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刽子手的审判(8)

《申报》报社

申报主编抱歉，我们作为媒体，有义务保护撰稿人的真实身份

申报主编审稿工作因为三人的闯入不得已终止，他只好耐着性子回答乔楚生的讯问。

乔楚生她涉案，你是在保护一个犯罪嫌疑人吗

申报主编涉不涉案我不知道，但如果她是犯罪嫌疑人，作为你们巡捕，难道不应该拿出犯罪证据吗

无论乔楚生怎么解释，主编始终不愿意提供成蹊的下落。

乔楚生语气也由开始的客气逐渐变成威胁，直接按住电话靠近主编，言辞强硬。

乔楚生你知道我是谁吧

申报主编当然，租界的乔楚生乔探长，大名鼎鼎，如雷贯耳

乔楚生把台灯向上扳动，刺眼的灯光直射主编的双眼。

乔楚生那你也应该知道，进巡捕房之前我是做什么的吧

主编避开灯光，低下头，说话有些绵软。

申报主编如果乔探长想动武，在下一介书生，绝无还手之力

申报主编可是，明天的头条，我不敢保证会写成什么样，或者，您干脆把这报社也烧了

乔楚生你以为我不敢是吧

乔楚生说着就扑上桌子准备动手。

路垚连忙从后面拦住他。

路垚别别别，别动手，不愿意说就算了啊

路垚文弱的身板哪比得过常年练武的乔楚生，眼看就控制不住他。

路垚姐，姐，你快，管管呀

沈眠之这才缓缓起身。

她并不是去拦乔楚生的，反而正面迎向申报主编，笑语盈盈。

沈眠之既然如此，让阿斗发个悬赏通缉书，全城通缉这位成蹊先生

申报主编你这是以权谋私

沈眠之您可别冤枉我，您刚刚这态度，难道不是承认了成蹊是凶手？

申报主编你……

沈眠之不是心虚的话，为什么不敢让我们调查

主编一下说不出话来。

沈眠之从他桌上堂而皇之拿起稿费支出单。

沈眠之不介意吧

稿费支出单上写明了详细地址，巡捕开车把他们送到成蹊家中，自己在楼下等候。

成蹊屋里有点乱，随便坐

乔楚生跟在后面踱步，路垚和沈眠之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路垚哇，好多绝版的书啊

路垚《梅塘之夜》，初版的《羊脂球》，还有莫泊桑的签名

路垚《人间喜剧》，万历年间的《水浒传》，这得多少钱啊

路垚一本本拿起书欣赏，还放到鼻子前轻嗅那股子书墨气。

乔楚生不好意思啊，这人脑子有点问题

成蹊没事，爱书之人嘛，看见好书难免有点兴奋的

乔楚生成蹊先生，您就是琬清吧

成蹊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

听了这话，路垚停下了翻书的手，同时把书放回原处，不动声色的翻找其他东西。

沈眠之拿着一本厚书在桌面打开，眼睛却瞥向一旁字迹遍布的记录纸。

乔楚生您一早就知道我们会过来

成蹊当然，卷宗上的记号那么明显，只要看到，不起疑也会很难吧

成蹊接下来，再查查跟死者相关的人，不难会找到我

乔楚生那您什么时候把卷宗送过去的

成蹊我没有亲自登门的习惯，我是寄过去的

乔楚生那你怎么能确定沈大志会在临死前把卷宗放在桌子上，从而引起我们的怀疑呢

成蹊他把卷宗放在桌上？

乔楚生是啊，死前还在看卷宗呢

成蹊他怎么死的

乔楚生真不清楚啊

成蹊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把他给杀了，再把卷宗放在桌上的？

沈眠之您误会了，您与这件案子无关

沈眠之已经和路垚看了半天桌上的记录单

乔楚生的话引得现场有些剑拔弩张，沈眠之有意调停，拿着病例单开始帮成蹊排除嫌疑。

沈眠之案发当晚，她在圣玛利亚医院打点滴，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凌晨一点

沈眠之把病例单递给乔楚生。

沈眠之她急性肠胃炎，从单子上看，点滴时间至少要持续五个小时

乔楚生也不能确定是她本人去打的针吧

路垚她手上有针孔

路垚乔探长你今天出门都不带眼睛的吗

乔楚生问题迭出，路垚干脆回怼起来。

乔楚生刻意碰了碰腰间的手枪，路垚讨好的赔笑。

成蹊如果你们还不信的话，可以去医院调查，现场有很多证人，医生、护士、病人，足足有几十号

路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案件，最终你发现，杀死梁文同的不是刽子手，而是已经晋升为科长的沈大志

成蹊没错，这么多年来，幸亏长三堂的姐妹帮忙，终于让我找到一个在案发当晚见过沈大志的人

成蹊据他说，王一刀当时醉倒在地，根本没有能力杀人

沈眠之你的意思是，是沈大志杀死了你的爱人，然后再嫁祸给王一刀

成蹊一开始我也只是猜测，可后来，不止一个姐妹告诉我，沈大志当年因为不识字，在巡逻队很不得志，时常流连于长三堂，并在喝醉后，经常辱骂读书人

成蹊那晚梁先生来替我赎身的时候，就是撞见了醉酒后的沈大志，才酿发了血案

沈眠之但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吧

成蹊事实也好，猜测也罢

成蹊当晚，我寄给沈大志卷宗时，还给他留了一封信

成蹊我告诉他，如不认罪，我便将此事登报，结果当晚他便死于非命

成蹊你说，他这不是心怀鬼胎，恶有恶报吗

成蹊面露凶光，美丽的面庞上尽是大仇得报的快意，还有些许缱绻与温柔。

民国虽说是个开放的时代，陋习大多未减，女子仍以家庭为重，偶有留学归来的，却做不得律师、法官些工作。

沈眠之自小出生在商贾之家，而后又得白老爷子抚养，这才能无惧社会风波，但成蹊这样的女子，以如此之身在社会闯荡，为心爱之人奔波多年，值得很多人鞠躬称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