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和芈鹤松来得这几日一直被不同的人拉着去吃饭,村头到村尾,凡是见到他们的都要招呼一下。
有些婶婶热情的过分,用力拔山兮气盖世形容也不为过,直接双双把他们拖进了院里。
“婶婶我们不用吃饭。”
芈鹤松被这气势吓到了,又不好反抗,总不能拒绝别人的心意吧。
他进宗门第一件事就是练习辟谷,已经几年不知味,只有跟师姐出来的时候才能带些野货回去。每次吃到后总有一种六根不净的罪恶感。
看来自己的心法还是没有修到位。
又在师姐的注视下含泪吃了两大口肉。杨真早早地就把筷子放了,尝个味道而已。
只是他身边那小子一直含泪盯着他,又怒又难过。
芈鹤松看了看小周碗里未动的肉,觉得奇怪。
我抢他肉了?
“小弟弟,为何如此看着我?”
芈鹤松扯出了笑容。师傅说要笑,这样才能让别人觉得亲切。他和师姐就像是天生的面瘫,师姐到如今还不常笑,他已经和宗门阶梯上扫地的伯伯学会了。笑得绝对让人觉得舒服亲切。因为那个伯伯每次对他笑的时候他都觉得很温暖。
小周看到芈鹤松露出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慈祥和慈悲,立马收回了视线。
他害怕芈鹤松开始对他滔滔不绝地输出。这副表情就像是村里老人看他一样,之后便是对他进行沐浴清化。
“小弟弟,多吃点。”
芈鹤松笑得更加慈祥了,把自己碗里的肉都给他赶了过去。
长身体的小孩就是要多吃一点。又不像他,就定在这里了。
小周看着碗里的肉,瞪大了眼睛。随后筷子一拍就哭着跑进了房里。
周婶抄着家伙推门而入。
“看把你给惯的!”
门外的两人探头过去,随后冲了房里拉住周婶,周婶力气大,芈鹤松还和她掰扯了几轮差点败下阵来。
要永远相信,发怒中的女人的力量。
另一头的凌封星正在找杨真和芈鹤松,他俩的衣服已经替她洗好了。他本打算去帮忙拉木头的,但每次他举起斧头砍了几下后,斧子就会莫名地坏掉,大多是首尾分离,想给他重新装回去,那接口又被磕变形了。
一如既往的不顺。
馒头和五爷在回来路上就双双摔进了泥田,后来馒头又被风吹得感了冒,正躺着喝药。五爷到没什么事。还得是小老头命硬。
他走到周婶家门口,看一眼探出头的枣树,随后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了动静,但是迟迟没人开门。
不应该啊,他分明听见别人说杨真来了这里。
“婶子,我找杨真——!”
“进来吧!”
他一推门就看到周婶正提着小周,像是抓鸡仔一样。芈鹤松和杨真跟在后头,对他拱了拱手。
“衣服。”
“多谢。”
……
今日是出来的第十五日。村子里已经建设得差不多了。杨真盘算着日子,也该走了。这几天他们白天都在上房盖瓦,夜里就被孩子缠着去抓青蛙。
夏天的夜风很凉快,风吹过稻田,水稻相互摩擦,像是孩子在悄悄说话。
抓到了青蛙,他们玩玩就放走了。不是精心饲养的肉畜,活到现在都挺不容易的。
他俩没行李,直接走就行。
村里人想给他们办酒送别被拒绝了。
安安静静地走就行了。
这次路过村口时,桑树树荫下面还有老头在下棋。时不时还传来喝彩声。树上的知了也跟着和声。
人间本来就该是这样。
这里受了师傅的血雨滋养情况比其他地区好上太多,她听闻过某地已经开始易子而食,两脚羊的招牌一年一年地增加。
有些地方,树皮都吃不起了。
她停下,回头看了看凌封星的背影。那个少年停下,转头对她挥了挥手。
他站在阳光之下,整个人被照得发光。
好漂亮的孩子。
杨真会心一笑。
一定要,一定要来啊。
“师姐!”芈鹤松吃枣干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的了?”
“你笑了!”
很稀奇吗?
“遇到值得开心的事,笑是正常的。”
但她心里有些落寞,也不过一点。
日后再见这群可爱的人,不知该是何年了。
这些人,也将要成为故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