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鸣雷之国

兴许是这次引发的意外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或许又是西娅丽达打算以光神的身份外交，这次，稻妻三奉行那边很快便发下批准文件，让二人通行。

西娅丽达本人看上去对这些结果似乎毫不意外。只是，在船上的时候，她还是不免好奇，被自己抓着去和雷神道歉的眷属居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焦头烂额地在旁边写着什么，好奇心油然而生。

“这次你怎么这么安静？”西娅丽达笑眯眯地凑过去。“我还以为你会一边气得臭骂我一顿一边指着鼻子问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你以为我不想吗？”希尔薇娅斜睨她一眼，继续以手撑额，不停地在纸上书写着什么。“那样实在是太失风度，并且抱怨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现在正在写如何应变各种意外，预判雷电将军到底会怎么说，顺带再拟定一个Plan B。”

“我不相信你没有发现，那道光究竟打中了哪里。”西娅丽达半倚在船栏上，侧首望向远处雷暴。“那里大概是八酝岛的位置。海祈岛现在正在和鸣神岛开战，而八酝岛又是他们的训练军营。我没有打中军营，但是很好的起到了威慑效果，不是么？”

“你的小聪明我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不就是名义上说是去赔偿损失，实际上则是在静候那位旅行者解决锁国令的问题，自己再坐收渔利，成为第一个让稻妻经济运转的国家，让其站在我们这边吗？”希尔薇娅抬起头来，淡淡瞧着眼前的少女神明。“现在的问题是，雷电将军原本是不打算正面和海祈岛开战的，结果你上来就直接动手。这样会不会威胁到她的「永恒」？”

“雷电将军所追求的「永恒」为永远静止的永恒，在这个基础上，我有我自己的一套逻辑辩论。刚才我借照进稻妻的光观察国情，发现现在的情况，似乎比我们原先预想的要复杂些。”西娅丽达微微觑眸。“眼狩令横行，愚人众渗透上层，社奉行不好出面。虽然这些花里胡哨的问题在我面前基本上都没用，可问题在于，如何才能百分之百让雷电影认可锁国令的解除……”

“这个问题不用担心。巴尔泽布目前的所作所为，均是做出自己认为对民众有利的事。如果她察觉民众的希望有悖她原本期盼的「永恒」，那么改变是在所难免的。”希尔薇娅不假思索地分析。“被通缉的旅行者四处奔波，最终见识到不同人民的决心……她既然有击退漩涡魔神奥赛尔的实力，那么她势必有直面雷霆威光的底气。不过，把我们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一个不熟悉的外人身上，是很不符合我以往作风的。”

“那你准备怎么做？直接想办法把混进上层的愚人众都踢出去吗？”西娅丽达打趣她。“值得一提的是，愚人众的确在稻妻搞了点事情。比如说，「女士」偷偷制作，再发放给海祈岛反抗军的邪眼就是一个大活。”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希尔薇娅眼前一亮，笑盈盈地说道。“直接推波助澜，散播邪眼的消息吧。让我们原本为旅行者预测的路线成为必然。喜欢替别的国家伸张正义的人，多半会因为邪眼的原因直面雷电将军。那时，我们也能从邪眼做出的损失中得利，属实是一箭双雕。”

“就你还说我是资本家呢。”西娅丽达看着自家同样打起小算盘的眷属，摊手吐槽。“你自己不也是资本家？”

雷暴的笼罩之后，便是那千世万代都未曾变易的永恒之国稻妻。待二人抵达离岛，正准备去找三奉行办理处提供文件时，一道樱色的身影吸引了正准备对西娅丽达的装饰神之眼发难的工作人员：

“哎呀，这二位可是将军大人尊贵的客人哦？你对将军大人的贵客做出失礼的行为，小心被别有用心之人过问呢。”

“八重宫司。”工作人员赶忙敬礼。“我可不敢拦截将军大人的客人。只是，我从未听说，眼下会有贵客来找将军大人……”

“将军大人邀请的人，岂会随意让别人知道？”八重神子佯嗔道。她令工作人员打量西娅丽达与希尔薇娅，蓦然笑道：“这两位呀，可是瞾言的光神与其眷属。你刚才想要直接拿走艾利修斯的‘神之眼’，多失礼呀？”

“小，小的……”在八重神子的各种威逼利诱下，工作人员早已被调戏得瑟瑟发抖，不知如何才好。尽兴的八重神子这才放过他：“好啦，光神大人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你降下神罚。你去吧，之后的事就交给我。”

工作人员忙不迭地离开之后，八重神子这才盈盈转身，笑看两位客人。“幸会，圣女大人。小希尔，没想到我们书信之外的第一次见面，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哎呀，你们这次可真是闯大祸了哦？”

“实在是抱歉，八重宫司大人。”西娅丽达做出歉疚的模样。“是我不慎触碰光神之心，这才造成对八酝岛的损毁。我会如约进行赔偿，还望获取和将军大人面谈的机会。”

