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火

　　夜晚，乾清宫。

　　萧卿卿已经跪了一个时辰，这会儿有些撑不住。

　　冬兰注意到上前低语，“娘娘，天色已晚，您身子沉，回宫休息吧。”

　　她倒是不需要守在这里，只是想陪一陪宇文谭，也刻意避着柳若甫。

　　明日就是先皇出殡的日子，总要见的。

　　“嗯，你去嘱咐沈观一声，不必随我回长乐宫了。就让他守在乾清宫中，好好看护陛下。”

　　“是。”

　　夜已深，新皇还未登基，要处置的朝中之事并不少。此刻文渊阁中聚着几位朝中众臣。

　　“黄河泛滥，今年势必要治理。只是国库空虚，还需提前派人筹集银两。”

　　柳若甫若有所思，“此事不急，当务之急乃是陛下的登基大典，至于筹款的事之后再议。”

　　宇文鹤看向他，“妧贵妃已经将此事交给了宋大人，礼部该管的事情，柳首辅还是不要插手。”

　　若是他插手，必然有机会与萧卿卿见面。何况萧卿卿将此事全权交给了宋祁，怕也是不想见他。

　　正合他意！

　　柳若甫并不理会他的话，“臣同娘娘是一颗心，自然关心陛下的登基大典。怎么肃王殿下并非如此？”

　　宇文鹤冷笑一声，颇为讽刺，“本王可不会违了妧娘娘的愿，让她心烦！”

　　在众人面前，他连掩饰都省去了。这话明指柳若甫，就算旁人不知许多事也闻出了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不敢再做停留。

　　几位大臣离开后，文渊阁中只剩下宇文鹤与柳若甫。

　　柳若甫坐在原处，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接着刚刚的话题，“心烦？是吗？卿卿在乎我才会如此。”

　　他喊名字喊得亲昵，嘴角露出轻蔑的笑意，“哦，肃王殿下怕是不知道吧，我与卿卿原有婚约，本就是青梅竹马，卿卿如何我比你懂得多。”

　　宇文鹤不甘示弱，“柳首辅此言差矣，人都是会变的。若是真如柳首辅所言，妧娘娘何故入宫？何况让人厌恶的心烦可不是在乎，否则怎么那么久妧娘娘都不肯见你？”

　　他的话扎在了柳若甫心口，覆在杯壁上的手指暗暗收力，不过顷刻间便反败为胜，“此时见如何？不见又如何？如今已有五个月了吧，卿卿与我还怕没有相见的时日？”

　　这也正是宇文鹤最担心的事情。

　　他皱了皱眉，面上浮现几分烦躁，明明是朝着柳若甫说的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就算到了那时，见与不见都一样。”

　　柳若甫掀起眼皮，黑曜石般的眼中溢出几分挑衅，“你以为卿卿如今见你是在乎你吗？只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宇文鹤眉峰微皱，而后唇角微勾，露出一道轻蔑的笑意。

　　“利用我？柳首辅自诩了解妧娘娘，可若妧娘娘真的在乎你，为何要让宋祁入内阁分你的权？你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至于那腹中之子，你以为妧娘娘会因为孩子原谅你吗？她不会！”

　　茶水微溢，柳若甫脸色染上了墨色。

　　剑拔弩张之际，文渊阁的门猛然被推开。

　　看到两人怒目而视，孟昭愣了下回过神，着急道:“不好了，首辅，长乐宫走水了！”

　　“什么？”两人异口同声。

　　“卿卿呢？可有受伤？”柳若甫神情急切。

　　“属下不知。”

　　宇文鹤闻言，不再做停留，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柳若甫也来不及同他计较，忙往长乐宫赶去。

　　长街烟雾缭绕，长乐宫烈火熊熊，一时间满是呛声。

　　“娘娘！娘娘！”冬兰看着掉落下来的大块木板，直心惊胆战。

　　她瞅准时机正要跑回殿中找萧卿卿，不料头顶落下一块火柱子，眼见就要砸到头上，冬兰紧紧闭上了眼睛。

　　忽然，腰间多了只手，一用力，她直直地往后倒去，跌在一人怀里。

　　“冬兰，你没事吧？”沈擢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冬兰睁开眼睛，那火柱子正落在她眼前，险些砸在头上。

　　“沈擢。”她唤了声他的名字，又看向熊熊烈火。

　　“娘娘！娘娘还在里头呢。你快随我去救娘娘！”她挣扎地站起身来，脚腕间传来剧烈的疼痛，又跌了过去。

　　沈擢拦住她，“你受伤了，我去，你在这等着接应娘娘。”

　　怕冬兰不听劝，沈擢立马便要往火堆里冲。才走了步，便被一人撞开。

　　“妧贵妃呢？”

　　冬兰急得要哭出来，“娘娘还在殿中呢。”

　　那人二话不说直接冲了进去，冬兰才看清是宋祁宋大人。

　　她仍不放心，催促沈擢，“快，快进殿寻娘娘去。

　　“那你在此处等着，千万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