才面向西娅丽达，问道：“刚才是你扳回一局的最好时机。能够放任自己错过这个时机，说明你压根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愧是阿贝多老师，就是这么了解我。”西娅丽达嫣然一笑。她不紧不慢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手机，上方的联系人记录分别显示着「温迪」，「钟离」，还有「神里绫人」。“说实话，我知道潘塔罗涅的小算盘是什么。但是，他却不知道我这次的目的，所以我才会坐视不管。光是从反抗军的内部结构来看，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完蛋的。”

“你是指希尔之前提到的，反抗军里人人平等这件事吗？”阿贝多不假思索道。“的确。太乌托邦与理想化的结构，最终只会适得其反。”

“这份理想化的结构却恰好能让旅行者带领反抗军来跟我叫板，可同样的，会让旅行者吃到不小的苦头。嘛，不过在我的好眷属的看管下，她应该不会出大事。”西娅丽达笑眯眯道，低首的瞬间，眸底却暗光乍现。“反抗军的小动作，无非是让那些看不惯我这个无需通过魔神战争赢来神座的老魔神们蠢蠢欲动罢了。”

“说来好笑。”听到这里，阿贝多忍不住轻笑。“你跟那位愚人众执行官目的压根不一样，但他奈何不了你，而你却能压制他。”

替艾斯特拉奔波一天后，他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慕蓉和荧不敢怠慢，直接带着他回了炽夜军的总部。经过检查，安德莉亚与其他医师纷纷断定，艾斯特拉除了因冰冻有些虚弱外，身体并无大碍。

“今天就让他好好休息吧。”阿奇柏德叹了口气，率领所有人走出艾斯特拉住的小屋。“被这么折腾，这孩子一定累坏了。”

“我们应该有人留下来守夜。”安德莉亚严肃道。“万一艾斯特拉在半夜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们好有个照应。”

“我赞同！”派蒙举手表明自己的立场。

“那，以后旅行者就跟慕蓉一起行动吧，如何？”薇兰妮尔提议道。“慕蓉跟旅行者早就认识，加上今天你们合伙把艾斯特拉救了回来，我认为你们以后一起执行任务会很成功。”

“正有此意。”和慕蓉对上视线，荧微笑着点点头。

“前半夜就由我来守着艾斯特拉吧。”慕蓉淡然提议。“我认为荧应该好好休息。派蒙也很困了吧？”

“这么一说，我是有点困了……”经由提醒，派蒙不禁揉了揉眼睛。荧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只得在跟众人道别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

事实证明，安德莉亚的推测没错。半夜，荧突然被派蒙奋力摇醒，睁眼一看，艾斯特拉的居所正冒出浓浓巨烟。她急忙提剑赶去，正好瞧见慕蓉于火焰中手提长枪，冷冷睨视地上持刀的蒙面男子的一幕。那蒙面男子身上开满一朵朵白得妖异的冰莲，此刻正不断将他的皮肉冻成冰渣。即便看不清他的样貌，但荧还是能从他的眼中读出痛不欲生的神态。

“为什么要这么做？”慕蓉提枪直点他的下巴，眼神是如万年冻冰的寒冷。“是谁指使你来的？”

对方依旧跪地不言。见状，慕蓉倒也不急，而是示意荧上前去搜他的身。果不其然，伴随“叮咚”一声脆响，「富人」潘塔罗涅送给「正义」斯里威尔的黄金匕首掉落眼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无误。

“你……！”荧瞳孔骤缩。她想要上前去诘问蒙面刺客，却发现他不知何时咬碎口中的毒药，当众自裁。

“真是奇怪，如果是示威，为什么还要现在致艾斯特拉于死命？”安德莉亚蹙眉看向这一切，细细思考。“除非是——”他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荧不语，而是目光炯炯地凝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难以和解的过节，三番五次的遇难，存在于眼前的问题。

她知道，炽夜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