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伽拉泰亚号遇上乌萨斯号

远方飘来一艘陌生的捕鲸船。她悬挂的国旗也很奇特，是一面巴黎公社式的红旗。

“那是哪个国家的旗子？”在主桅上值班的菲奥娜朝在另一根桅杆上值班的格劳克斯喊道。

“我也不知道，”格劳克斯说，“遇上奇怪的旗子得小心，可能是海盗船。”

靠近了打听才知道她的名字是“乌萨斯号”，船长是个年轻的俄国姑娘，叫索尼娅。该船原属俄罗斯帝国，从符拉迪沃斯托克出发，本来打算往北去鄂霍次克海捕猎。但中途发生了一些事，导致原来的船长被推翻，索尼娅接替他当了船长，还更改了船只国籍。

事情是这样的。众所周知，沙俄的贵族老爷们，平时都趾高气昂惯了。而他们却还以为，在远离国土的捕鲸船上，他们的鞭子还能打服人。在陆地上，鞭子之所以很有效，本质上是因为执鞭人能呼叫更大的老虎支持，实乃狐假虎威之举。而在捕鲸船上，当时又没有无线电，发生的事情只有船上得人自己知道。长官们能用鞭子管服人，不过是运气好手下全是软骨头。可我们永远得知道，大多数人的骨头之所以是软的，是因为还没有人给他们补充钙质。要是有一个英雄人物敢跳出来，给人们服用强效钙片，虽然不至于在社会上掀起太大风浪，掀翻一艘捕鲸船还是绰绰有余。

乌萨斯号本是一艘普通的北太平洋捕鲸船，船长是一个伯爵的公子，也算是个常见的沙俄贵族老爷。他平时就喜欢虐待船员，无故绑起来抽打算是轻的，长得俊的女船员还会被他和其他长官强行拉到房里“照顾”。船上当然是怨气滔天，但没人起来反抗。索尼娅本是这群忍气吞声的船员之一，但这个姑娘在鞭子下折腰并非臣服，而是蛰伏。她知道船上每发生一件暴行，人们就在心底撒一把火药，总有一天会被一丝火星引爆。而她等待的时机，就是人们胸中的火药桶填满之时。

那天，那二副精虫上脑，就叫来一名对方不愿透露名字的女船员，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扒光捆在桅杆下qj了。不仅如此，他还让她就这样裸着在寒风中待了数小时，直到有人提醒如果再不给她穿衣服就会死掉才肯放下来。包括索尼娅在内的大多数船员目睹了整个犯罪过程，她本人都被自己胸中的烈火浓烟呛到差点窒息，更别说她眼中别人的眼睛，顿巴斯的烧炭窑都没有这么旺的火。

当天晚些时候，索尼娅找来那些她信得过的船员，密谋给万恶的二副一些教训。那几个同样饱受压迫之苦的姑娘爽快地答应了。于是当天深夜，趁二副喝醉了不注意，她们几个用麻袋把他整个抱住，拳打脚踢就是一顿胖揍，直到打过瘾了才扬长而去。没有人看到她们的脸，哪怕是瞧见了人影也会因夜深而以为是幻觉。

二副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经受好几双劳动人民的脚踢洗礼竟还未死。于是隔天这鼻青脸肿的大副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气汹汹地要揪出凶手，还扬言如果主动承认能得到赦免。可人们看到水手长手中积着厚厚血渍的长鞭，早就知道如果主动承认肯定活不过散场。

二副见没人开腔，恼羞成怒之下，竟随手抓出一个叫薇卡的女水手。这个名字他们倒不忌讳，或许是被当成了“革命先驱”。二副不分青红皂白地朝她连珠炮似的大吼：“昨天晚上是你偷袭我吧？你不承认？既然你不承认，那就是你干的！”

薇卡毫无还嘴的机会，二副刚说完就给她结实地一巴掌。这姑娘身材中等，长相也算俊俏，经不住这熊掌一般的巴掌，一下就倒地了。薇卡跪坐于地，正想说些什么，一鞭子就猛抽在她脑袋上，一块带着头发的血头皮就被撕扯下来。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每一鞭子都扯下一块皮肉，鲜血和碎肉飞溅在凶手身上、飞溅在船上、飞溅在每个怒火中烧的旁观者身上。一块碎肉溅到索尼娅颤抖的嘴唇上，还温热的生命告诉她不能再忍耐了。薇卡是无辜的，她对密谋一无所知。或许是由于这二副曾试图调戏她，却被她严词拒绝，才怀恨在心，终于找到机会当众报复。这是何等的阴险！

