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阿丝忒希娅宰了一头鲸

艇子到达攻击位置。德克萨斯眯起左眼，瞄准了那头鲸核桃大小的眼睛。

那鲸也不傻。核桃上下睥睨德克萨斯小小的身体，还有她那双相较而言大得多的黄蓝色瞳孔。德克萨斯方才握起标枪，它就朝她喷出一大团水雾。

“嗷呜！”德克萨斯的叫声淹没在高压水枪的激流中。

“撒子哟！”焰尾还未来得及捂住眼睛，前半身就被喷满了发臭发粘的液体。桨手们的背上也沾上了同样的东西，头桨手艾沃娜背上最多，往后依次递减。

焰尾像在蒸汽机车的锅炉中走了一遭，身上又热又疼，裸露的皮肤没有哪一寸没有发红，甚至还有起泡的趋势。她用手背抹了下脸，忍着剧痛睁开眼睛，却看见艇头上只有一双鞋子，和一滩不可名状的液体。睁眼后，自发流出的几道泪痕继续在她脸上抓挠。桨手们由于有衣物、长发与艾沃娜遮挡，身体痛觉没有艇长那么严重。艾沃娜又得感谢德克萨斯整个人的缓冲，她除了后颈和后脑勺有些发痒外，也没有别的地不舒服。

“人呢？tmd人呢？——我c，德克萨斯她人呢？”焰尾的视野一片淡红，可这么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还是看得清的：“德克萨斯！德克萨斯！你tm死哪去了？如果还在的话给老娘应一声呀！”她看见那双没了主人的鞋，还有地上一滩“血水”，神情突然惊恐起来：“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被这毒雾弄融化了吧！你倒是应一声啊！”焰尾的眼睛被鲸肮脏的喷水侵蚀，视野中的赤红更深了，在她看来艇头上那滩水就成了德克萨斯被强腐蚀性物质融化后剩下的血水。因此她居然当场号起丧来，还忘记了所有疼痛：“呜——德克萨斯呀！我亲爱的德克萨斯呀——呜——我可怜的德克萨斯呀！呜——你跟着我干了整整十二年，本来还想请你喝遍天下美酒来着——呜——可老天爷哎，你为什么如此不公？竟让这样一个苦命的可怜姑娘就这样白白死了——呜——我亲爱的德克萨斯呀！你的魂要是还在，就应我一声呀——呜——无论你是升了天还是下了地，告诉我你将要去的地方，我好来找你呀——呜——可怜的德克萨斯呀......”

桨手们来不及转身确认情况，看见头儿带头号丧，就不明所以地跟着号。而那头鲸呢？尾巴扬起的波纹都看不到了。

“哭啥呀哭？我要真死了倒还会被你们号回来。我这不是还活着嘛！”德克萨斯的叫喊打断了一艇的哭丧者。人们齐刷刷往声源看去，只见湿漉漉的德克萨斯正扒在艇舷边上，还是一整个的。原来她只是被高压水枪整个冲到艇外，海水也基本稀释了鲸喷水中的脏东西。

“哎呦喂，我亲爱的德克萨斯哟。”焰尾喜极而泣，用沾有渣滓的袖口擦泪痕：“你tm终于回来了。可想死老娘了。”

“你说的我全都听到了，你得说话算数——哎！你这咋回事！”德克萨斯正兴奋地说一半，才发现焰尾头顶的红松林已经种满她的整个脑袋。

“唉？”焰尾还未反应过来，新陈代谢废物腐蚀的剧痛发动了总攻势。现在的她好像刚刚戴过一副烧红的铁面具。

“啊啊啊！”焰尾的惨叫声将不远处丽塔正在追猎的鲸都吓得愣了一下。

......

