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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对照观:传统捕鲸业与现代捕鲸业

捕鲸记

众所周知,1910年,在奥地利的格拉茨召开的第八届国际动物学会议上,索尼娅·梅德维斯卡娅作了世界上第一个关于捕鲸管制并提倡保护国际鲸类环境的报告,开启了鲸类资源国际共管时代。我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索尼娅就是当年乌萨斯号上的那个索尼娅,可她却一点都不记得我了。这是意料之中,我亲爱的读者,毕竟我从来都是个籍籍无名的人。

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结下深厚的友谊。实际上,无论在任何时代,索尼娅都是捕鲸业的弄潮儿,哪怕当时的她都已经是知命之年。从乌萨斯号离开后,她致力于鲸类生态学研究,终成一代鲸类学大师。除了理论上的硕果,她还是俄国第一批推行捕鲸炮和蒸汽捕鲸船等捕鲸新技术的人,是俄国捕鲸业能在美国捕鲸业消亡后能迅速现代化、并能与挪威和英国分庭抗礼的主要功臣。

依照捕鲸工具的不同,捕鲸业可划分为传统捕鲸业和现代捕鲸业两部分。本书所写的捕鲸业就是传统捕鲸业,现在它基本上仅在较落后的地区存在。相对的,它之后也就是现在的捕鲸业就称现代捕鲸业。一般认为,1860年挪威人斯文德·福因发明捕鲸炮标志传统捕鲸业的结束,可我们也知道传统捕鲸业实际上直到1890年左右才几乎完全消失,因此它只是拉开了捕鲸业现代化的序幕。1903年,挪威人发明了2000吨的鲸工船,远洋捕鲸的风险大大降低,我认为这标志着传统捕鲸业的彻底结束。次年,挪威人建立第一个南极捕鲸站,人类的捕鲸中心开始南移,今天南极已经是人们主要的捕鲸场所。而1925年,万吨级鲸工船问世,标志着捕鲸业完全现代化。

传统捕鲸业是怎么回事我想我能表述得够清楚。现代捕鲸业的基本结构和传统捕鲸业大同小异,都是采用大船-小艇结构。只不过大船,也就是作为中央母船的不再是捕鲸船,而是鲸工船。鲸工船的功能和捕鲸船基本相同,但它的体量巨大无比,甲板高出海平面五六层楼很常见。她的破冰性能也非常强,适合在南极海域行动。鲸工船上的生活也比捕鲸船好太多,我完全可以说鲸工船就是将鲁尔区的一整个大工厂打包了塞进一艘船里。船员们基本不会再和老鼠与跳蚤共枕而眠,更会雇佣专门又专业的厨子做饭。除此之外,不像传统捕鲸业只能通过看书和发呆打发时间,鲸工船提供足够多的碟片和磁带,有条件的还能看电影。可就算这样,鲸工船还是常被戏称为“忧郁症加工厂”。

围绕鲸工船的“小艇”分工细致,数目也更多,算上鲸工船就组成了一个20艘左右的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工作人员数目也能上千。“小艇”中,数量最多的是捕鲸艇,占舰船总数的一半多点,每艘捕鲸艇的人员比捕鲸船略少。捕鲸艇的外形,形象来说就是捕鲸船的体量加上小艇的形状。还是斯文德·福因,他在1864年发明蒸汽捕鲸船,这是现代捕鲸艇的雏形。一般的捕鲸艇排水量和多数捕鲸船差不多,都是两百来吨,平均来看现代捕鲸艇略重三四十吨。伽拉泰亚号这种老军舰改的,比一般的捕鲸船大些,放到现在来看就只能算中等。站在凸起的艇头上的不再是强壮的标枪手而是固定式捕鲸炮,射程多在150到200英尺,在这个区间内命中率和射程成反比。相应的,操作捕鲸炮的人称炮手,可炮手们的身子不会比标枪手瘦弱。实际上,现代捕鲸业还依据航程长短分为远洋捕鲸和近海捕鲸两类。远洋捕鲸依靠鲸工船为中心的舰队,航程一到两年。近海捕鲸只消一艘捕鲸艇,在数日内打到一头鲸后便可返港。

捕鲸艇的功能只是打鲸,捕猎流程和上一章描写的基本相同,我不再赘述。打死了就呼叫专门的拖曳船将尸体送回鲸工船。解剖工作还是在露天甲板上,工人开启电动绞车,笨重的鲸尸就从船尾的斜坡拖上甲板。鲸工船甲板不比伽拉泰亚号的粗糙,工人又多穿塑料靴子,要是您站在上面可要小心别滑下去了。鲸身解剖完毕后,按照产品和部位不同送到舱下,各种加工设备都藏在鲸工船海量的腹中。加工效率也比传统捕鲸业高许多,不停工作一昼夜就可以将30头鲸加工完毕。加工完成后,产品大部分会送到专门的冷冻船或运输船储存,部分不必冷冻的,如鲸油,航程中后期陆续用来替换压舱底的燃料和消耗品。鲸工船高效的加工从来都离不开瞭望手的鹰眼,绝大多数舰队亦采用声呐作为辅助手段。有人想到利用舰载机或水上飞机作为空中辅助观测手段,但由于空间和运输成本问题遭否决。于是近几年就有人想到如果利用达芬奇的螺旋桨机,不仅可以提供空中视野,还可以只用一个平台起降,不花太多空间。这是生产促进科学发展的一个实例。