“圣女大人真是爱说笑。明明你我都心知肚明，这次的‘意外’是对鸣神岛和瞾言的双赢，却依旧选择做足表面工夫。”八重神子看似笑眯眯的，但事态一旦牵扯到稻妻本身，她一样不会手软。“圣女大人认为，怎样才能把这件事说得合情合理，让身为神明眷属的我能接受你的解释呢？”

“神子姐姐，虽说这次西娅是无心之举，但我们依旧不会为我们所犯下的错开脱，因此我们也不会狡辩。”希尔薇娅真挚地表示。“因此，我们选择把主动权交予您的手上。”她们现已抵达稻妻，行动起来会比较方面，况且眼狩令期间，她们是有一定自由程度的。八重神子这边会有一定的情报可以透露，不过想来，她是能看得出二人的小心思的。

“哎呀，真是拿你们两个没办法。明明是仅有两百多岁的小姑娘，没想到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八重神子叹息道，挑眉抱胸。“你们也知道，将军大人近日在为各种各样的事操心，所以有些事情就由我来处理了呢。”

“所以，旅行者现在的所作所为，基本都在你布下的棋局中吗？”希尔薇娅听她的说话方式，顿时理解现状，一语成谶。“而我们的到来，实际上搅乱了你的计划。”

“小希尔，你这不是很聪明嘛。”八重神子点点头。“好在你们这次没有闯大祸，旅行者充其量会认为是雷电将军在给反抗军下马威。我可怜的神明大人啊，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缘无故的背了一口黑锅，好可怜呐。”

“所以，我们现在连觐见雷电将军也做不到了。”西娅丽达很快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八重宫司大人既然已经需要旅行者来入局破谜，就说明稻妻的上层如今已被愚人众渗透。能如此横行霸道的行为，就只有执行官在场的时候才会发生。”

“是的哦。「女士」现在两边把控，想要反击属实不易。”握有底牌的八重神子轻描淡写道。“你们现在刺激反抗军，可是半点用处都没用。”

“但是旅行者却可以因为这次的机会，更快的找到雷电将军。”希尔薇娅若有所思。“她会误以为是雷电将军直接率兵西下，进一步反抗。你的计划我只能推理出这么多来。”

“有时候，你们实在是聪明过头了。”八重神子微微敛眸，领二人往人少处走去。“居然直接从现有立场和我任由旅行者加入反抗军的事实直接推断出我的计划，要是海祈岛的那位军师有这样的才智，我才要头疼呢。”

“愚人众渗透上层，宫司大人你不好出手；旅行者加入反抗军，能看到的「愿望」会促使她再一次直面将军大人。这是很简单的推测，我们之前在船上也预测过了。”西娅丽达轻轻蹙眉。“珊瑚宫心海不是军师么？为什么没有察觉到邪眼的颁布……总之，宫司大人，您想我们如何赔偿呢？不管怎么说，我终究还是造成了八酝岛的破坏。”

“你们可以参局，可前提是，一切都按照我的原计划进行。”八重神子笑眯眯道。“至于赔偿，我就要你们翻倍了哦？先是八酝岛的环境维护，还有各式各样的手续费……圣女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沉光是完全不畏惧魔神残渣的，是么？”

“的确如此。我身上光元素的力量和龙脊雪山上方的「寒天之钉」差不多，不论是深渊还是魔神怨念，都能被我一并歼灭或是净化。”西娅丽达如实回答。“八重宫司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彻底根除神无冢和八酝岛的魔神怨念？”

“真是霸道的能力呢。魔神活着的时候你就无谓，死了之后更威胁不到你。”听到传闻印证，八重神子不由得感叹。“我当然会动用这份筹码。还有——你们两个，应该为我特意出门一趟而请客吃饭吧？我有小希尔感兴趣的内幕消息哦。”

“另一位执行官的消息，斯里威尔已经跟我说过了。”希尔薇娅如实回答。

“是吗？真可惜，本来我还想给你准备一份惊喜呢。”八重神子故作遗憾地摇头。“看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了。能否跟我说说呢？不然要是再发生类似的事，我会很苦恼的。”

“目前我是打算让希尔去神无冢清理魔神残渣，毕竟她可以动用我的部分权能。”西娅丽达回答。“我则想去稻妻城看看，继续找机会觐见雷电将军，再观察现在的事态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没想到神子姐姐会一口答应我们的交涉，总算松了口气。”希尔薇娅叹道。“也是，毕竟之后我们会达成长期合作。”

“瞾言通过交易，在一年之内产出624亿摩拉的事，我是听说过的。”八重神子浅嚼口中油豆腐。“能让稻妻的经济转上，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哦。”

“你们慢慢吃。”过得几十分钟，希尔薇娅这才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我现在需要去勘查八酝岛和神无冢的消息，确定魔神残渣的位置后再动身。”

“是直接通过连接飞禽走兽的意识，借他们的双眼去勘查吗？真是有趣的能力。”八重神子回忆以往书信往来的信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是个可以加进轻小说的题材。”

“那么，我们之后再会。”西娅丽达点点头。“现在我要去稻妻城。老板，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