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此夜并非平安夜

“我们现在的最优解就是直接让她出局。”意识重新互换后，回到自己身体的西娅丽达定神道。“想要完全出局，就必须让玩家用自己的道具。目前看来，能够达成「反杀」的猎人卡牌在艾薇拉小姐身上，因此我们不必担心自己会被拖下水。”

“那么，用我「女巫」卡牌的「毒药」如何？”枫原万叶看向被禁锢的贝利亚尔，如此提议。“这样应该是最保险的方式。”

“本大爷明明好端端的在和朋友斗虫，结果半路直接被拖进这么个游戏，害我为同伴担惊受怕好多次。”荒泷一斗忿忿道。“赶紧让这个家伙出局，然后让我们所有人回归现实吧！”

见众人没有意见，枫原万叶当即在脑海内同上帝玩家对答。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调出毒药，来终结这场游戏。

也是时候终结这场荒谬的游戏了。散兵这样想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西娅丽达手上的那枚神之心上。毫无疑问，其余执行官在之后会想办法攫取这枚神之心，而他在该秘境被困这么久，希望还来得及赶上现实世界的愚人众原计划。

即便被擒，贝利亚尔同样不愿善罢甘休。仿佛想要找人陪葬似的，她的影火力量不断灼烧着周围，却被西娅丽达的光元素一一包裹，再统统吸收。毒药生效时的滋味并不好受，最后，像是孤注一掷那般，一道漆黑的影子笔直朝着希尔薇娅的方向打去。

刹时，鸣雷与水光四起。希尔薇娅甚至未来得及眨眼，就看到散兵头也不回地捏出一道雷光降下。由于他的接近，神里绫人原先设下的「保护预言家」的指令也在此时生效，无声地确认众人推理的真实。

“谢谢你。”希尔薇娅眨眨眼，情绪中荡漾出一丝意外。

“不要误会。只是这样一来，你我算是两清了。”散兵没有看她，淡淡应道。“是你和你的神明最先意识到，我的身份是「预言家」而非「狼人」。”

“很明显的事实罢了。”希尔薇娅弯眸轻笑，似乎很是开心。“如果你更熟悉狼人杀的玩法，你肯定也会注意到这一点的。下次要是有机会，可得抓你一起去玩。”

散兵“嗯”了一声，除此之外便再无回复。很显然，两个人谁都没有把这句玩笑话当真。只是……

正因时间无法在现实回溯，所以当下的时光珍贵异常。是的，为了最终的那个目的，所有人类低劣的情感都必须被舍弃。对于半神希尔薇娅来说，她无需为这样的问题感到忧愁，因此才会无畏地滋生出名为「爱」的情感。

但是这是不行的。轻松的生活只会如水上泡影一触即碎，永远不会到来。稍稍敛神，散兵侧首瞥向希尔薇娅，却发现对方早已在凝视自己。她翠绿的眼眸中没有多余的情感，而是那种无限接近神明的，包容与理解一切的神性。

“斯卡拉，”金发的半神少女微启樱唇，轻声询问。“那真的是你的愿望么？”

倘若希尔薇娅看穿这一切，散兵同样不会觉得奇怪。她知道了的确无所谓，但是她阻止他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人几乎眼前一闪。再次睁眼时，他们则统统来到了四周目清晨六点的时候。

“啧，被摆了一道，她临死前引爆了神樱污秽。”西娅丽达从船上往海面看，打开联络仪器和依旧身处鸣神岛的众人联络。“按照这个死亡进度，我们只要再死一次，回溯能力就不能用了。”

“解决贝利亚尔的时候是上周末清晨八点，可现在是清晨六点。相比第一次回溯，这次的时间停留点又翻倍了。”枫原万叶凝神思索。“按照这个进度继续往下推，我们要活到正午十一点才能进行下一次回溯。平藏兄，你现在可以向上帝提问么？”

“我试试。”鹿野院平藏点点头，转而向上帝提问。“玩家「贝利亚尔」是否出局？”