1910年,索尼娅创办俄国第一个远洋捕鲸企业。为纪念祖国帝都和双头鹰国徽,她将其命名为“圣骏堡”。今天,圣骏堡捕鲸公司仍然是苏联捕鲸的龙头企业。1925年,圣骏堡捕鲸公司所属第一艘也是苏联第一艘万吨级鲸工船“凛冬号”在敖德萨下水,我有幸应索尼娅之邀参加她的首次出征。当时我已年过花甲,虽还算身体健朗,光登上“凛冬号”的甲板就有些费劲了。这排水量15000吨的丰盈少女在我面前尽情展示她的青春活力,我虽不是首次搭乘鲸工船,可从来都没有如此沧桑之感。我本想对索尼娅说,我这把老骨头应该退场,世界应属于年轻人。可我看她精神矍铄,一副想要和大船比谁岁数小的样子,才认识到我们的时代还未过去,甚至说还未开始也不为过。

“凛冬号”舰队的目的地是南极无疑。可我们要先去夏威夷群岛东南、马克萨斯群岛往北的一片海域。自1890初开始,那片海域不知为何成了世界各种鲸类的汇聚地,就像那里的海底有鲸的耶路撒冷。在我的推荐下,那片海域被标记成肥沃的捕鲸场,远洋船队如果有条件都会在那儿捞点油。可每年十几个捕鲸舰队过去,每个都打死上百头乃至数百头,前来“朝圣”的鲸的数目却丝毫没有下降。但直到今天,也没有人能科学地对这个现象给出解释。我此行的目的也部分是为了在那验证我的一个猜想,如果我找到证据那么这个猜想就是上述现象的科学解释。这个猜想源于我的一个朋友提供的一个坐标,这个坐标在那片海域核心,也是记录中鲸类数密度最高的海域。

揽火的船确实比兜风的船更快更稳,不消半年舰队就驶过了伽拉泰亚号两年的航程。在那片海域,没有一人敢空闲哪怕一刻,因为捕鲸艇源源不断地打死猎物,拖曳船在鲸工船和捕鲸艇之间不断往来送货,鲸工船更是开足马力加工忙。最轻松的不过运输船,她们只需张开大嘴,吞下大船如瀑布般涌下的产品。可挥汗如雨的工人们从来都不喊一声累,我看他们挥舞强健的臂膀,水兵歌谣如霓灯和彩带衬托他们的笑容。没有任何节目比捕鲸工人演得更出色,因为他们都是本色出演。

现代捕鲸舰队上的劳动也是典型的社会主义劳动。为了方便不久后我下水,我和索尼娅登上捕鲸艇“爱国者号”。我们并肩站在的前甲板,顶着旭日与和风,欣赏炮手们的劳作。您肯定很疑惑,炮手难道不是一个人吗?亲爱的读者呀,这才是体现捕鲸劳动是社会主义劳动的关键。那是一个老炮手在指导新炮手。老炮手叫博卓卡斯替,是一个七尺大汉,五十来岁,是一个有着三十年操炮经验的熟练工人。而那个新来的小伙子叫亚历克斯,才十六七岁,大腿和博卓卡斯替的手臂一般粗。捕鲸炮本就笨重难移,捕鲸艇又老是乘浪,就更难以瞄准。博卓卡斯替这样膀大腰粗的汉子尚且能与其共舞,亚历克斯这样的小伙子就只能接受舞伴无情的嘲笑。小伙子好面子,被女孩子嘲笑容易发脾气。可博卓卡斯替从来都没有因为小伙子发脾气而不耐烦,他父亲般的大手一只搭在他背上,另一只协助他抓稳捕鲸炮。如果非得要说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是在不高兴,我们应该说这是由于他恨自己不能用一根管子一口气将自己所有的本领教给他,好让他马上成为和他一样独当一面的优秀炮手。只不过在老父亲般的耐心指导下,亚历克斯逐渐平静下来,就让我们亲眼目睹了他的舞步从混乱到娴熟的质变。徒弟进步了,师傅当然喜笑颜开。