“住手！你这个该死的屠夫！你这个嗜血的豺狼！”索尼娅突然跳出来，棕色的头发被怒气冲得竖起来，像有人在她头顶上点了把火。她的食指如刀锋般弹出，直指二副享受的鼻头，想要把它整个剜下来：“老娘已经受够了，今天要么你放了她，要么老娘宰了你！”

“哦？”二副不屑地笑道，上下打量索尼娅。虽然她的身材比同龄姑娘壮硕许多，可在他面前算是个瘦子：“我倒是想看看，你这个骚娘们能搞什么玩意！”说完，又抬手准备挥鞭，此时薇卡已经奄奄一息，要是再挨一鞭子必死。可马上二副的眼神从高傲转为惊恐，因为索尼娅硬生生拦下了她如树干般粗壮的手臂，这个大汉竟不能占上风。

“啊！”索尼娅尖叫着，浑身青筋暴起、两眼放光，在二副看来她已经变成了一头狂暴的大熊。就在他犹豫的这一下，索尼娅竟抢过了鞭子，一下抽在二副的腰上。

“哎哟！”这一鞭就够他疼得跪下。

“你想干嘛？”三副举起步枪，对准索尼娅。可当她转过头看他时，三副几乎被吓尿。这已经不是一个年轻姑娘，而是一头从深山中闯出来伤人的熊罴。这样的猛兽老练的持枪猎人都要避其三分，更何况他这个小小捕鲸船三副？他已经想象到他的半张脸被熊爪子挠掉的模样。索尼娅并无意伤害他，除非他先攻击。但战栗的三副扣动扳机时，索尼娅早已近身，当然打了个空。索尼娅夺下枪，扔给了昨夜的一个同伙。

二副捂着皮开肉绽的腰部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准备恶狠狠地反击时，另一名同伙突然高举右臂，朝众人振臂高呼：“同志们，我们苦于恶霸欺凌已久，你们胸中的怒火现在肯定已经点燃。而今天索尼娅同志朝恶势力打响了第一枪，我们必须一鼓作气，趁着索尼娅的势头彻底打倒恶霸，还我们平安和自由！上呀！”

在她的号召下，水手们胸中的火药桶彻底被点燃。巨大的冲击波震倒了还未站稳的二副，当他缓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随意扔在地上动弹不得。他环顾四周，除了挺直腰杆的众水手，还有那些同样喜欢欺负船员的长官和水手中的帮凶也被捆成一团丢在附近。而薇卡，在人们捉拿恶霸时就接受治疗，可还是由于伤势过重不幸身亡。

索尼娅站在束手就擒的压迫者背上，朝水手们发话：“同志们，你们今天干了件开天辟地的伟业。你们用你们的勇敢和智慧，更是用你们因为亲自劳动而强健的手脚，拆除了老旧的危房，建设了属于你们自己的家园。旧社会的残渣现在堆在我们眼前，我们所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将它们彻底销毁。现在我们推翻了贵族老爷，这艘船的主人属于我们全体每个人。而打扫干净我们共同的家园，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和义务。我看到你们眼中燃烧的火，这是劳动人民应有的干劲，从今天开始，你们参加劳动都应该保持这个势头。而我也将做好表率，带领你们建设更美好的家园。而现在，同志们，你们都应把扫帚拿起来，挨个来扫垃圾！他们原来从我们身上吸了多少血，你们就应该扫多少出来。这是他们应得的报应。如果你们在外面没看到，可以随意把袋子划开了掏！”

水手们纷纷亮出各种尖锐物，可他们的眼睛就快得够剥他们几层皮。水手们按名字字母顺序挨个走上前，在自己讨厌的人身上随便刺随便砍，直到过瘾为止。人们都很有默契，懂得避开要害，于是压迫者们身上被片得如同被兽群撕咬，鬼哭狼嚎可就是死不了。他们等待领导者作最终审判。