后颈贴着药膏的艾沃娜搀扶着脑袋裹成个木乃伊的焰尾走上甲板。据拉芙希妮说，幸好她哭了，泪水将眼部和面部的脏东西大部分都洗掉了，才不至于腐蚀多严重。敷几天药就能痊愈。

可很快瞭望手就又发现有鲸。艾沃娜尚且还能参加劳动，可艇长焰尾还没好到能上艇的程度。她刚被人抬回去的时候，阿丝忒希娅，这个女托尔就跳出来毛遂自荐，要求在焰尾养伤期间充当临时艇长。阿丝忒希娅看似娇弱，可她打铁时的勇力超人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人对此有异议。

阿丝忒希娅背着手，手握神锤妙尔尼尔，锤柄末端挂着铁链，链子如蛇缠在她身上。看她那副昂首挺胸的模样，在场谁都没她那么斗志昂扬。德克萨斯站在绳梯边上，以为这个出身名贵的女士需要搀扶，可阿丝忒希娅豪迈地抬手相拒，声音如同打铁迸出的火花：“德克萨斯，你也不是今天第一次见到我。我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娇生惯养的阔小姐，我想你应该心知肚明。我甚至敢说现在我能当场掐死你——现在战况紧急，哪还来得及搞这般繁文缛节？你快些下去，把位置占好了。你把我完全当成焰尾，就是对我行的最大的礼节。”

“好嘞，阿丝忒希娅长官。”德克萨斯将右手放在心口上，微微欠身行礼：“我保证我们怎么招呼焰尾就怎么招呼您。”说完她就抓住一颗鲸牙，一跃而翻下去了。

“好极了！”阿丝忒希娅将她的舌头当做铁砧，说一个词神锤就打一下。她低头看见自己还穿着鞋，竟皱起眉头：“我看那些打渔的高手，没有哪个是爱穿鞋子的。而我现在居然还穿着这双蠢笨的鞋？我早就该将它扔进火里烧了。”

阿丝忒希娅迅速跺脚，紧实皮靴瞬间绷裂成破履。看到鞋烂了，铁匠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于是抓起外套，一把扔开，仅留下一套短衣。外套还未落地，她就原地起跳，光脚板轻松从烂鞋脱出。人们只见一只蓝色的燕隼原地起飞，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却轻盈而准确地落在数英尺下海面上的艇尾处，并不激起一丝水花。目睹者都说阿丝忒希娅的及肩长发在那时突然生得老长，成了一双巨大的翅膀，否则她不可能一下子跳这么高又能平稳落在低处。

赶往猎场的途中，阿丝忒希娅喊起了属于她的号子：

“在下堂堂淑女阿丝忒希娅，

战神托尔重生再世是也。

各位战士不必麻烦牺牲，

神明亲自来给你们指挥。”

划桨的人们唱和：

“呼，哈，

阿丝忒希娅！

呼，哈，

战神降世啦！”

如果不是没有烟斗，以及阿丝忒希娅她一头蓝发，光看她笑的样子和焰尾只能说一模一样。她接着喊：

“托尔本业并不是捕鲸，

他手操神锤而拱卫边疆。

那些浴血行舟的古代勇士，

全靠他庇佑才武运长久。

他一生正派不近女色，

来世竟投胎成了妇人。

可我臂力胆识皆毫不输他，

还得多亏咱们德意志国家。

嘿哟喂，桨手们，

你们知道战神是怎样捕鲸的吗？

我亲眼瞧见了，

他冒着一万度的魔火，

拧下克里特公牛的大脑袋；

又将它挂在一万磅重的大鱼钩上，

只为将它当作大鲸的饵食。

我亲眼瞧见了，

他垂下一万英尺长的吊线，

只为钓取潜伏深海的巨鲸；

他的肚皮有一万加仑那么大，

一头鲸或许还不够他吃。

虽然我们并无巨牛可用，

妙尔尼尔却传到我手。

我连夜打出这串铁链，

用主神赐予的锭子打造。

我开口喊神锤不会掉头，

劳动的手是最强大的魔法！”

“呼，哈，

阿丝忒希娅！

呼，哈，

她要打鲸啦！”