“来了,交给你了!”博卓卡斯替见时机已到,双手从亚历克斯身上拿开。这是考验学习成果的时候。老炮手挺胸背手,慈祥而安静地俯视专注在炮上的年轻人,同时也用余光帮他寻找射击时机。

“打!”老炮手大喝一声,新炮手随即扣动扳机。枪头从枪火中穿出,精准扎中鲸身。捕鲸炮的枪头装满火药,打中后在鲸体内爆炸,一下子就能造成致命伤,偶尔还能一击毙命。伤鲸当然会逃窜,可受了如此重的伤肯定跑不远。就这样亚历克斯完成了他的第一次捕鲸。年轻人看着漂浮的猎物,脸上竟浮起一片红晕。

要说最激动的非博卓卡斯替莫属。他一把拥住年轻人,随后大步流星进舱,抄起无线电就向鲸工船报告:“‘爱国者号’报告。亚历克斯·谢尔盖耶维奇捕获了他人生中第一头鲸!”

鲸工船那边随即回应:“是吗?那可真是个大喜事呀。国家多了一个优秀的社会主义战士,我们也多了一名合格的捕鲸炮手。这样的双重喜事必须得褒奖。”背景中还能听见别人的庆贺声。

消息很快传遍舰队,各船纷纷发来祝贺。等待拖曳船期间,小伙子趁空和捕鲸艇船员各自握手,腼腆又自信。待会他得马上去收获第二头、第三头乃至更多。

回到主题。抵达预定坐标时,声呐探测到水深低于潜水服额定深度。索尼娅问我坐标是否有误,而且周边的海域深度都差不多。我这样回答她:“你要不相信我,她你总得相信吧?我想氧气管应该足够长。”

“管子管够,可压强......”

“大战我都挺过来了,还怕这点压强?”我笑着拍打索尼娅的肩膀,“要是出了问题我会发信号。”

“在你出事前,我的骨头可能会先散掉。”索尼娅说,“在这方面你比我更懂,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我还是有质疑的余地。”

脸上不高兴,她还是给我穿上改造过的老式潜水服,身上挂满照明设备,任由我坠入强光探照灯都达不到的黑暗。在我消失的瞬间,她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我虽然忍着剧烈的头昏胸闷,潜水服倒是没辜负索尼娅的祈祷,很快我便独自抵达漆黑的海底,直视都刺眼的光源在那也只能前进十英尺。我没心情欣赏海床上的奇景,我是来科研而不是观光的。大约往前走了十来英尺,我的脚下仿佛踢到了既不是金属也不是石块的东西。我奋力弯腰捡起它,是一块破碎木板。我要找的证据近了。

再往前数步,海床上出现了很多明显的木板和木条,还有少许铁条乃至布匹。我的鼻尖开始发酸。

继续走,我好像看见埋有能反光的东西。我弯腰扬开沙土,只见三顶锃亮的普鲁士尖顶盔在我眼前并排陈列,头盔下的人骨已经被腐蚀成碎块。温热的盐水流进我的嘴角。

我站在原地犹豫不决,可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抬头往前看。一具硕大无朋的抹香鲸尸体映入眼帘。巨鲸的尸体并没有随意腐烂掉,我看见海底生物在它身上修建了一座巴比伦空中花园。鲸尸仅剩的皮肤反射的光比金属头盔还刺眼。我雄起了一辈子,这是我第一次泪流满面。

我不敢再待太久,无论是潜水服还是我的身体都已经接近极限。我只带回一颗鲸牙做样品。索尼娅看到这颗只是比一般的抹香鲸牙大一些的牙齿,还笑我是不是随便找了个抹香鲸骨架捡来凑数的。我笑而不语。

如果将齿鲸的牙齿纵切成薄片并磨光,脱钙后用苏木紫染色,在显微镜下可以看到如树的年轮般的同心圆,同心圆的数目就是齿鲸的年龄。我用取得的样品制作标本,拿到显微镜下观察,起初同心圆密密麻麻分辨不清,哪怕是挑了最高倍率才能勉强区分开。没办法,仪器调不了,我就调自己的瞳孔。我数了一个下午加上半个晚上才终于数出个大概数量级。而这个数量级就差点使我心脏骤停。

我慌忙离开实验室去找索尼娅。她看到我无比紧张的神情,先递给我一杯水,然后才扶我坐下。等到我缓过来才开口询问:“结果怎么样?那头抹香鲸多少岁?”

我比了个数字六的手势。

“六十?”

我摇摇头。

“六百?”她的眉毛上扬。

我还是摇摇头。

“不会吧?真是千?”她几乎要站起来。

我只记得我费了很大的劲,才缓慢点头。可我始终都低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孩子。

索尼娅吓得脸色苍白,倏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双手相握减缓抖动。过了好一会她才蹲下来,抓住我同样颤抖的双手:“去休息吧,我的朋友。你在实验室待了大半天必定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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