索尼娅懂得起，于是她去挨个割破喉管。杀害薇卡的凶手割得尤其慢，他是被自己的血呛死而非失血过多而死。看着曾经肆意欺凌他们的人死在正义的刀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大快人心呢！为了彻底消除压迫的象征，原来的沙俄国旗被扯下来，剪成布片当裹脚布。船旗则用擦拭过甲板上血迹的一张白色帆布替代，并更改国籍为“大俄民国”，以示这是一艘属于俄罗斯人民完全自由与民主的国家的捕鲸船。为躲避可能的追捕，她调头航向南方，在赤道渔场打鲸炼油，装满了就近出售。母港仍为符拉迪沃斯托克，但返航时间无限期推迟。长官的职务还得有人做，于是人们举手表决出适合做空出的职位的人。船长大副二副水手长等看似又回来了，可名称只表明了他们的工作内容，地位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而拆账则是按劳分配。就这样，乌萨斯号成了世界上第一艘人民民主专政捕鲸船。伟大的无产阶级作家巴维尔·巴若夫将以上事件改编为童话《乌萨斯的孩子们》，他的智慧善于滤去残暴黑暗的史实，只留下真善美。最后，下一章我们将会看到，这样的治船制度是现代苏联捕鲸劳动的前身。

显然，乌萨斯号上的生活艰苦而快乐，当然我们船也一样。于是我们目睹了一个有趣现象，即两边的水手们居然开始攀比哪边日子过得更幸福。可我们知道，捕鲸船上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因此很快牛皮就吹起来了。

“我们吃的猪肉，哎哟那可真肥呀。”我们这边的一个人翘起二郎腿，“咬一口下去，哎哟，那油水差点把我淹死！”

“哼，这算什么？”那边的水手毫不示弱，“你去看看我们养的猪，那肥壮敦实得哟，我连砍两刀都砍不动，第三下拼尽全力才能砍破皮！”

“切！你是没看到，我们宰下来的猪蹄子，要发动全部几十号人都抬不动！因为太大了！”

“你们太差了！你知道我们这边是怎么吃猪脸肉吗？把它片下来搭在甲板上，人就躺在上面，一边休息一边吃，那才舒服！”

“啥？你们养得怎么那么瘦？我们这边只消随手揪一坨肉下来就够吃一年！”

就这样欢天喜地有来有回，我们的视线也越来越高，最后天上竟多了一颗牛皮做的行星。看到水手们欢声笑语的场景，两名船长也喜笑颜开。是呀，人民是否幸福，是判断治船制度优劣的唯一标准。人民幸福了，干劲就高了，使用同样的生产工具产量也更高，收入也会更多。这些钱都是靠人民的劳动挣得。劳动成果产生的价值回归人民，又促进人民的生产力。就这样不断循环，生产力不断提高，最终得道升天，抵达上帝的殿堂。可是，亲爱的读者呀，我们始终不要忘记，“大俄民国”能出现的前提是在孤立的捕鲸船！

参与袭击事件的除索尼娅外的五人分别是娜塔莉娅、拉达、安娜、罗莎琳和卓娅。她们和索尼娅现在同属一艘捕鲸小艇。索尼娅是艇长，娜塔莉娅是捕鲸枪手，余下四位是桨手。读者可能注意到我换了一个术语，这是由于乌萨斯号用于捕鲸的不是人力推动的标枪，而是火药推动的捕鲸枪。乌萨斯号的小艇形貌和美式小艇大同小异，只是前面标枪手站立的平台由一个固定在旋转支架上的捕鲸枪取代。这样的捕鲸枪称回旋式捕鲸枪。

捕鲸枪，顾名思义就是用于捕鲸的枪支，通俗来讲就是枪支发射的不是子弹而是标枪头。捕鲸枪的历史不算短，早在1731年，英国捕鲸船已经开始使用早期捕鲸枪。但这类捕鲸枪的药池暴露在外，虽然射程和威力比人力更佳，但无法广泛使用。第一把实用捕鲸枪被认为是在18世纪90年代由乔治·沃利斯发明。相较于原始捕鲸枪，沃利斯捕鲸枪添加黄铜防护罩和刷黑色油漆以防海水侵蚀，并采用双燧发机结构以最大程度避免瞎火。但沃利斯捕鲸枪体积庞大，常见的有近四英尺长、七英寸宽，但在稳定环境下射程可达120英尺。后来有人将燧发机改为火帽，但保持这种双保险结构，这样的捕鲸枪叫弗林特洛克捕鲸枪。