“目前看来，「狼人」已出局，现在有八人存活。”雷电真的声音回响在所有人的脑海内。“真正通关的方式还需要玩家们自行探索。”

“我们不会还得把西娅小姐票出去吧？”荒泷一斗惊异道。“事先说好，本大爷绝对不想这么做！”

“哎呀，不要慌。如果把西娅票出去，我们只能触发Normal Ending。”希尔薇娅波澜不惊的声音从对讲机那边传来。“别忘了，现在才是剧本杀的部分。我有触发True Ending的想法。”

“想要在游戏的结尾打出True Ending，我们往往得做一些额外的任务。”神里绫人若有所思地说。“就我的观察，我们两个周目的全部阵亡，都来源于御影炉心和神樱的问题。因此，我有一个推测：只要平安解决这两个问题，我们就能打出True Ending。”

“其实，我还有一个猜测。”西娅丽达单手撑腮。“一般而言，有能力解散游戏的，还是取决于上帝玩家。如果我们解决这两个问题，再和雷电真的地脉化身对话，我们应该能够出去。”

“那就这么做吧。”散兵定神回答。“我可以去踏鞴沙解决那边的问题。至于神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放心好了，我可以一剑斩断神樱的污秽。”西娅丽达轻飘飘地一笔带过。“就这么定喽，我们晚点再见。”

“枫原先生，在这么多机缘巧合下，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方便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吗？”待西娅丽达挂断对话，神里绫人才走向枫原万叶，微笑着询问。

“不介意。”枫原万叶摇了摇头。“实际上，我也有相同的问题想要问家主大人。”

神里绫人想要询问的，毫无疑问是雷电五传和散兵的关联相关。这其中的确有无数曲折，可稍加推断就能发现，二者之间似乎有必然的联系。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得从「国崩」这个名字说起。“虽然这次的问题顺利解决，但枫原先生对于祖上的恩怨，就没有半分报复的意思么？”

“枫原家交予我手之时，早已颓势如山倒。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即便察觉到我是枫原家的后人，也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枫原万叶垂眸注视手中枫叶。“祖上一辈的恩怨，我虽略知一二，但心中鲜有不满。就算有这样的问题，至少得等我们出去再说。否则，岂不扰乱大家合作离开此处的意志？家主大人，身为雷电五传后人之一的你，能做出如今的抉择，倒是很让我意外。”

“现在的神里家还算安定，我的表弟清纪同样在璃月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因此，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复仇只会成为一时情感的冲动。经验告诉我，灯芯枯萎后，复仇的火焰会同微暗随至于时间逐渐消灭。”神里绫人的口吻依旧波澜不惊。“有费神复仇的时间，为何不多陪陪我的弟弟妹妹，再和托马多玩几局火锅游戏呢？”

“家主大人所言极是。”枫原万叶展露微笑。“至于花山院先生，他在璃月总务司踏踏实实地工作。对了，他登陆的名字是「神里清纪」——”

“是我让他这么做的。”神里绫人笑道。“因为这样办事，或是走流程都更加方便。”

“哎呀呀，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聊起来了。”鹿野院平藏看着相谈甚欢的枫原万叶和神里绫人，不禁感叹几句。“看来，即便是在现实世界，他们也没有因为眼狩令的问题产生隔阂啊。”

“这叫雷电五传后人的默契。”西娅丽达悠悠回答。哪曾想，她这么随口一说，居然会直接引起荒泷一斗的好奇，后者直问：“雷电五传？你说绫人兄是这个东西的传人？”

“……”神里绫人本在聊天的语气显然顿了一下。西娅丽达见状，直接面不改色地说谎：“是啊，雷电五传，一种特殊料理的做法。”

“绫人兄，你会做这个叫做「雷电五传」的菜？”荒泷一斗兴致勃勃道。“有时间一定得让你做给荒泷派的各位尝尝！”

“西娅，你犯事了？”