“我这个托尔神明再世，

当兵打仗却一窍不通。

而是在寓居哥廷根，

整天与数字和仪器为伴。

若是非得要说见血的事，

拿起长剑和人决斗不知算否？

幸好我自幼习武才免于破相，

手下败将才有如此殊荣。

我在捕鲸行业亦混迹近十载，

常操铁锤验明了托尔真身。

神锤叮当打出无数标枪，

我却从未登上过小艇半步。

如今我终于等到这个机会，

越俎代庖也来当个艇长。

我虽一介小小铁匠，

但这铁匠名叫阿丝忒希娅！”

“呼，哈，

阿丝忒希娅！

呼，哈，

铁匠登艇啦！”

就这样一唱一和地抵达猎场。艾莉兹船长高声叫喊布置命令，四名标枪手闻声罢桨，各自准备攻击。阿丝忒希娅和德克萨斯看准了一头鲸，标枪手就半跪在艇头上做好攻击姿势。越来越近了，艇长屏住呼吸，这是她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目睹猎鲸现场。

“喝啊！”小艇靠近那个移动的火山岛，德克萨斯拼尽全力朝它下锚。如同她原来的习惯，标枪精准扎入眼球后面的软肉。小岛本来只是在缓慢漂浮，受到标枪刺激后，由内而外激发起猛烈的地震来。不仅整座岛都在晃动，地震波也在海面上兴风作浪。我们还看到那火山喷出亮白的熔岩，如果从热辐射的角度来看一般的岩浆只能算冰水。我们已经很熟悉这岩浆的威力。德克萨斯呀，千万别挨到了！

“嗨哟！我还以为你们投标枪都是打中就成，原来还要打眼睛！”阿丝忒希娅紧握舵把，在激浪中保持平衡。

“阿丝忒希娅长官！这是因为我力气小，背上打不进去呀！”德克萨斯及时抓住艇沿才没被荡出去。海水不断灌入艇舱，索子亦在各位桨手身上疯狂摩擦。

“快抓牢！别把鲸放跑了！”阿丝忒希娅一边挥走海水一边大喊。此时地震已经消了很多，岛屿加速远离。可人们刚抓住滑溜又粗糙的索子，阿丝忒希娅看见命中的标枪有松动，心中顿感不妙。她还未来得及喊松手，鲸的眼部肌肉就先行松开了。

“该死的，又跑了。”德克萨斯轻骂一声。绷紧的索子突然放松，前面的堆在后面的身上，十分狼狈。

“这是常有的事吗？”阿丝忒希娅有些气恼。

“鲸脱钩不常有，长官。”德克萨斯抬起头，“但打不到是常有。”

“这我倒知道，毕竟每次出动这么多人能带回一两头就算丰收了。”阿丝忒希娅拿起妙尔尼尔，抬头眺望远处，那头脱钩的鲸换气结束想要潜下去：“看来还得我亲自出马——德克萨斯，你赶快和我调换位置。我就不信我亲自出马还逮不到你。”

德克萨斯还未来得及动身，艇长就飞到她身边。她们看见阿丝忒希娅解下铁链，将这一尺见方却仿佛有千斤重的铁锤轻松攥在手上。德克萨斯甚至在想如果铁锤此时脱手或许能把地球砸个对穿。

阿丝忒希娅并不打算悄悄地下钓线，而是将一只脚踏在艇头凸起上，两只手都抓着铁链，看起来想要掷链球。德克萨斯见状，识趣地将身子放低。她可不想用自己的脑浆给它开刃。

“看着吧，姑娘们。亲眼看看托尔神是怎样捕鲸的——喝呀！”阿丝忒希娅大喝一声，浑身肌肉鼓起，几乎要将单薄的衣物撑破。万钧的神锤在她手中只是一颗小石子，她只消微微动手神锤就转到肉眼看不清。如果不是因为锤身不符合空气动力学，艇子可能就飞起来了。