1837年，威廉·格林纳发明了沃利斯捕鲸枪的另一个变种，称格林纳捕鲸枪。它的枪管更长，重量略大，但口径略小，且在枪身后部安装一个额外的锥体，并在其上安装击发机。格林纳捕鲸枪采用的火药颗粒更大，标枪头就能均匀加速。总体来说，格林纳捕鲸枪无论是精准度、射程还是稳定性都优于沃利斯捕鲸枪。它是英国捕鲸船的标配，外国捕鲸船上偶尔也能见到。乌萨斯号使用格林纳捕鲸枪。

除回旋式捕鲸枪，还有一种肩射式捕鲸枪。这种和步枪更类似，且比笨重且影响小艇平衡的回旋式捕鲸枪更轻便，使用场合也更广泛，但不足的是它的效能远不及回旋式捕鲸枪。1849年，美国人奥利弗·艾伦发明了第一种肩射式捕鲸枪，其后还有布兰德捕鲸枪、布朗捕鲸枪、刘易斯捕鲸枪等变种。有趣的是，美国捕鲸人，尤其是在没有捕鲸枪的时代就发迹的捕鲸港口，在这方面显得有些保守。以至于现在都80年代了，捕鲸枪还未完全普及。包括伽拉泰亚号在内的很多美国捕鲸船都还采用传统投掷标枪的捕鲸方法。

1848年在伦敦码头举行的一次比赛中，格林纳捕鲸枪创下了360英尺的极限射程记录，是沃利斯捕鲸枪的三倍。艾莉兹船长想到这个比赛，又正好瞭望手发现有鲸，便建议重现一次这样的比赛。对方爽快同意。于是四艘小艇自动匹配，每组盯上一头鲸，拴得多的将占有打到的所有鲸。

通知下到甲板上时，焰尾吐了一大口烟，连忙摇头：“这是开撒子玩笑哟！用人手和火药比，能赢才怪——我不来！德克萨斯肯定要输，玛嘉烈和丽塔悬得很。至于斯卡蒂嘛，可能她还有点希望。但我觉得多半是输成光头，那好臊皮哟。”

“那这样吧，”拉达站出来提议道：“只要你们比我们先拴住一头，就算你们赢，如何？”

乌萨斯号那边无不点头赞同，我们这边看起来也没啥异议。毕竟就捕鲸工具而言，乌萨斯号比我们先进得多。作为直率的日耳曼人，艾莉兹船长在心里觉得这很不公平，可又看清了民意所向，还是大手一挥，爽快地答应道：“好啊！那我们就必胜了！”

“mmp！老娘弃权！”焰尾叫道，“老娘肯定要输，还是别去了！免得丢脸！”

“去嘛，”德克萨斯挽起焰尾的手臂，“总得要凑个数。”

“不去！”焰尾十分坚决，挣脱了德克萨斯，自个走开了，“要去你自己去！”

“哦？她死活不去。”德克萨斯无奈地摊开手，“那我们这个艇子直接认输嘛。”

“不行，还没开比就先失了气势，这可不像你们德国人的作风。”索尼娅笑着说道，然后朝焰尾招手喊叫：“焰尾！你回来！不战而败才更丢人吧！”

“哎哟！”焰尾转过来，昂首挺胸地回答道：“我不是怕输，怕输是在放弃赢的机会。而我们这个小艇肯定要输，我们还没划近你们就开火打中了，我也懒得在此浪费力气。对于竞赛来说，向不可能的对手认输是双赢。你们获得了胜利，我们也保持了尊严。”

“焰尾说得很有道理。”艾莉兹船长说，“但我们还有三名踊跃参赛的选手。哪怕你们使用最先进的捕鲸枪，她们必然是劲敌。”