刚来到白狐之野便听到这段对答的希尔薇娅无语地扯扯嘴角，散兵更是直接在听到荒泷一斗将和自己恩怨纠缠的「雷电五传」归类为菜品时感到荒谬并陷入沉默。

“欸嘿。”西娅丽达直接选择学温迪装傻充愣。“好了，按原计划走，我可爱的眷属又不跟我？”

“我看你跟其余人玩得挺开心的。我不打扰，我走了哈。”希尔薇娅朝她挥挥手。末了，她才询问散兵：“出去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做执行官。”散兵噎她一下。“我说过的吧。你要是知道太多，后续发展就不由我说的算了的。”

“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希尔薇娅笑眯眯道，即便她早已知道答案。“哎呀，之前你向下属提问的那部分好帅啊，一想到马上又能见到这一幕我就开心得要原地起飞了嘻嘻。”

“……”散兵无语地斜睨浑身冒气粉红少女泡泡的希尔薇娅。

“你干嘛哈哈哈哎哟。我跟着你去，又不是给你捣乱的，只是希望在紧急时刻能帮你一把。”希尔薇娅佯作受伤的捂心口。“还是说，你想继续骑摩托艇过去？”

“现在，大家都靠后站。”

来到神樱根部的西娅丽达握住圣剑，示意艾薇拉给其余所有人罩上一层盾后，自己又给他们镀上一层金色的祝福。“一斗站的那个位置不会被波及，这一点已经确定了？”

“确认无误。我们会在危机时刻保护他。”枫原万叶点点头。“能否成功离开，就全看这盘赌局了呢。”

西娅丽达深吸一口气。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光芒顺着她的剑端飞舞，神樱的污秽就此被强行斩断，消散天际。这时，片片光尘四起，撑伞的前任雷神置身众人面前，温柔浅笑。

“我的时间很短暂。不过，在游戏解散前，我可以回答你们的部分问题。”雷电真认真的凝视众人。“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我实在很抱歉。”

“这不是您的错。”神里绫人温和地说。“愚人众乘虚而入，将军大人也需要缓和的时间。身为三奉行之一的现任家主，我会尽全力辅佐她。”

“我无法探知外界的时间，但我知道，现在一定过去了很久很久。”雷电真轻轻叹息，望向西娅丽达。“久到天空岛的新任神明都已经诞生。”

“从这里离开以后，我会和大家一起协助现任雷神，让稻妻恢复和平，解开锁国，废除眼狩令。”西娅丽达微微一笑。“所以，放心吧。”

“我的话，依旧还在旅途的探索中。”枫原万叶平静道。“所以，不必自责，雷神大人。”

许久，雷电真才缓缓垂首吐露：“…谢谢你们。那么，再会了，未来的旅人们。”

回归现实的西娅丽达微微抬眸。坐在她对面的，则是毫无保留的，讥讽她的「女士」罗莎琳：“我可不会为了区区两枚神之心，就在你的面前卑躬屈膝，艾利修斯。不要太小看愚人众的力量，我们无需取得你无聊的欢心。”

看来，意识空间的流逝和现实世界有所出入。意识空间的几个小时，甚至是几天，对于现实来说，不过一瞬。

“啊，是么？”西娅丽达迅速进入状态，懒洋洋地说。“记住你现在的态度。”

“你在威胁我？”「女士」罗莎琳挑眉冷笑。就在这时，身着紫色和服的神明从天守阁的后方慢慢走来。她高傲淡漠地睨视「女士」一眼，再看向西娅丽达，道：“「女士」，此身与艾利修斯有事要谈。”

“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将军大人。”即便意识到这是雷电将军的逐客令，「女士」罗莎琳也必须遵从，客随主便。

待她离去，雷电将军原本无情的双眸渐渐泛起微光。西娅丽达察觉到这份变化，朝她浅笑道：“现在是「雷电影」，对吗？”

雷电影点了点头。她浅啜杯中茶水，静静凝视西娅丽达：“你的身上……有「她」的气息。”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雷电真。西娅丽达对上她的视线，浅笑嫣然：“将军大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