还要幸亏旋转时间只持续一两秒。艇长看见那头鲸高高翘起的尾巴，仿佛在说：“要打就快打，不然我潜下去了就没得打了。”

“哼，哪怕你潜到一千英尺下，我也能把你拽上来！”阿丝忒希娅在心里回应鲸的挑衅，同时神锤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砸入还未完全消散的波浪中心附近。神锤落水瞬间，激起比鲸跳还高的水花。晴空万里中凭空雷声大作。

“要下暴雨了吗？为什么之前没有任何预兆？”还蒙着眼的焰尾紧抓我的手臂，“你快去叫人准备起来！”

“焰尾呀，现在的天气比你的心情还好。那是她们在敲击胜利之鼓。”我看向远方，距离现场半英里远的大船上都能身临其境。

回到捕鲸现场，所有人都停下动作。鲸无论是被打中还是没被打中的，也全都停下来，和猎手们一起目睹这惊天动地的造山运动。大地碎裂飞石四溅，只是打湿了大家的衣裳。我们知道山脉形成的实质是地壳受挤压向上拱，那些深埋在地底的宝物也会跟着拱到高处。人们看到这座山拱出的珍宝，不约而同高声惊呼起来！

“看那布罗肯山拔地而起！”阿丝忒希娅赞叹道，“德克萨斯，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好像是公历五月一。”德克萨斯抬头到极限才勉强看到半山腰。

“好极了！今天果然是狂欢的日子！”阿丝忒希娅一把抄起标枪，“德克萨斯，你现在快给我滚到后面去。现在你是艇长而我是标枪手——桨手们，拼了你们的老命摇起来！”

德克萨斯快速欠身行了个礼，踩着四名桨手的肩膀向艇尾飞跃。一边跳一边和桨手一起呼号：

“呼，哈，

阿丝忒希娅！

呼，哈，

她要打鲸啦！”

阿丝忒希娅的长发如同仙女散花一般，向后抛撒无数水滴。每一个水滴都变成了一个能矮人工匠，他们齐心协力将桨手们的身体改造成功率最高的蒸汽明轮。大轮船只用配一对这样的明轮就可以航行四海，而阿丝忒希娅能让捕鲸小艇一口气装四对，这场面已经不是人的语言能够描述的。阿丝忒希娅昂首挺胸，踏在高高翘起的艇头上。激浪踩在她的脚下，还以为是站在桅杆上的瞭望手。而几乎被压到海平面处的艇尾上，德克萨斯还得继续降低重心才能充分承受艇身的加速度。

而那头被地壳运动强拱出来的大鲸，头部好像也大了一圈，那是被神锤打中额头而鼓胀。我们别忘记这依旧是在水面上，布罗肯山又在下一时刻轰然倒塌，人们又目睹了擎天之柱倒下来的情景。犹如千军万马齐步踩在大桥同一点，共振波直接掀翻了黑小姐的艇子，船长和大副也被搅得晕头转向。而对于阿丝忒希娅的小艇，这样的海面对于它来说才算是风平浪静。我们看见这个蓝色的皮勒女神（Pele）高举标枪，瞅准了猎物雄壮的心脏。

被打懵的大鲸反应过来，这一锤也打出了它的战意。我们看它灰黑色的额角青筋暴起，头顶的火山再度喷发。它用尾猛砸海面，将身子翻转，张开恐怖的下颚想要咬住直冲而来的艇头，就像一名巨大的摔角手，想要接住一名比它小三十倍的对手。阿丝忒希娅嘴角微扬，虽然体型小了三十倍，可她的力量却超越人家六十倍。那两排獠牙久经磨砺，鼻子能闻见无数亡灵在牙缝间哀嚎，而它们面前是同样身经百战的一颗钢齿，看着钢齿的主人为它们报仇雪恨。要知道一旦闯入那胸膛，那摔角手的臂力足以将任何人拦腰斩断，雄壮坚挺如玛嘉烈和丽塔到这都得躲闪。可我们亲爱的阿丝忒希娅嘴角和右臂却同时扬到最高处：

