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幽境森林的守望者

斯里威尔在翌日便启程去往璃月。目前为止，所有属于议长的工作均由副议长杰拉尔丁接手，国会再度为新的一天忙碌起来。

阿莉汀决定在自己去稻妻前再去一趟贞典大教堂。此时正值一周之内的最后一天，前来向圣女与主教祷告的人有很多。阿莉汀放眼望向在台上念祷文和白典文本的牧师，始终不见白衣主教的身影。

这是在预料之中。神明眷属并非每次都会现身，只有在必要时刻才会见到她的身影。眼下还有比祷告更为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想来她是去插手这些事了。

向稻妻申请的批准文件迟迟没有下来，令阿莉汀质疑起如今三奉行的工作效率来。就她所知，除了镇守幽境森林外，外交一事托拜厄斯也没有少做，因此她决定去问问托拜厄斯，稻妻目前的局势如何。

距离神临城百里外，古木参天却暗不见光的幽境森林内。

“你们确定这条路是对的吗？”

身形高大的雷锤示威性地举起自己的武器，瓮声瓮气地质问在前方带路的盗宝团。旁边的雷莹术士提起灯笼，一动不动地打量几人。

“应，应该是这个路！不会错的！”盗宝团男子战战兢兢地回答。实际上，他也是头一次来到瞾言，只是慕名这里的经济发展而已，其余的几乎一无所知。他在自由贸易城邦偶遇这几名想要通过幽境森林的愚人众，听到他们讨论「如果有人能带他们进主城就给巨额奖金」时，自告奋勇地拿下这个工作。可哪知，即便是白天，幽境森林依旧名副其实，参天的古木遮挡大部分的阳光，宛如深冬般寒冷的气候围绕此处，雾霭渐起。

“我们通过地脉送过去的精兵全部消失了，就连贝利亚尔那边现在也没了动静。这些人究竟在干什么？”讨债人不耐地“啧”了一声。“现在看来，就连我们都迷失在这森林里了。”

“还没进入星燃谷就损失了那么多的精兵，这下要怎么跟「仆人」大人交代啊。”雷莹术士深吸一口气。她话音刚落，身后却倏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只乌鸦恰好落在森林的枝头上，用黄色的眼珠审视下方。

“一惊一乍的，不过是只乌鸦。”火枪手勉强微笑。“快走吧，我们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

“欸？有客人啊。”

正在此时，一位全身漆黑，肤色苍白，手持长枪的少年懒散地从漆黑一团的森林另一边走来。他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仿佛才刚刚睡醒：“如果想正规通过幽境森林，你们好歹往茶花大道的方向靠一靠啊。你们走得那么快，我不得已才让这些孩子们帮忙带路的。”说罢，他指指树上的乌鸦，停住脚步。

“——如果你们是持有证件的普通旅客的话。先生小姐们，真是太可惜了，你们居然是盗宝团和愚人众。”托拜厄斯惋惜地叹气。“所以你们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乖乖的夹起尾巴回到你们的大本营，或者是在此处被我处决。”

可他话还没说完，讨债人就立刻朝他投掷飞刀，而后一个横扫砍过去。托拜厄斯灵巧地跃上树枝，漆黑的大翻领风衣随风扬起，露出下方的贵族风便装西服与长筒黑皮靴。他站起身来，黑色的瞳孔中满是无辜：“我本来还想饶你们一命，现在看来是没有必要啦——真是的，明明是在我的国家，就不能依照礼仪，好好谈谈吗？”

“你们别愣着了，快动手！”雷莹术士不敢怠慢，连忙放出数只飞行电虫。“「宽容」执政官托拜厄斯·布拉德佛伦可没有他外表上看上去那么弱！”

面对充满危险的电虫，托拜厄斯却视若无睹，伸出右手上的白色半截手套前去触碰电虫。他手上的电伤转瞬即逝，旋即，他又迅速来到雷莹术士的身后，以戴着半截黑色手套的左手去触碰雷莹术士。

“看来你很清楚嘛，术士小姐。”托拜厄斯依旧在开朗可爱的微笑，但他漆黑的眸底却从更深处变得更暗。“所以，你可不能大意了哦。”

雷莹术士想要闪开，但托拜厄斯的动作快她一步。托拜厄斯迅速抽出他那把名为「堙灭」的不详黑色长枪，对准她的心脏处刺去。换做是往常，雷莹术士在这种伤势下依旧能重创敌人，然而这次不知为何，她的身体仿佛变得和自己放出去的电虫那般脆弱，登时被托拜厄斯一击毙命。在她死亡的瞬间，一道黑影凝聚成血色的球形，漂浮在托拜厄斯的身畔。

“你！”雷锤又惊又怒，一个大锤便朝托拜厄斯砸下去。对此，托拜厄斯只是云淡风轻地侧身避开，在他无法违抗重力之际，用戴有黑手套的左手触碰雷锤。刹时，雷锤顿觉自己胳膊奇痛无比，定睛一看，被托拜厄斯触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正在不断扩散、侵蚀他的黑手印。饶是如此，他依然决定拼命反击，定要为自己的同伴复仇。