乌萨斯号的船员们都看见，玛嘉烈和丽塔威风凛凛地手持标枪，如同两座小山在船长背后矗立。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健壮的女人，就连男人都很少有这么壮实的。于是她们的对手都还有些怯场了，真的怀疑起臂膀是否真的完全比不过火药。而我亲爱的斯卡蒂，却羞怯地藏在我的背后，从我的发丝中间偷窥她的对手娜塔莉娅。这个俄国女青年算是乌萨斯号上身子顶好的，就连头发也比斯卡蒂更多更浓密。光看身形优劣显然，但我们从来都知道，捕鲸从来都不只是纯凭力气的活计。

我听见她紧张地吞口水，便安慰她：“斯卡蒂呀，你别怕。你可是船长钦定的标枪手呢。”

“嗯。”斯卡蒂的鼻音融化了我的心。

比赛开始。三艘小艇从同一起点出发，我们的桨手动力比乌萨斯号的高，艇头很快超越对手几十英尺。但我们发动攻击一般是在数英尺内，人家捕鲸枪可以从几百英尺外发动攻击。这不，丽塔还没靠近，人家就扎中了。玛嘉烈这边稍微好些，可也正当她做出投掷动作时，对手的标枪就飞过来抢了先。

两名亚马逊标枪手就这样铩羽而归，可也输得痛快。毕竟传统捕鲸业马上就要到头了。但我们还记得艾莉兹船长说我们必胜，现在她那边还没出战果，我们尽快把视线挪过去。

上艇之前，艾莉兹船长给她的桨手们挨个发了杯朗姆酒，当作上好的机油。为公平，艾莉兹船长询问索尼娅她们要不要，那边婉拒了。于是所有人都看见船长艇上的四名桨手身上冒出滚滚浓烟，这是机器满负荷运作的现象，不出两分钟就超越索尼娅的艇子近一百英尺。可捕鲸枪手娜塔莉娅丝毫不慌，反倒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她给自己的捕鲸枪做了改造，比一般的格林纳捕鲸枪性能更佳。据他们说，娜塔莉娅的捕鲸枪有效射程能超过四百英尺，而此时艾莉兹船长的艇子才超越她们百来英尺。

“打！”索尼娅大叫一声，此时她的小艇距离目标三百多英尺，可已经是在有效射程范围内。艾莉兹船长回头看远处的对手，心中咯噔一下，可还是对斯卡蒂高声叫喊：“亲爱的斯卡蒂呀，我们的对手要抢先发动攻击了。现在我们还有两百英尺远，我还没见过有谁能投掷这么远。但你肯定能行，斯卡蒂，毕竟你是上帝垂青之人。你不能辜负主的慈爱。”

“您放心吧，亲爱的艾莉兹船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斯卡蒂跪在艇头上，全神贯注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虎鲸。是呀，虎鲸才是鲸类的天敌！此时后面枪声响起，娜塔莉娅抢先开火。来不及等船长下令，斯卡蒂把它当作发令枪，用艾莉兹船长都看不清的速度掷出标枪。所有人都听见了斯卡蒂手上传来比娜塔莉娅的捕鲸枪还猛烈数十倍的爆炸声，艇上的人就像在开炮时把耳朵贴在炮管上，个个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幸好木制枪柄有如尼符文保佑，否则在如此强的压力下必被压烂。

人们都看见了，那头鲸像被一只无形的大脚猛踹一下，往侧面移了十几个英尺。娜塔莉娅的标枪头只能打在鲸身掀起的激浪中。

“我们输了！”索尼娅高举双臂，大声喊道，语气中有些不甘。娜塔莉娅的嘴则张得想要把斯卡蒂整个吞下。

艾莉兹船长扶着自己还晕乎的脑袋，等到能看清时，早已风平浪静。人们靠近鲸尸查看，其上只有一把刻有如尼符文的标枪。受到如此巨大的冲击，大鲸必然当场毙亡，鲸身还差点被撕成两半，标枪另一侧已经露出脂肪层。看到如此景象，包括娜塔莉娅在内的全体乌萨斯号船员彻底认输了。有人还声称，就算采用最开始的规则，亲眼看见斯卡蒂捕鲸后拴到再多也白搭。在他们眼中，正接受船长的爱抚的斯卡蒂脑袋后，凭空出现了一道圆形光晕。斯卡蒂给他们生动展示了上帝的奇迹。亲爱的读者呀，读到这，您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上帝存在呢？至少乌萨斯号的船员们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