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还是不相信

顾惜冲云烟翻了个白眼，把雪白的毯子朝身上一裹：“你少看了一个零。”她的话音刚落，萧炎如和夏锦两个禽兽就已经身手矫健地钻进毯子里去了，她们三个裹在毛茸茸的皮草里，看起来就像是森林里的两个仙子和一个女兽人。

而现在巨大的毛毯有一大半掉在沙发下面的地毯上，云烟和顾惜只需要一半大小就足够云烟们裹得风雪不透了。

平静的生活里偶尔还是会有惊悚的事情发生的。就像再平静的池塘，也偶尔会有一只蚂蚱从草丛里跳河自尽。有天晚上云烟下班刚到家，刚打开门，迎面一个长发过腰的纤细背影站在走廊里面对着云烟，云烟手上的钥匙一滑，掉在地上一声脆响，“夏锦？”云烟下意识地呼唤着，喉管里陡然一阵酸楚的胃液往上涌。

然而那个长发女子转过头来，却是耗子精顾惜，她抚摸着自己刚刚弄上去的一顶假发，媚眼如丝地对云烟说：“云烟，看老娘这个样子，觉不觉得云烟应该去葬个花或者刺个绣什么的？”云烟压抑下刚刚狂乱的心跳，说：“你应该去找个道士收个惊。”

云烟一边换拖鞋，一边说：“你弄得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你是要去新版《倩女幽魂》的首映礼上演聂小倩么？云烟可告诉你，听说那货在电影里可时尚了，就算在荒郊野岭，也每天拖着礼服长裙到处跑。而且她整天吃糖，也不怕发胖，更不怕被多余的糖分造成肌肉糖化作用产生皱纹，你不要被她活活气死。”

顾惜抓起后腰的头发，用力朝右边肩膀一甩，看起来就像是云南那边围着火把不断甩头的少数民族：“不，我是要去参加一个洗发水品牌邀请的晚宴，我准备把他们拿下，凭我这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他们怎么说也得买上半年的广告版面吧！”说完，又把头发往左边一甩，于是，一个花瓶惊恐地从置物架上摔下来，碎了。

云烟：“……”

顾惜：“……”

快要出门的时候，顾惜还是跑进卫生间，把那顶惊悚的假发摘了，倒腾了十几分钟之后，就恢复了维多利亚贝嫂的模样，她自己也承认，冷不丁地在街上撞见这么一个长发如云的女子，确实会倒吸一口凉气（以便让自己不要轻易殴打她）。她一边对着镜子整理着妆容，一边不经意地说了句：“要是夏锦在就好了，她那一头招魂幡随便甩一甩撩一撩，应该就能忽悠对方把半本杂志都买下来吧。”

云烟看着顾惜的背影，不知道该接什么。云烟的沉默也让顾惜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语气里对夏锦的怀念，她几乎不提到夏锦的。但她显然不准备在这个话题上和云烟聊下去了。

但云烟想，云烟说：“顾惜，过了这么久，你心里有没有觉得对不起她？”

顾惜从镜子里找到云烟的脸，她望着云烟的眼睛说：“哪个他/她？你指的是谁？”

云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因为云烟脑子里，突然闯进好多个他，她，她，他。

谁又对得起谁呢。

其实云烟知道顾惜心里的难过。这么大一群人，说散就散了，换了任何人也扛不住。谁都没扯下脸来主动联系谁，似乎大家都在竭尽全力地企图证明自己的生活里，没了谁都能一样活。

于是大家也就这么活着，一天一天的，看起来也挺像那么回事儿。

只是有时候晚上云烟起床披着毛毯上厕所的时候，云烟还是能够听见顾惜房间传来的叹气的声音。云烟站在她卧室的门口，静静地停留两三分钟，然后再手脚冰凉地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去。

秋天的北京，一到夜晚，就是无处不在的湿漉漉的冷，像从冰箱里抓了一把沙子，撒进人的骨头缝隙里。

这段日子里，唯一值得开心的事情，云烟和陈羽生相处的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一方面，赵瞳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作为主要负责他私人生活部分的云烟，就不再忙得那么鸡飞狗跳了，他用到Maria的时间远远多于用到云烟的时间，甚至他和夏锦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都比云烟要多。

另一方面，由于云烟的私人生活关系从之前的一堆蜘蛛网般的结构瞬间简化成一条线段，云烟在这一头，顾惜在那一头，云烟俩就像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每天无聊且重复地蹦跶着。