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盘根错节

——假使镇南镇北两个世子处境相同，又岂会有如今这步棋，只怕到时候他们联手掀桌子。

镇南王这半步退的不多，夜色暗沉，但镇北王爷仍旧看出来了。

镇北王一笑：“我还说，魏兄何故来此打哑谜呢，到头来，是想拉我上贼船了。”

镇南王目光一沉，只道：“云霆会错意了。”

镇北王道：“早就听闻，镇南世子不是一般人物，这书院里人才济济，唯独令世子拔得头筹，作了首席，实在不一般。这等福分，我早日曾有指望，如今却是没了，只盼我儿愚且痴，无灾无病的便好。”

镇南王言语里似有不悦：“你说这些子虚乌有的话，分明是将我架在火上烤。”

镇北王笑道：“如何架在火上呢？如今事态未明，大家不过都是在猜测罢了。魏兄此前的话，如今我倒是都明明白白的了。我唯独猜不透魏兄心里是何盘算。”

“我也看不懂你。”镇南王硬邦邦塞过来一句。

镇北王道：“你若真这么想，那我心里便也多踏实了几分了。既如此，我便听你的拦，且在这吃几天苦吧。”

语罢，他转身便要走回车上去。

“且慢。”

从方才想明白后退半步开始，镇南王本就心里没底——他属实不知道自己家那孽障究竟是否作派出了什么事来。不，或许这也不能说是作派，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有志气。

但是，自那之后，镇北王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来是认定了谢子叙身体不好没可能会卷入那般危险之中了——如若谢子叙没有生事，那自家的孽障生事的可能性便更大了。

于是镇南王心里愈发没底。

“谢云霆，不管究竟如何，你我二人总该多为孩子们筹谋。我不白问你话，我可以答应你件事，只盼能得知当初令兄长之事。”

镇北王摇了摇头：“你我都是封疆的异姓王，你何苦说这番话。你既执意问我，我们便细纠一纠吧。你方才认准了，当初是先有我兄长失踪，后有你父王去世，此事在我看来，则不然。”

“此话何解。”

镇北王道：“令尊运筹帷幄，稳坐王府，无愧镇南之威名。可是据我查探，早在我兄长失踪之前的几日，禹州周边的村镇，就多有流寇横行了——若是令尊安然无恙，恐怕不会如此。”

镇南王皱起眉头来：“你是什么意思？”

镇北王道：“坦白讲，之后镇北细细探查，听闻一些老百姓讲，说当初流寇横行，是因为老王爷突然去世，新任王爷还没坐稳位置。彼时我只当是民间的风言风语——毕竟当我到了书院，你在那里对镇北之事隔岸观火、冷言冷语，全然不像是自家有事的样子，也的确是在那之后，你才接到老王爷去世的消息，匆匆离开。”

镇南王愣了一愣：“你的意思是……”

镇北王道：“之前我并未深究过，但今日你若搬出因果来细说。我便要细问其中的蹊跷了。魏兄，这其中究竟谁先谁后，老王爷究竟是哪一日故去的？”

镇南王一愣。他当时得了消息，说他的父亲镇南王爷突然暴毙，家仆跑死几匹快马给他传回消息来。当时他被镇南的一系列事务和纷乱的贼寇绕的头疼不安，从未对此生疑，可若真如镇北王所言，那……

镇北王道：“而后我镇北王府前去找寻兄长，从始至终一无所获，或者，若说有所获，大抵是些不相干的事——早在兄长前往书院之前，他和一都城武将家的嫡长女颇有些缘分，听闻，那位嫡长女在兄长失踪之前收拾好行囊离家，之后也没了踪迹，直至今日。彼时，父王似乎也猜过，这是否可能是一场私奔。”

镇南王一惊：“竟有此事？既如此，你们缘何不去那武将家中问询一番？”

镇北王道：“彼时兄长不明不白失踪，龙颜大怒，镇北只道请罪耳。至于再之后，稍有喘息之机，也需避着风头，不好直接去问，打探得知那姑娘出家做了尼姑，可在他们说着的寺庙里又全然不见人。再之后……”

镇南王见他停顿：“再之后如何？”

镇北王道：“再之后那家便遭了灭门，那真相便彻彻底底消失了。”

镇南王一惊：“都城武将之家，缘何灭门？”

镇北王道：“此事倒该我问魏兄了，关于那唐楚孟灭门一案，想来魏兄当比我知道的更多些。”

镇南王心中一沉，沉默半晌，只道：“我也不大清楚，只道当年陛下旨意一路南下，直指孟家，我只想于南方安稳度日，因而并未介入。”

镇北王闻言笑了笑，他并不深究这个案子的问题，只道：“既如此，我算是答了魏兄的问题，如今月黑风高，我便回去先行休息了。”

他说完转身便上了车，此时，镇南王魏允瞻没有拦他。

或者说，魏允瞻分明是意识到了一件更要紧的事情——若镇北王所言属实，他父亲牌位上刻着的，甚至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忌日。这可就是大大的不孝了。

莫非是有人刻意留了几天的空白才把消息告知他？

若如此，是有人想夺权？还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若如此，他一向康健的父王，当真是因病暴毙吗？

镇南王越想越没底，越想越睡不着，他总觉得，他的父亲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他那孽障儿子，现在也极有可能参与了什么，唯独他夹在中间一无所知，唯有猜测，镇南王难得地第一次反思自己，缘何偏安一隅，心里只有美姬娇妾，但凡多上点心，以自己的才能，至少也能把这些事都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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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九逐渐地发觉，自己脚下的这一片地方，从有轻微的颤动和摇晃，到有了明显的空壳感。

只是她自始至终没有对谢子叙言明，更没有喊停，她任由谢子叙继续在外面尝试着对应情况。

直到谢子叙喊了个前十左三，唐九于此时明显感觉到了晃动，仿佛马上就要陷落下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