“罗马大军汹汹称霸欧陆，

进了条顿森林个个胆小如鼠。

须知森林是日耳曼人的主场，

个个在那都是安泰俄斯。

鲸，我赞美你的勇气，

闯入森林还能站稳双脚。

条顿人的后裔在此向你起誓，

我必拿你的心脏当我的浴缸！”

吟罢，冒着鲸丝毫不惧的战吼，阿丝忒希娅掷出第一支标枪。枪头深深扎入，几乎只留下木质枪柄在外。

“哎哟，这一下差不多够把脂肪层扎穿啦！”德克萨斯透过巨浪的缝隙看见命中瞬间，吞了一口口水。这鲸或许也很疑惑，还没有谁能直接用臂力直接伤及其脂肪层深处。它痛苦嚎叫一声，身体扭曲扬起更大的激波，这就将小艇扬到半空。我们看见小艇底部好像长出四对翅膀，阿丝忒希娅一边扑翼一边掷出第二支标枪。

“又扎中了！”人们惊叹道。

连续被如此神力击中两次，鲸知道自己不敌，就想逃离战场。可阿丝忒希娅已经发了誓，怎能任由它溜走？人们惊讶地看见，她一人就揽上两股索子，想要凭臂力阻止猎物逃脱。绝望中的大鲸力量终于略胜她一筹，索子迅速摩擦开始发烟。

“快泼水！”阿丝忒希娅奋力拉拽，身子再次膨大一圈，终于和鲸基本持平。桨手们就近拿起能舀水的容器，有的摘下帽子，有的顺手拿起小桶，两者都没在手边的就直接弯腰用手心掬水——反正能找到东西盛水就成。幸好两道基本相抵的怪力使索子烧得并没有平时那么烈。

“我们来帮你！”艾莉兹船长的声音穿过战场。这鲸由于沾了托尔的神力，愈加强大了，阿丝忒希娅的艇子现在又腾不出手发动攻击，船长见状便指挥她的艇子闯过来。我们看斯卡蒂两眼放光，看来她对这难得的超级斗鲸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她紧握标枪，船长只要一下令就能掷出去。

“不准！这是独属于我的！”阿丝忒希娅朝船长大喝，“这是我捕鲸生涯中的第一头鲸，我不能拱手让给斯卡蒂！”

斯卡蒂的水灵眼睛失望地向后看，只见艇长抱歉地朝她摇头。艾莉兹船长朝阿丝忒希娅那边叫喊：“好啊，我今天就在这看看你有多大能耐！须知捕鲸如同武斗，并不是只靠蛮力就能取胜。希望你的数学头脑能在这成功运用！”

“那你就看好了，艾莉兹船长——喝啊！”阿丝忒希娅重新专注于猎物，在怒吼中施加了更多的力量。德克萨斯看见阿丝忒希娅竟缓慢令索子在她的手臂上缠绕，显然是将它当作码头上拴船的桩子。原来她要利用巨大的摩擦力拖延败者逃逸的步伐。

“我果然没看错你，阿丝忒希娅！”船长在心中赞叹道。然后她朝自己的桨手们喊道：“姑娘们，我们走吧！那边的鲸更肥更壮！”

随着拉力越来越大，鲸的体力消耗得更快了，偷走的法力很快流失殆尽。借着惯性，阿丝忒希娅的艇子在疲惫的鲸身边停下。鲸和艇长四目相对，能死在阿丝忒希娅的手上是它的荣幸。鲸最后一次怒目圆睁，这不是垂死的挣扎，而是对阿丝忒希娅托尔再世的承认。

阿丝忒希娅抓起长矛，朝着鲸的心脏全力一扎，又微微移动开出豁口，就这样洗了个鲜红的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