“锵”的一声巨响，雷锤与堙灭之枪相互碰撞。退到远处的火枪手和讨债人正欲帮雷锤，却冷不防被地上出现的骷髅手封锁行动。阵阵群鸦因嗅到鲜血与死亡的滋味盘旋上空，黑压压的看不清视线。

托拜厄斯勾唇一笑，指使方才凝聚的血球刺伤雷锤的双眼。看着在地上被不详黑雾包裹的雷锤，以及在远处被自己召唤出来的黑色骷髅围剿的火枪手与讨债人，他天真的笑容愈发残忍。他一个挥手令骷髅拽回想要逃跑的盗宝团，再蹦蹦跳跳地坐上有些破旧的围栏，似乎很欣赏几人被黑雾侵蚀的痛苦模样。

“啊，对了，忘了跟先生和小姐们说，这些黑色骷髅是我的侍从，同时也是生前违反规律，被我处决的人哦。”托拜厄斯坐在昏暗森林的围栏上，和几人有说有笑，仿佛是在跟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叙旧。他头上盘旋的渡鸦越来越多，伴随地上被他打败的敌人，宛如地狱的镇守者。“所以啊，在你们成为群鸦的盛宴后，大概率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在此时，讨债人挣脱了骷髅的捆缚，持刀砍向侃侃而谈的托拜厄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托拜厄斯感到自己左手一痛，定睛一看，竟已被讨债人连手腕一起切下。讨债人不肯就这样罢休，连刺托拜厄斯几刀，却都被后者避开。

“很痛哎。”托拜厄斯单手持长枪格挡，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他一个重击打开讨债人的飞刀，长枪点地，沾染鲜血的面庞显露诡笑与疯狂：“本来想给你们来个痛快的，但是现在，我稍稍有点生气了。”

在他元素爆发的那个刹那，躲避不及的讨债人宛如人间蒸发般，连同周围的部分枯木被碾成碎片。完成这一切后，托拜厄斯用带有白色手套的右手触碰自己的左臂，过了数秒，便恢复如初了。他缓缓走向躺在地上、尚未毙命的几人，露出无法以言语描述的，扭曲的肆虐：“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可以通过攻击敌人来给自己恢复伤口哦。所以，作为惩罚，你们可要成为我治疗伤口的宝贵道具了呢。”

当阿莉汀找到托拜厄斯时，她只看到坐在栏杆上，面无表情地检查自己伤口的黑发少年，以及昏暗森林下，躺在他脚下，被处理掉的敌人，和享受美味的渡鸦。

“敌人吗？”阿莉汀不为所动。

“嗯。应该和前几天试图刺杀杰拉尔丁的是同一批人。”托拜厄斯点点头，变回平日里阳光开朗的可爱模样。“哎呀，就让这些渡鸦好好享用午饭吧。小阿莉汀来找我，是有别的事吧？我们换个地方聊。”

“的确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阿莉汀道。“托拜厄斯前辈是知道，我再过几天就要去渊下宫了。可是稻妻那边的通行文件至今没有批下来，知道详情的人也不在，所以只好来打扰一下托拜厄斯前辈。”

“真是荣幸，你愿意跑那么远来问我。你算是找对人了。”托拜厄斯很高兴地笑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稻妻三奉行过于腐败，而雷神认为这些不会影响到她所追寻的「永恒」，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会影响到我们这边的进度，有可能会被至冬抢先一步。”阿莉汀不禁有些着急。“虽然我们知道《日月前世》的用途，在探索上占据上风，但不排除至冬也知道我们想要什么的可能性。”

“至冬绝对知道我们要做什么，而且就目前来看，愚人众已经先下手为强，和稻妻的几个奉行有所勾结了哦。”托拜厄斯无辜地眨眼。“你先别着急，斯里威尔大人目前已经得知这些消息，此刻正和杰拉尔丁小姐联合起来，隔着璃月和稻妻两个国家，在拖延至冬派遣执行官前往稻妻的计划呢。”

也就是说，至冬在稻妻提前拦截阿莉汀，而瞾言则在璃月拖延至冬。

“安啦，不出预料的话，你还是能提前抵达稻妻的。”托拜厄斯见阿莉汀神色过于凝重，便温声安慰她。“斯里威尔大人拖住了最有可能去探索渊下宫、目前在璃月忙得不可开交的「公子」，同时还藏住圣女大人和岩王帝君的交易，不让「女士」轻易出手索要神之心。「散兵」那边就更不用担心了，先不说他在蒙德调查虚假之天的秘密，主教大人为了自己和你的利益，和斯里威尔大人一起乘船走了呢。”

“怪不得贞典大教堂空荡荡的。”阿莉汀稍稍放心下来，有些感激其余人的行为。“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你很有潜力，所以我相信你哦。”托拜厄斯拍拍她的肩膀，微微一笑。“阿莉汀，你的确成长了。现在的你更有同理心了呢，考虑新写一些小说吗？”

“的确有考虑这个，主教大人也跟我提议过。”说到小说，阿莉汀变得神采奕奕。“她说，我可以根据自己身为七美德执政官的经历改编成新的小说，我思考几天，现在已经想好书名了。就叫《执棋者的游戏》。”

“哇啊，期待期待！”托拜厄斯顿时拍手。“我当然很想看看，在小阿莉汀的笔下，无神统领的瞾言，究竟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