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辩长短

沐安南随意地半躺在桌案前的竹椅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物件，眼皮都懒得抬，嗓音慵懒：“回去跟老郭说声，闻玉母女两人的债务，暂时别要了，过几日再要。”

白衣男子：“喏。”

想到什么，沐安南波光流转，白皙修长的指尖敲了下脑壳，若有所思道：“再让老郭打听一下，久宝阁老板娘和京城王家的关系。”

“喏。”

傍晚，锦荣院。

闻二老爷一袭紫色长袍，官服还未来得及脱。面色铁青，满眼阴翳地坐在正堂上一言不发，堂下跪着满脸泪痕的闻玉。

其他几个姨娘默默地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气氛沉闷无比，令人压抑。

今日下午庞絮居院中发生的事情，她们都有所耳闻。自从王素芝怀有身孕便整天上蹿下跳的，府里鸡犬不宁。只是肚子出了问题的，这还是第二次。

翠莲扶着二婶婶从里屋走出，闻二老爷目光顿时被吸引了去，嗓音中带了些迫切：“如何？”

二婶婶红着眼白着脸，头发凌乱，一副憔悴惹人怜的模样。

眼角含泪，对上闻二老爷关切的目光嗓音委屈道：“老爷，腹中的哥儿，没了。”

闻二老爷瞳孔骤然收缩，眸间染上一抹阴翳和明显的失望，嗓音浑沉夹杂着明显的怒意和杀气：“这究竟怎么回事！”

跪在地上的闻玉打了个寒战，流下两行泪，抬眸望向闻二老爷：“爹爹！是姐姐，姐姐将二婶婶腹中哥儿坐没了，筠玉脸上这些伤也是姐姐打的！”

闻玉边道边拭起眼泪，满脸疮痍红红肿肿更不堪入目，举起两只包扎着白布条渗出血迹的手：“爹爹，筠玉的手也是姐姐弄的，筠玉好疼。”

二婶婶在一旁十分适宜哭泣出声：“老爷，妾失了这腹中胎儿，痛心难耐也罢。筠玉已快到及笄的年纪，弄得满脸疤痕该如何是好？”

闻二老爷眉头紧蹙，嗓音中怒气正浓。

一掌拍上一旁的桌案，屋内人顿时胆战心惊：“沐安南胆大包天了？她为何要针对你等！”

闻玉眼帘微垂，掩住眸中的几分心虚：“爹爹，近些日二婶婶身怀有孕后院掌权，本就惹得姐姐不悦。前些天，二婶婶收到莫夫人的生辰请柬，筠玉和姨娘本想叫姐姐一起去，可当时姐姐不在府里，就没能叫上一起。姐姐许是心中有气。”

闻玉嗓音微顿，眼泪哗的一下流出：“爹爹，都怪筠玉多事，今日清晨二婶婶做多了菊花糕，筠玉想为姐姐送去些。没想到打扰了姐姐休息，惹得姐姐不开心。后来起了争执，姐姐跌倒将姨娘腹中胎儿坐没了！”

闻二老爷蹙眉，随手摔掉一个茶盏，怒极吼道：“来人！去将大小姐给我叫来！”

羽扬阁，沐安南听完传信丫鬟的说辞，不急不慢起了身。

秋竹满脸惊慌：“大小姐，那对母女果真不安好心！若是侯爷大发雷霆，那该如何是好？”

沐安南：“不是自己干的，有何可怕的。”

秋竹轻咬嘴唇，欲哭无泪：“二婶婶因踩中奴的果子跌倒，若是追究起来，奴定逃不了干系，若是奴被卖出去，奴定是不会忘了小姐的。”

沐安南：“你不信碧桃？”

秋竹眸中划过一抹茫然，四处找寻了圈，这才发现碧桃已半晌不见了踪影。

沐安南一袭素白踏进屋子，下意识地放低头颅，还未来得及反应，听到闻二老爷的一声呵斥。

“跪下！”闻二老爷锋利如刃般的眼神剐了她一眼，声音如闷雷般呵斥出声。

沐安南不急不慢地上前听话跪地。

老夫人并没有到场。这几日本就身子不适，沐安南不想其来看这等狗血无休止的争吵，便提前知会了常春苑的丫鬟，谁也不许对老夫人提及此事。

闻二老爷一双寒芒冷瞳轻眯，拧了拧眉头，嗓音沉闷：“是你将王素芝腹中胎儿坐没的？还打了筠玉？”

原本在朝堂上与大臣间勾心斗角已让他心累，回府后还是不让人省心！原本说好沐安南的婚约一事，却迟迟不见对方下聘！也不知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何等变故！

揉了揉发痛的脑阔，闻二老爷望向沐安南，眸珠间带了些烦躁。

沐安南垂眸，不卑不亢，嗓音平淡无波夹杂了几分晦暗：“爹爹，二婶婶的腹中胎儿是筠玉妹妹坐没的，与芊羽无关......”

沐安南语气微顿，瞥了一旁站在角落里的久宝阁老板娘：“不信，爹爹可问久宝阁的老板娘。”

被点名的老板娘一怔，嘴角扯起一道僵硬的弧度，乌溜溜的眸珠扫了眼闻二老爷又连忙垂下。

嗓音中带了几分谄媚：“侯爷，贱妇今日清晨本是为庞夫人送宝贝的，听丫鬟说庞夫人在羽扬阁，便找了去。”

闻二老爷眸珠浅眯闪烁着不明朗的意味，嗓音中带着一种逼人的魄力：“你看到是谁害了王素芝？”

老板娘垂下头颅，捏着帕子掩了掩鼻息，眸珠以微不可查的速度扫了眼沐安南：“是大小姐。贱妇亲眼看到的，当时院子里还站了很多婆子，都看到了！”

沐安南唇角勾起一道讥讽，嗓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你看到是我？”

老板娘一咄，往一旁靠了靠，不再出声。

一旁的低头站着的今日上午在羽扬阁看了戏的丫鬟婆子，一个个也连忙出声：“我们都看到了，是，是大小姐......”

沐安南眸色微暗。这般统一说辞，恐怕是王素芝早已提前买通了众下人！

闻二老爷眸色深沉，目光重新聚焦到沐安南身上。

沐安南微微蹙眉，扬高声音丝毫不畏惧：“二叔叔，真的是闻玉妹妹。她们三个自己打起来的。”

“放肆！”闻二老爷猛地一掌拍上一旁的茶几，桌案上的茶盏被震得一阵碰撞清脆叮当响。

屋内几人瞬间胆战心惊，一片沉寂。

一群相处得安然无恙的人自己打起来，这还像话吗？

闻二老爷眸珠微转，望着沐安南的眼神里染上了些嗜血的寒意和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